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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屬于一個善良樸素的民族。這個民族的很多人民在被稱為“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居住。這里有雪山和草地,有勤勞的人們。這個民族給了我信仰,給了我源遠流長的文化歷史傳統,這一傳統是基于對人類的愛和對世界萬物的崇敬。我在這種愛和崇敬中成長,并且體會了人類生生死死之外許多神秘的氣息,而這些氣息和我有著非常緊密的聯系。
我扎根于內心虔誠的信仰和自然界的氣息之中,我認為詩歌就是要把人性和信仰生動表現出來,所以我長久地匍匐于朝圣的雪地,把臉貼在柔軟的草葉上。我朝著人類的高處行走,在隆隆的雷聲中辨認群星的語言和宇宙神秘的回聲。我選擇了詩,是因為我急切地需要我靈魂完滿瞬間的感覺,當下一刻完滿的感覺在詩中表現的時候,一切都在對永恒的祈禱中延伸。
我生在農村,長在牧區,這種地理上的邊緣給我帶來了邊緣上的寫作。但我不認為文學創作有邊緣化的說法,因為寫作的動力來自人的天性中自然的和必然的一種需求,是一種對世界萬物的崇敬和對善意心靈的祈禱所產生的。不論你是否承認,我們都服從于自己的天性,而天性依賴著自己的才能和志向。
普遍意義上的詩歌,或特殊意義上的詩歌,那僅僅是一次從我們靈魂深處對自己人生祈禱所采取的形式之一。我認為,當自然景物、社會事件引發了詩人的某種瞬間的沖動時,詩人的智慧在發光,那些以音樂形式出現的詞語就像開苞的花盛開在原野,奔流的河涌動在峽谷,一切都顯得那么自在,順眼而多情。
藏族古代的詩論認為,詩歌是一種聽起來順耳、憶起來勾魂的詞語的組合,詩不是書面文學這個領域內的附屬品,而是更為廣闊的語言藝術所錘煉的,就像是唱歌!爱斘覀冏x詩的時候,藝術就這么產生了”,西方藝術家這段為藝術而藝術的論點,和中國古代詩歌所呈現的精神是默契的。
我始終認為,詩人寫詩時,似乎有兩個人跟他作詩有關,一個是詩人清醒的自我,而另一個則是他必須向之求問的詩神或是自然界中某種神秘氣息帶來的天使。詩歌是直通心靈的,在人與人之間、人與自然之間,它是直線,最短,直達你的痛或癢,可以深入人們的肉體和靈魂。
詩歌,無論是描摹事物還是表達情感,都必須以真實的信仰為本,用精練的語言,傳達出詩人內心對事物的神秘感覺。詩歌不僅是語言,關鍵是要進入所表達的事物的本身。過多地構造語境,會沖淡事物本身的精神。薩特曾說過,語詞只是吹過事物表面的風,它只是吹動了事物,但并沒有改變事物。
在我看來,詩超越了一切的事物,像一幅美麗的繪畫,其色彩從細節來看顯得混亂,然而卻能大膽地面對事物本身的美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