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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話里的城市文化密碼

    ——獨家對話著名滬語研究專家錢乃榮

    http://www.rjjlock.com 2013年11月15日09:48 來源:解放日報 徐蓓/鄧天飛
    李謐歐 攝李謐歐 攝

      1843年11月17日上海被開辟為通商口岸,經歷了晚清、民國、共和國三大歷史階段,上海逐漸出落成一個繁華的國際大都市。

      語言是一座城市的個性體現,與城市的發展相生相伴。上海話的變遷中承載著城市的時代回音、文化血脈,以及不可割舍的歷史記憶。

      在上海開埠170周年之際,《解放周末》獨家專訪著名語言專家錢乃榮,從上海話的發展變化中解讀上海的城市性格和其特有的文化基因。

      170年前的“上海話”,和今天所謂的 “本地話”、“老上海話”沒多大區別

      解放周末:170年的光陰,徹底改變了上海的模樣,使它從一座僅有幾十萬人口的小縣城發展到如今擁有兩千多萬常住人口的國際大都市。這種變化對于上海話的發展有什么影響?170年前的上海話又是什么樣的呢?

      錢乃榮:上海剛開埠時的上海話實際上和20世紀80年代的淞南、江灣、封浜、梅隴、龍華、浦東等上海郊區的上海話差不多,也就是和所謂的“本地話”、“老上海話”沒多大區別。

      據1852年的統計,上海的人口只有54萬多,還是一座江南普通小縣城,那時縣城里的話和鄉下的話差別不大。我們可以找到一些證據來證明。比如當時有位很有名的英國傳教士叫艾約瑟,他在上海寫了很多本書,其中有一本就是1853年寫成的 《上海方言口語語法》。這本書的質量非常高,他簡直就是一位語言學家,完整準確地記錄了當時的上海話語音。他記的東西,后來我們翻出來,和農村里的上海人說的“老上海話”幾乎是一樣的。

      解放周末:這個外國人是怎么記錄的呢?

      錢乃榮:他全憑耳朵聽,對著當時上?h城里的上海人,一字一句地記錄。當時他是用英文字母記的音,我們后來把他記的英文字母翻成了國際音標,就知道了當時上海話的讀音。那個時候不少傳教士都在做這個工作,主要是為了布道方便,他們都很認真,很虔誠。從1847年到上世紀中葉這100多年間,英、法、美的一些傳教士為我們留下了連續不間斷的對上海話的記錄和研究,這就讓我們可以比較清晰地了解上海話快速而有序的變化過程。

      解放周末:您所說的“快速的變化過程”,是不是因為開埠以后外國人和外地人大量涌入上海而引發的?

      錢乃榮:對。上海開埠后,隨之而來的就是來自全國乃至世界各地的移民大潮。

      首先來到上海的是蘇浙人,特別是蘇浙地區的文人,因為當時上海報業興盛,文人可以靠為報刊撰稿維生。這些文人大多是蘇州地區來的人,因為明清以后蘇州成為中國文化最繁榮的地區之一。他們的到來,也給上海帶來了當地文化,在20世紀初的時候,上海南市地區有上百家茶館,里面都能聽到蘇州評彈。

      緊接著,做生意的人來了。第一批外地移民大量遷入上海是在太平天國時期。那個時候太平軍打到蘇州、徽州,于是那些地區的富人、商人都逃到了上海的租界,變華洋分居為華洋雜居。上海人口迅速膨脹,很快就成為商業發達的移民都市。

      解放周末:據統計,1885年的時候,上海的移民數量就占到了總人口的85%左右。很明顯,語言的使用主體發生了改變,那么這個時期的上海話發生了什么變化呢?

      錢乃榮:隨著大量外籍、外地人口遷入上海,上海方言一時變得無序起來。詞匯使用方面的兼用、借用和雜交最為常見,就拿我們比較常用的副詞“一共”為例:在當時,上海話里就集中了“一共”、“一總”、“總共”、“共總”、“統共”、“攏共”、“一共攏總”、“一齊攏總”、“一齊拉起”、“一起辣!、“一塌括子”、“亨八冷打”、“擱落三姆”等好多種同義說法。

      解放周末:一個詞有十多種說法,聽起來夠亂的,最后是怎么統一的呢?是通過自上而下的規定,還是自下而上的約定俗成?

