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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劇鄒靜之談《歸來》創作幕后
修改四十稿《歸來》成三人
《歸來》文字較大的修改和不同,細算是46稿。曾有拍成上下集的設想,但很快又改為壓縮成三個小時。2013年春節前,鄒靜之和張藝謀開了個短會,定了就三個人物,風格:平實,寧拙勿巧,靜水深流。鄒靜之說,這是《歸來》關鍵性的一次決斷。
電視劇《五月槐花香》是著名編劇鄒靜之的一部作品,對于他來說,這個五月也是碩果飄香的時節:《鄒靜之戲劇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話劇《我愛桃花》在上海上演,另一部話劇《蓮花》正由龍馬社重排,將于6月5日在國家大劇院上演。更引人注目的,是由他編劇、張藝謀執導的電影《歸來》。
截至5月25日,《歸來》票房已達到2.1億,創文藝片票房達2億的最快紀錄。而且,影片贏得了不錯的口碑。不過,和電影的熱鬧迥然不同的是,作為編劇的鄒靜之卻始終靜默。幾經努力,北京青年報記者終于聯系采訪到了他。原來,《歸來》首映之前,他就“千里走單騎”——一個人躲到外邊,寫一部新歌劇去了。
《歸來》合同只有一頁紙
是和張藝謀個人簽的
北青報:《歸來》上映十天票房過了兩個億。有什么感受嗎?
鄒:高興,平時沒這么熱鬧。
北青報:電影放映后,沒看到您的什么反應。戛納也沒去?
鄒:劇組安排去了。在《歸來》首映之前,我就躲外邊來寫歌劇了,答應好了五月底交稿的,不能拖了。所以一些記者的采訪也都沒回。前天歌劇完成了一稿,可以喘口氣了!稓w來》演了十天了,觀眾的反應好像很強烈。
北青報:能談談寫《歸來》的過程嗎?
鄒:2011年的年底吧,曉楓(《歸來》文學策劃周曉楓)先是跟我通了個電話。之后,有天下午到我家來,把歌苓的《陸犯焉識》帶來了,并說明了藝謀導演想讓我寫這個戲。我看過了書后,想了幾天,應下來了。其實具體的怎么寫還沒想明白,但覺得想寫,有欲望。我是1952年出生的知青一代,這部書勾起了我一些七七八八的回想。
北青報:這之前你為張藝謀寫過《千里走單騎》。
鄒:對,2003年寫的,2005年上映。我與藝謀關于《歸來》的第一次見面,是在2012年的大年初三。那天最后我說先寫一稿大綱吧,成就成,不成合同都甭簽。我們是老派兒的人,都有情分在。
北青報:你那時知道導演跟新畫面分手的事嗎?
鄒:知道了,后來的合同是我和藝謀個人簽的,很簡單,就一頁紙。
《歸來》劇本前后修改細算是46稿
北青報:《歸來》劇本寫了幾稿?
鄒:今天早晨我翻了一下電腦中有關《歸來》的文字,有46個文件。
北青報:可以理解為46稿嗎?
鄒:都有文字較大的修改和不同,細算是46稿,大算該是四大稿。
因為之前做了很多功課,三月初就拿出了第一稿的大綱了,談了一次后就開始寫劇本了。第一稿主要寫了陸焉識從西北跑回上海的那段,在原著的基礎上寫了當年的社會畫卷,冷酷、良知、溫情、背叛都有。千辛萬苦,陸焉識跑回來后,種種原因夫妻沒見上面。后來這一稿的最后幾場戲,挪到了現在電影《歸來》的最前邊了。曉楓來電話說,藝謀看了第一稿很興奮。之所以沒有按這稿拍,是我們都覺得沒有和原著“滴水映太陽”的那種見微知著濃縮互映。
北青報:不少人對原著改編有意見。但嚴歌苓給電影很高的評價,并打了99分,還出現了“原著黨”這個詞。你好像也沒怎么出來解釋啊。
鄒:“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那篇對吧,我看了。歌苓這次以一個原著者對一個改編者說了那么多肯定的話,這很不容易。我覺得她是出自對電影的公心。我經歷過這種事,電視劇《傾城之戀》的時候也如此。至于為什么沒解釋,古代俠士間有一種風范,友人間有了誤會不解釋,能明白的早晚明白,不想明白的你解釋也沒用。其實多問幾個為什么就明白了。
離開機幾個月
將背景從上海改為北方
北青報:劇本還寫過上海嗎?
