《出租車司機》：深圳人的文學索引

——關于“深圳人”系列小說的對話

薛憶溈

《出租車司機》書影

　　在回顧2012年的時候，國內的媒體稱它是出版界的“薛憶溈年”。薛憶溈去年一共出版了六本書。自今年年初由上海文藝出版社推出《流動的房間》新版之后，薛憶溈又有兩部重磅的小說集即將面世，其中包括他用十六年時間創作，并且在中國文學的版圖上留下了顯眼印跡的“深圳人”系列小說集《出租車司機》。以下是我與現受聘為中山大學高等人文學院駐院學人的薛憶溈就這部小說集的一段對話。(薛憶溈以下簡稱薛)

　　記者：首先要祝賀“深圳人”系列小說的結集出版。這是你今年出版的第二本書吧？

　　薛：《流動的房間》新版去年的十二月份就已經上市，不過它的版權頁上注明的出版時間是2013年1月。所以，“深圳人”系列小說集應該算是今年的第二本書。題為《首戰告捷》的“戰爭”系列小說將接踵而至。加上我剛剛在臺灣雜志上連載完的長篇小說《一個影子的告別》，今年應該有四本書進入閱讀的視野。

　　記者：“深圳人”系列小說為什么以《出租車司機》為名？

　　薛：以《出租車司機》為名至少有四個理由：第一，《出租車司機》是這個系列中最早完成和最早發表的作品，它完成于1997年的5月，發表于《人民文學》當年的第10期；第二，《出租車司機》是這個系列中最出名的作品，它在這十六年里也多次被選入各種選本；第三，《出租車司機》是這個系列中唯一寫于深圳(也是唯一寫于國內)的作品。它是我在深南路上一次散步的結果，是我在深圳一氣呵成的作品；第四，“出租車司機”的工作特性是流動的，而他的服務對象也是流動的，這雙重的“流動性”正好與我心目中的“深圳人”的處境相吻合。

　　記者：“深圳人”系列小說集中一共收了有多少篇小說？

　　薛：一共有十二篇。我曾經對一個朋友說，這部小說集是我花十六年時間孕育出的“十二胞胎”。在小說集中，這十二位“深圳人”的出場次序是：《母親》、《 小販》、《 物理老師》、《 出租車司機》、《 女秘書》、《 劇作家》、《 兩姐妹》、《 同居者》、《 文盲》、《 神童》、《“村姑”》、《 父親》。

　　記者：有哪些小說是你希望讀者特別關注或者留意的？

　　薛：我在審讀清樣的過程中又對每一篇小說做了最后的推敲和修改。我的精益求精讓我的編輯都非常吃驚。最后的把關也是我對作品重新認識的過程。我相信小說集中的每一篇都是值得細細品味的。如果一定要暴露我的偏愛，我會挑出系列中待遇最差的《小販》。 我希望讀者能夠發現這篇“用33年時間寫成的短篇小說”的奧秘。

　　記者：我注意到你把這本小說集稱為“深圳人的文學索引”，集子中的每一篇小說都跟深圳有關嗎？

　　薛：是的，每一篇小說都與深圳有關，都根植于我個人的深圳經驗。不過，在整個系列的寫作過程中，我有意淡化了實景，幾乎隱去了所有的深圳地標。我關心的是深圳人的內心生活。借用現象學的術語，我關心的是深圳人“情感的震顫”。我相信通過這種隱藏得很深的“情感的震顫”， 讀者們會從這一個個普普通通的“深圳人”身上看到自己的鄰居、自己的親人以及或隱或現的自己。這大概就是“文學索引”的意思。

　　記者：你在一個訪談中說，文學可以讓一座城市不朽，可以讓在一座城市里生活過的人不朽。我想，你的“深圳人”系列小說代表了一種很高的文學企圖和美學追求。

　　薛：我有意躲開那些浮在表面的“地標”，將注意力集中于內心生活，集中于那些積淀于生活深處的記憶和細節。從這個意義上說，“深圳人”系列小說是我個人的尋根之旅。是的，系列中的每一篇作品都有很高的美學追求，從結構，語言和內容上都經過了反復的推敲。

　　記者：你的這種努力讓我想起了喬伊斯的《都柏林人》……

　　薛：喬伊斯是我的偶像，《都柏林人》是我的偶像為一座城市寫下的“必讀書”。我也一直想為對我的寫作產生過巨大影響的城市寫下一本“必讀書”�！吧钲谌恕毕盗行≌f也許就是這本書？

　　記者：那你一定對這部新書有很高的期望。

　　薛：當然。我期待著這座城市的熱烈反應。我期待著深圳讀者的熱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