      錢乃榮:語言有其自身的發展規律,主要的統一方式還是日常生活中用得較多的詞匯,也就是所謂的 “公約數詞語”,會較快勝出。比如,當時說“東面”這個詞,有上海話的“東半爿、東面”、蘇州話的“東首、東面”、寧波話的“東半邊、東面”等說法,結果“東面”說的人多,最后就成了約定俗成的說法。還有那些和書面語比較接近的詞也較占優勢,比如上海話里的“難為情”這個詞,蘇州人、寧波人也這么說,報刊上也這樣用,這個詞使用得廣泛,就占優勢,于是人們慢慢放棄了“坍貸”的講法,而且后來“難為情”還傳入了普通話。

      上海話的變遷還充分展現了語言的包容,一些外來詞甚至替代了本土最基礎的詞匯。比如“阿拉”這個詞,就是從寧波方言中借來的,取代了本地話“我!薄,F在很多外地人一提到上海,都會很自然地說出“阿拉”這個詞。

      解放周末:上海話受到外來語言的很大影響;但為什么最終沒有變成寧波話、廣東話等其他方言呢?

      錢乃榮:因為開埠后,上海城區漸漸成為商業中心、文化中心,權威性比較高,遷入上海的移民共同認同的是發達地域的上海話。同時,由于移民是陸陸續續分散地從各地來的,不像南宋初年杭州的人口是從開封一地一次性地涌入,引起了一種語言的覆蓋。上海的移民來自五湖四海,互相抵消,沒有一種方言能夠較大程度地影響或取代上海話;但也正是通過多種方言互相作用,外地移民和本地人一起共同翻新了“上海話”。

      另外,在當時上海的弄堂里,往往既住著蘇州人,又住著寧波人、山東人,也有上海本地人。每家都是以獨立、自管自的身份存在著的,那么就需要一個維系的東西,而上海話就是維系整個社會來自各個地方的人的一條紐帶。

      本地人和移民一起,見一樣新鮮事物,就造一個新詞

      解放周末:您說過,在我國的方言發展史上,上海話的高速變遷是個奇跡。為什么這么說?上海話的發展有什么不同尋常之處?

      錢乃榮:如果現在讓上海市中心的一些年輕人,到說著老上海方言的鄉下去聽老年婦女們說話,他們往往聽不懂。那是因為經過170年來的發展,上海話無論在語音還是語匯上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上海話的韻母從1853年的63個合并成現今新派語音的32個,上海話的聲調也從8個合并成5個,減少將近一半。到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時候,上海話已經發展成為吳語區語音最為簡化的語言,并一躍而成為我國三大方言(北京話、廣州話、上海話)之一。其變化速度之快,是我國近代方言史上絕無僅有的。

      解放周末:上海話的高速變遷背后是不是城市的快速變化?

      錢乃榮:的確如此。19世紀末到20世紀30年代,是上海話發展最快的一個時期。在這段時間里,上海的經濟、文化和社會面貌發生了很大變化,市民思想也十分活躍。當時有個上海話順口溜說得很形象:“鄉下姑娘要學上海樣,學死學煞學勿像,學來稍微有點像,上海又調新花樣!

      從西方傳來的大量新事物、新觀念使上海話不斷接受著“洗禮”。本地人和移民一起,見一樣新鮮事物,就造一個新詞。比如從“黃包車”開始,一直到“電車”、“無軌電車”、“汽車”、“公共汽車”、“卡車”、“火車”、“棚車”、“吉普卡”、“摩托卡”、“自備車”、“差頭”、“三輪車”等,這些有關車子的名稱,幾乎都是上海人用上海話造出來的。在上海的都市化進程中,像“馬路”、“洋房”、“自來水”、“自來火”、“電燈泡”、“書局”、“報館”、“影戲院”、“公司”、“商會”、“同鄉會”、“孤兒院”、“橡皮筋”、“粉筆”、“筆記簿”、“口琴”、“操場”、“雪花膏”、“花露水”、“水果糖”等新名詞,紡織業、出版業、銀行、股市中的幾乎整套詞語,都是先從上海話中涌現并傳播開來的。

      解放周末:這種語言的創造是不是也是由上海的城市性格決定的?

