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小說《唐人街》寫的是一群在倫敦社會邊緣生活的中國人的故事。他們被稱作非法移民,只是巨幅歷史長卷中的芥豆與微塵。然而,他們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竟然如此頑強生動。作者勾勒出海外孤島般土地上生活的中國人,他們的內心與日常,以及他們最深處的靈魂。
【編輯推薦】
這是一些主流社會中“不存在”的人:偷渡客、難民夫婦、不學無術的高干子弟、輟學的餐館服務生、毒品販子、超市搬運工、蛇頭與妓女……唐人街,猶如一片荒漠中的綠洲,在他們舉目無親的海外給予他們海市蜃樓般的慰藉,在這小小的天地里,在他們想象的中國,他們才能為飄泊的靈魂找到最后的皈依。
《唐人街》是一部關于那些真正生活在唐人街這塊土地上的歷代相傳、生生不息卻被文學和歷史所遺忘的海外中國人的生活志與心靈史。非法移民這個沉重而艱巨的主題,他們的真實面目和他們的生存狀態,從來沒有在任何一部當代文學作品中出現過,在當代文學史上形成了一個奇異的空白!短迫私帧费a上了。
【媒體推薦】
《唐人街》發表于《收獲》雜志2011年秋冬卷,
Kindle版2014年上市一周即成為
中國亞馬遜付費Kindle書文學暢銷排行榜的第一名。
2014年底應邀為《南方周末》撰寫專欄,講述在英國唐人街發生的故事。專欄暫定為每月一期,從2015年1月開始連載,這是鐘宜霖第一次在國內媒體開設專欄。
【作者簡介】
鐘宜霖
七歲發表處女作,十六歲出版長篇小說《陽光雨季》并接受中央電視臺《讀書時間》專訪。二十五歲赴英留學,獲得英國華威大學文學碩士學位,畢業后移居英國,現定居倫敦。已出版長篇小說七部、小說集和文集兩部。長篇小說《倫敦愛情故事》高居亞馬遜暢銷小說排行榜前三甲,《唐人街》發表于《收獲》長篇專號“海外華人作家專輯”。2013年出版長篇小說《北京北京》,由旅瑞臺灣作家陳文芬(漢學家馬悅然夫人)等名家推薦。
【作品看點】
★為“不存在”者素描:偷渡客、嫖客、中餐館廚師、送餐工、女同性戀、賣盜版光碟者、難民夫婦、菜市場小販、輟學的餐館服務生、不學無術的高干子弟、毒品販子、偷渡皮條客、超市搬運工、蛇頭、妓女、江湖黑幫……他們一無所有,沒有身份,沒有護照,沒有工作,甚至連最起碼的英語都不會說。他們都是“黑”下來的人,用官方話語來說,就是非法居留者或非法移民。不只在歷史和法律的疆界中,由于海外華人作家們在這個領域和題材上的失語,這些沒有話語權的被稱作Subaltern的非法移民,竟然從來沒有在任何一部當代文學作品中出現過,他們的真實面目和他們現世的生存狀態,同樣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空白!短迫私帧穼懙木褪沁@樣一個“不存在”的群體。
★一個想象中的中國社會:那些出沒在街邊各家中餐館做菜的廚師,那些每天無所事事地流浪在倫敦唐人街上,身無分文卻仍然喜笑顏開的難民,還有在每一個外國城市甚至村鎮中都可以看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中國人。雖然他們生活在遠離中國千萬里之外的異國他鄉,卻仍然說著中國話,寫著中國字,每天吃著中式的飯菜,每年慶祝著每一個中國人的節日,在國外過著和無數在中國的人一樣的日子。唐人街,就如同一片荒漠中的綠洲,在他們舉目無親的海外,猶如海市蜃樓般地存在著。這是一個他們想象中的中國社會。唯有在這個小小的天地里,他們才能找到自己真正的歸屬感。
★唐人街浮世繪:唐人街故事猶如一幅復雜而鮮明的浮世繪,在這幅長卷中,一個個鮮活的人物,他們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是那么渺小,微不足道;他們的身影是那么的灰暗而模糊,小如芥豆,甚至還不如墻上的一個斑點。然而,他們又是這樣頑強地世世代代地存在著。而“人”,才是唐人街,這個獨特的社會形態中真正核心的部分!短迫私帧穼戇@片海外孤島般土地上的中國人,寫他們最真實的內心與日常面目,和他們最深處的靈魂。
【目錄】
新搬來的房客
偷渡客阿光
Apple和她的朋友們
賣盜版光碟的春生
難民夫婦
輟學的餐館服務生琦
不學無術的高干子弟阿倫
偷渡夫婦
超市搬運工小陳
蛇頭老朱
妓女阿寶
雞頭阿昌
房東張來
后記:有故事的人
附:創作手記
出版后記:唐人街,一個想象中的中國社會
【精彩選摘】
有一次阿光讓我幫他打一個電話。這也是他唯一一次找我幫忙。
“妹妹啊,有事沒有?”阿光從我房間的門口探出個頭來問我。
我正在看書,見他找我,忙跑到他們房間去:“什么事?”
