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話“今楷” 百道清泉入澗流

——從《旭宇楷書作品集》談起

白陽楷書千字文（局部） 旭宇

　　當代書壇，旭宇堪稱大家。作為著名詩人和文人書法大家，捻管揮毫間，宣紙氤氳出的詩心和墨香，禁得起歲月的琢磨。身前，是一掛布滿詩句的云簾；身后，墨色變換和顯露出文化的生機。在詩歌和書法雙重折射出的歷史滄桑感中，自然會對他的成就生發出如此的感喟：“他繼承了中國文人的優秀傳統，將書法與中國文化結合起來，使書法藝術彌漫著特有的文化氣息。所作將碑帖融于筆端，古意直追前賢，灑脫清麗，詩人風骨，書卷之氣，溢于行間。溝通南帖北碑，融匯方圓，形成寬舒縱逸一代新書風。并在書學理論上有諸多前瞻性的創見。 ”書法家張旭光盛贊旭宇乃“詩、書、論三絕”兼具者，可謂一語中的。筆者曾數次到旭宇先生家中拜會，他對名利有著“意靜不隨流水轉，心閑還笑白云飛”的淡泊，而對文化藝術卻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執著。單就書法而論，其“碑帖相融” 、“今楷理論”一直貫穿書法創作的始終，而在宣紙上的境界，正似一個入定的老僧，凝神靜慮間，又不乏形而上的頓與漸。

　　旭宇先生的“今楷”理論和創作，不僅成為河北文化的一朵奇葩，放之整個書壇，亦是獨樹一幟。作為書法五體之一的楷書，自形成、發展、成熟至今已歷千年。無論是肥瘦適均、清勁煥發，還是雄渾雅健、平淡幽深，其靜態的書寫氣質始終貫穿生命的始終。然而在百花齊放、滿園春色的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前提下，不斷涌動的新思潮在書壇上顛倒眾生，改變和引領著大眾的審美祈尚�？v覽楷書發展的進程與背影，旭宇先生從筆鋒的深度洞察時代的主流情懷，并提出：讓楷書暢情，這便是“今楷”理論的精華所在。筆墨當隨時代舞。賦予楷書動態的靈快，放歌于時代的大潮中，這不只是他為當代書壇所構建的距離與夢想，更是充滿士大夫氣息的努力與踐行。他的“今楷” ，是以其詩歌為基礎的文化底蘊、“德成而上”的高潔操守、為時代而書的愛國情懷、對整個書壇的理性觀照等的諸力合成�；蛟唬嚎丈叫掠暝挕敖窨�” ，百道清泉入澗流。合力追逐而成的“今楷” ，讓旭宇先生享受到了內心的年輕與活力，盡管青春早為似水流年所奪，但是流動的“今楷”書寫創作，讓人生不只是去路，還有歸途。只要忍得住寂寞身后名，人生中、歲月里，有多少藝術佳構真的可以再來，重逢可期！

　　最初拜會旭宇先生，是秋風風人、秋雨雨人時節，他的《旭宇楷書作品集》正在構思和創作中。精神矍鑠、年逾古稀的文化老人和沉睡于歷史溫床靜待激活的千年楷書，在我心中構成了一幅極目而不能及的畫面，幽遠且溫馨。我們這一代文人書生，努力生活、努力讀書、努力擔當與付出，苦苦追尋和表達出與時代人心溝通融合的力量和渴望，然浮躁之時風、胸中之戾氣，反反復復裹挾而來，又最終難免落得一身憂傷和酸楚。其實人生逆旅，非寧靜無以致遠。告別之際，旭宇先生贈我“寧靜致遠”四尺橫幅，尺短情長，結體和章法充滿詩意的“今楷”氣息。他希望后生晚輩能曉得生命大義，提煉人生境界。半年有余，先生之《旭宇楷書作品集》書稿已殺青，面對“字字溫良，時有情趣”的文化成果，我積極溝通聯系，輾轉交由王亞民先生主政的故宮出版社出版。