      錢乃榮:上海這座移民城市擁有一種敢闖敢拼敢試的勁頭,敢于開風氣之先,這在語言上體現得很明顯。像很多外來語,最初都是由上海話引進的。在各地語言中,上海話是引進英語詞語最多的。比如“沙發”、“色拉”、“啤酒”、“白蘭地”、“開司米”、“麥克風”、“水門汀”、“熱水汀”、“凡士林”、“臺頭”、“馬賽克”、“老虎窗”等,都是先從上海話中產生,再大量引入進普通話的。

      解放周末:上海人的性格是不是也能在上海話的發展中體現出來?

      錢乃榮:當然。首先是上海人的精明。到上世紀一二十年代,上海的商業已經發展得比較成熟,由于人們的商務活動頻繁,加上上海人思維活躍,使得很多原來在商業范圍里使用的詞語擴散到百姓的生活領域,成為大眾生活中的常用語。比如“賣相”這個詞,就是由商品的外表引申到人的外貌;人情通融,上海人叫“買面子”;故意給人好處,叫“賣人情”;承認對方的長處并表示服從,叫“買賬”;責怪對方聽不清話,叫“耳朵打八折”;而那些不入眼、不像話的行為,則被斥責為“勿是生意經”。

      其次是上海人的開放和包容。上海人的生活和行為方式表現出一種從容平和、兼容并包的態度,這也能從上海的語言發展中反映出來。除了對西方外來語慷慨地吸收、融和外,上海話還從來到上海的移民中吸收了很多有特色的詞語,比如蘇州話的“浴(洗澡)”、“吃家生(被揍)”、“跌跟跺(摔跤)”、“一只頂(最棒的)”,寧波話的“阿拉(我們)”、“高頭(上面)”、“窗門(窗)”、“碗盞(碗)”,杭州話的“木老老(很多)”,蘇北話的“乖乖弄底冬(不得了)”等,從中可見上海人身上寬容的人格特征和文化心態。

      解放周末:以前都說上海人比較排外,其實從語言文化的角度來看,上海人不但不排外,還樂于吸納。

      錢乃榮:吸納的同時,還在不斷創新。在上海多元化的社會里,各階層、各種職業的市民都參與了新詞語的創造,大量生動的市井流行語、習慣用語,如“牽頭皮(數落別人的舊過失)”、“收骨頭(對人管束不得松垮)”、“出風頭(炫耀自己)”、“戳壁腳(背后挑撥,說人壞話)”、“照牌頭(按理)”、“打回票(退回)”、“講斤頭(談條件)”到“觸霉頭(倒霉)”等等,在市民們的口頭產生并迅速傳播開來。這些造詞、用詞都呈現出不拘一格的海派創新特點。

      現在很多上海小囡不講上海話,這就是語言發展不順其自然的結果

      解放周末:之前您講的都是上海話的快速變化,上海話發展到什么時候相對穩定下來了?

      錢乃榮:上世紀50年代,由于上海實行了嚴格的戶籍制度,限制了外來人口的涌入,這使上海話進入了一段相對穩定的發展期。到了上世紀70年代改革開放以后,上海話重又煥發出新的活力。當時,自由市場開放了,商品經濟漸漸活躍,上海人又發明了“一張分(一百元)”、“打樁模子(指無許可證設攤做生意的人)”等鮮活的語言。再后來,隨著股票市場的出現,跟著出現了很多新詞,比如“套牢”等!疤桌巍币辉~后來還被吸收進了普通話,除了“股票套牢”外,還可引申為“我的感情被套牢了”、“被孩子套牢了”,說起來又形象又生動。

      解放周末:我們發現,現在不少上海人都不再說上海話了,有人說上海話正在走向衰落,您認同嗎?