阿光拿了春生的手機來給我:“妹妹,你幫我打一個電話!
“好啊,”我已經習以為常了,我經常幫他們打各種各樣的電話,只要是需要說英文的他們都會來找我,“說什么?”
這一問倒把阿光給問住了。他站在那里,想了好半天才遲疑著說:“你就說……就說……”
“先告訴我什么事吧,你要給誰打?”
他說:“幾個月以前我做工的那個老板。是一個鬼婆娘(外國女人),她還欠著我的工錢哩!
“哦?為什么不干了?”我說。一般英國餐館的待遇會比中國人的餐館好,至少不會超時工作。
“受不了她的氣呀!”阿光搖搖頭,顯然他沒打算告訴我那個“鬼婆娘”給了他什么氣受,“我干了一個星期就不做了,現在就是要找她要這一個星期的工錢!
“那沒問題,”我說,說著就要撥號,“可你怎么早沒找她要呢?”
“嘿,”阿光瞪我一眼,“那時候我又不認識你,哪里去找會說英文的人?”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一直沒要這個錢,只是因為找不到人去給他要這個錢。
我信心倍增:“你就告訴我怎么說吧!
他想了想:“好,你就告訴他,我的名字是阿光,她還欠我一個星期的工錢呢!叫她給我!
“好!蔽艺f著,按照他寫在紙條上的號碼撥通了電話。
電話通了。鈴聲一下、一下地響著。
阿光屏息靜氣地緊張地看著我。不只是他,屋子里的春生和小弟都是一樣。春生低著頭不說話,小弟坐在地上,裝作在看一張碟片的封面。
又等了一會,電話斷了。
“沒人接電話!蔽也坏貌荒弥鴶嗟舻碾娫拰Π⒐庹f,雖然我很怕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但是他一點也沒有失望。好像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件事會發生一樣。
“那你給她發個短信息!卑⒐庹f。
“好,”我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趕緊輸入那個手機號碼,準備開始寫英文信息來,“你說吧,寫什么?”
阿光想了想,說:“你告訴她,我是給她做過工的阿光,她知道我的,你告訴她,馬上把錢給我,如果不給我的話,我就去告她!”
我興致勃勃地把他的話都拼成了英文短消息,然后問:“完了?”
“完了!彼f,“你發吧!
我發了。
這一招果然很管用,一分鐘以后,春生的手機就響了。春生在我手里瞄了一眼來電的號碼,然后就一言不發地扭過頭去了。
我接了電話:“喂?”
那邊是一個聲音洪亮的英國女人:“喂,你是誰?”
“你好,我是阿光的朋友,他說你欠他工錢!蔽亿s緊一口氣說完,生怕她掛電話。
“哦,誰?”她那邊電話里的聲音極其嘈雜,我估計她正在餐館炒菜的廚房里。要不就是在外面什么刮大風的地方。
“阿光,中國人阿光啊,他原來是你的廚師,做中餐的!蔽移疵忉,想盡我最大的努力喚起她對阿光的一點點記憶。畢竟照阿光說的,他才給她做一個星期,而且都過去幾個月了。
“啊,光?”她好象想起來了點什么。
我趕緊抓住她:“對,對!就是他,阿光!他給你做過一個星期的廚師,你還沒付給他工錢呢!”
“哦,是,”英國老板娘說,“是有這么回事!
我如釋重負:“那你現在能把工錢給他嗎?他現在就在我身邊!
英國女人突然在電話里滔滔不絕起來,簡直像背臺詞一樣:“你告訴他,明天下午三點,在餐館旁邊的紅色廠房外面,有一輛紅色的標志車,叫他去找那個開車的人,他會把工錢都給他!