鄒:《歸來》先是一直寫的上海,寫那個時期的弄堂、石庫門、刷馬桶、熱水灶,都有。后來,離開機幾個月吧,定的是北方城市。開機前我和藝謀、道明,一起去了天津,看了不少
的景,看到正在拆的八大里竟有現成的景。那天也看到了道明小時在五大道成長的地方,洋氣啊。電影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可以變,當年《千里走單騎》寫的是陜西,后來改到了云南。那劇本就得改場景,改人物狀態,改詞。
北青報:您不說,想不到還真有上海版。
鄒:第二大稿焉識回家如小說一樣家庭人物很多(女兒、兒子、兒媳、孫女,還有海外回來的大姐等),事件也多,喚醒、接站、復婚,方師傅,家人矛盾,十年后的大雪接站那時都在。人多事兒多。寫成后,先想把兩稿拍成上下集,這個方案沒堅持幾天,提出了合成三小時電影版的方案。
這時候藝謀與新畫面分手的事曝光了。再去工作室時就看到了門庭若市的景象。每天有各公司大佬出出進進,我們談戲,老總在下邊等的情景很多。有幾家上市公司老板還托我和藝謀談合作的事……熱鬧了。人生像藝謀那樣密集地在一兩年中碰到這么多昭告天下的事,對人真是十二分的考驗,但我覺得那種門庭若市的熱鬧是更大的考驗……我們在這種熱熱鬧鬧的間隙中談戲,依舊爭論、投入。這種如藏身化外般的情境可能就是對天下所有的創作者最大的福報——無論煩心還是熱鬧,你一旦進入創作,總能忘喜或忘憂,最主要的是忘憂。相信藝謀這一年如果沒有拍《歸來》,他的煎熬會更大。
合成三小時的方案,以一稿、兩稿、三稿的大勞動量折騰著,2013年春節前,我和藝謀開了個短會,定了就三個人物,風格:平實,寧拙勿巧,靜水深流。這是《歸來》關鍵性的一次決斷。我寫過不少戲,導演和編劇在關鍵的點上能有共識,是幸福的創作狀態。
北青報:好像您寫的話劇《我愛桃花》也是三個人,《花事如期》只有兩個人。
鄒:不是刻意地比人數,但有一點,人少好入心。我看過一個人的話劇,十分動人。所以定了只是三個人的戲時,我比較興奮,那種文學的興奮。當把這個簡版的《歸來》完成后,我個人覺得電影成了。
北青報:你的意思是說劇本定稿了。
鄒:在我這兒定了。之后,聽說藝謀找了不少的人提意見,我都沒參加。各個導演有各個導演的工作方式,我明白他是想好上加好。
北青報:那么后來呢?
鄒:在開拍的前一個多月吧,劇本還是回到了簡版的這一稿。我查了下郵箱八月到九月我和曉楓有了頻繁的改稿往返。到九月九日,我發出了最后一稿。十六日開的機。電影《歸來》的成片與最后這一稿除有細節的改動,沒有大的變化。
看過粗剪片后和張藝謀
大聲爭論了三個小時
北青報:編劇是在開拍前就工作完成了吧?
鄒:沒有,看過粗剪。在祝賀導演后,還是提了幾個或能修的意見,那天晚上就意見,我們大聲爭論了三個小時。也不管有沒有外人,我夫人第一次看我和導演的工作情狀,覺得太激烈了,像吵架。我們工作時外人看著確實有點像吵架。
看過粗剪后,我說過這是藝謀的苦心之作,他能用實的手法,把戲控制得渾然而豐厚,實在是情懷技術都到了一定的地步的結果。他太能吃苦,心上的、身上的苦都能吃。我很享受和他的第二次合作,也慶幸我寫了《歸來》。文/本報記者 羅皓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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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厚且富有韻味的臺詞一直是鄒靜之舞臺劇的標志,《蓮花》的故事發生在民國,劇中不乏“京腔京韻”的元素。但鄒靜之卻表示:“這不是一部‘京味兒話劇’,‘京味兒’應該體現的是一個時代的包容與吸納。只有具有時代特色和文化底蘊的語言,才更能拉近觀眾與舞臺的距離!贝舜螐团,導演由蘇宇、李建義擔綱,趙倩、林龍麒、張博等將聯袂出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