      錢乃榮:我聽到一種說法,說因為改革開放后上海涌入了大量外來人口,街上說的都不是上海話,上海話就衰落了。這是一種誤會。歷史就可以證明,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外來移民來到上海最多的時候,恰恰是上海話發展得最強盛、最活躍的時候。也有人說,現在社交場合中普通話說得比較多,造成了上海話的式微。這也是一種誤讀。其實,使用頻率對上海話的傳承影響不是很大。一個人從小學會了上海話后,只要他有交際的場合,他的上海話就不會有多少退化。比如從小去舊金山、臺北的上海人,50年后回到上海還是一口上海話。

      解放周末:但是現在很多小朋友已經不會講上海話了,這會不會損害上海話的發展?

      錢乃榮:目前是有兩派在爭論,一派要保護上海話,一派則希望順其自然。我主張順其自然。很多時候,正是因為語言使用得不順其自然,才會走向衰落。

      你提到很多小朋友不講上海話,這就是語言發展不順其自然的結果。從1992年開始,上海所有的中小學都硬性規定下課不準講上海話,有的學校還把下課說上海話跟學生的品行學分掛鉤,跟老師的評優掛鉤,跟班級得不得紅旗掛鉤。就這樣,不少孩子從幼兒園開始就只說普通話而把母語丟了,這是造成上海話在上世紀90年代后衰落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F在的90后上海人不少不會講上海話,比方在大學寢室里,4個同學都是上海人也都說普通話。照這樣下去,他們的下一代在家里就聽不到父母說上海話了,上海話就會出現斷層。這不是危言聳聽,根據世界語言的普遍規律,一個民族如果20歲以下的年輕人都不說它自己的語言,那么這種語言就會發生斷層乃至消亡。

      如果所有的語言都變成一樣的,文化簡化了,人的頭腦也跟著簡化了

      解放周末:您預測上海話的未來會怎樣?上海話有一天會消亡嗎?

      錢乃榮:上海話還沒到消亡的地步,目前上海仍有1000多萬人在講上海話,而且,表面上看起來成年人說上海話的機會少了;但是平時、在家里時,上海人互相碰到還是會講上海話。

      不過,90后那一代已經錯過了學上海話的良機,千萬別讓00后的孩子再錯過,F在,有些學校教孩子們唱上海話童謠,排練有關上海話的節目;但這并不等于教孩子們說上海話,就像有些會唱粵語歌的非廣東籍人士并不會說廣東話一樣。語言的習得要從小在語言環境中互相交際,也就是說,要把上海話傳承下去,關鍵的一點,是要鼓勵孩子們在學校里下課說說上海話。歸根到底,語言是一種交際工具,必須要同齡的孩子之間經;ハ嘧匀唤浑H,才能學會,光是在家里跟著長輩學上海話,往往是學不會的。

      解放周末:傳承上海話有什么意義?

      錢乃榮:語言不僅是交流思想、表達感情的工具,它本身也是一種文化,而且又是其他一些文化的載體。語言與人的思維聯系最密切,國外最新的研究證明:一種語言,構成了一個地域的人的獨特思維,它會自然落實到人的生活、工作的各個方面,有的設計制造出來的產品也會因此而有差異。作為上海本土文化的根基,上海地域的語言文化是上海一方水土的獨特創造,是上海人民對人類多元文化的一種貢獻。傳承上海話,就是傳承上海的文化基因。

      語言本來就應該是多元的,多元才有融合和創新。過去上海就是一個語言多元、文化多元的城市,才形成了不斷流動的有強盛生命力的海派文化。反過來說,如果所有的語言都變成一樣的,文化簡化了,人的頭腦也跟著簡化了,也就沒有不同的思維碰撞來進行創造了。上海話的發展歷史,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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