　　“故宮版” 《旭宇楷書作品集》 ，不但在裝幀上充滿清貴之氣，而且與旭宇先生創作的楷書作品氣質水天一色，可見編輯出版人對旭宇先生的敬仰之情以及對書稿本身的認真負責。 《旭宇楷書作品集》由《白陽楷書圣教序》 《白陽楷書陶淵明詩文》《白陽楷書自作詞十五首》等部分組成。不管是作為千古書法經典名篇、被歷代書家心摹手追的《圣教序》 ，還是承載和流淌著傳統文人血液的陶淵明詩文，抑或作為當代著名詩人的旭宇先生自己創作的古詩詞作品，以楷書的形式創作出來，看似任意揮灑卻顯示出對筆墨把握的自信，深深淺淺、阡陌縱橫地將自己的審美追求植入其中。借用蘭干武先生在本書序言中的話：“嚴格地說，當代真正意義上的書法藝術家寥寥無幾。旭宇先生則是屈指可數的行楷大家之一。他近年倡導的‘今楷’ ，有著劃時代的意義，也是一個藝術家追求創新、與時代俱進的真實寫照�！�今楷’將魏碑與唐楷相結合，自名一家。為了將規整、刻板的正書寫得輕松活潑，具有抒情性，旭宇先生以行書的筆意為之，初看以為潦草、隨意；用心拜讀，發現字里行間浩落有奇氣�？梢�，他把每一個字都當作詩來寫，充滿了激情。 ”“今楷”是傳統楷書的詩性表達，是在被網絡信息覆蓋的時代里，看山不是山與看山還是山、走進經典又走出經典后結下的佛果因緣。長使前輩遺風駐，文化接力在吾身。入古出新間，旭宇先生在歷史風塵中找到一襲中國文化的剪影。

　　書法，而且創新，而且獨立。30年書法熱潮令幾代人難以忘情。沒有創新性和獨立性，書者的一切筆墨努力將難脫匠氣，書法作為一門藝術的生命力也將難以恒久。書壇大家如旭宇先生者，更是深諳此道。其書案之旁早有自己種植的竹窗搖影，硯池之中亦能聽到自家開渠引來的野泉之聲。這是《旭宇楷書作品集》中的《白陽楷書陶淵明詩文》和《白陽楷書自作詞十五首》給我的一種定位。另有一點感觸，來自于對《旭宇楷書作品集》中《白陽楷書圣教序》的讀帖般的審視。書寫經典，看似容易，其實最難，既要做到不重復、不顛覆、不歪曲，又要做到不空疏、不媚俗、不靡萎。奮然創作的過程中，應該清醒于書法不應僅僅是一種群體風尚，或一個時代之事實，而應為文化之瑰寶。書法足以為懷有“根源性的失鄉感”的現代文化人，泊來一葉安頓此心的方舟�？傮w而言，旭宇先生的《旭宇楷書作品集》流露出這樣一種精神追求：“今楷”創作，在于開出了一種充滿時代正能量的風氣，剛健以明、生機勃然中自覺不自覺地釀成了一種風潮，波瀾書壇，創益后世。

　　驚心最是宣紙近，絕色盡出故人來。真正書香社會里的讀書人、書法家是能夠從這冊“故宮版”的《旭宇楷書作品集》中享受到撲面而來的“故人氣息”的，也許或多或少。王亞民先生說：“旭宇‘今楷’即楷書的今體、新體、時代體，是楷書的現代體式與品格，也是旭宇先生對楷書的歷史文化存在以及現代社會結構中新的文化存在與審美的深刻思考與積極實踐。 ”因為懂得，所以心有戚戚焉。期待《旭宇楷書作品集》承載著旭宇先生的“今楷”理想，在書壇盛世中，結識更多的“故人” ，唯此，旭宇先生得償所愿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