我開始拼命地一只手用筆在紙上記,邊記邊說:“哦,好的,明天……下午三點……標志車……”
我還沒記完呢,阿光急忙直跟我擺手,我連忙對電話說聲“請等一下”,然后問他怎么了。
“明天我沒有時間去,你叫她把錢交給我的一個朋友,叫阿明的!
我的天,這下搞得越來越復雜了,我簡直懷疑那個英國老板娘能不能理解這么復雜的交易。但我還是硬著頭皮向她表達了阿光的意思。
“哦,他的什么朋友?我怎么認識?”英國女人說。
我深有同感。但還是把英國女人的話翻譯給了阿光。
“不行、不行,總之我明天去不了,沒有時間,你叫她把錢給阿明好了。我會叫他按時去的!卑⒐忸^搖的撥浪鼓似地說。
我只好再次轉達。
“好吧,”英國女人說,“總之就是明天下午三點了,他要是不來拿就沒有了!
我又把英國女人的意思告訴阿光。
“好,沒問題!卑⒐庹f,“我叫阿明一定三點鐘去!
謝天謝地,我終于完成了這個艱巨的電話。
【書評】
活在舊時代的后現代中國人
姚沛沛
唐人街,China town,存在于各大國被華人占領的巷道中。音響廳、飯館、新華書店、按摩房,黑幫、妓女、偷渡者、打工仔,形形色色,林林總總。每個人都有他們各自的故事,或喜或悲,或愛或恨。每件事都有根源,每段根源都和China Town 息息相關。他們生活在底層,社會的最底層,從國內輾轉到不列顛國的倫敦,能也只能住與國內相同的房子、吃一樣的飯菜,和同樣的人結交。他們還生活在舊時代,而倫敦已進入后現代。這些根源。
《唐人街》一書中的倫敦聚集的就是后現代社會里的舊時代中國人。社會進入后工業化,這句話說大了,也許更具體一點的定義是,倫敦社會進入后工業化。人的素質大大提高,你我再不在地鐵里吃東西,不隨地吐痰,挨別人一巴掌立刻把另一邊臉笑著送過去,我崇高,你偉大。但久了才發現,精神開始混亂不堪,畢竟是中國人,畢竟中國還沒有真正進入后工業化時代,所以你我都還是舊時代人。只要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就還是舊時代人。我們住高層,開豪車,參與各種娛樂活動,卻始終抹不掉自身的土氣。我也想抹掉,但任憑我飛入云層、潛入海底、奔在草原,我都沒辦法去除那厚厚的土氣層。我土,來源于精神土。中國走得很快,雖然沒到后工業化,但實際上國人所擁有的、使用的、能看得見摸得著的工具都和后工業的倫敦人毫無二致。只是國人太忙了,書讀的有點少,精神難免空虛,人難免土。倫敦唐人街的那些黑戶和作者——一個英國留學生一起生活,同租一套別墅,每人或每兩人一間,平靜、混亂、簡單、骯臟并存。他們沒時間讀任何一本書,他們甚至沒辦法慢下來親吻、撫摸。底層人便是這樣,為了生計,快!快!快!仿佛回到了舊時代。
Apple住了兩個星期,很快就搬走了。她和所有的房客一樣,緊張、神經也伴間歇性幸福。阿朗很忙,早出晚歸,刷碟子洗碗。他和Apple在一起戀愛、生活都很快,似乎他就是個快人,快得沒有存在感。數日前,呂克貝松借新片《超體》女尤物約翰遜·斯嘉麗的話曾說:“時間決定存在!碑敃r不慎明確,到底在看到這本書的時候懂了。后來Apple 又很快與阿朗分開,或許成了一個同性戀與曾經搬來的房客明明在一起了,或許沒有。一年后,作者遇見Apple,記起有關這人的記憶。Apple走了,只是還生活在舊時代。假如作者一直沒有再見到Apple呢,時間長久以后,愛情就不是愛情,記憶不是記憶,存在便也不再存在了。
阿寶是個好命的妓女。她十幾歲被小康家庭的父母供出國光宗耀祖,“坐市政府當官的李叔叔的專車,帶著幾十公斤重的行李”,伴著父母不舍的啜泣聲,阿寶興高采烈地沖向了飛機,從舊時代跨腿到后工業化倫敦,她想擺脫土氣。跟去了倫敦就買法拉利的人混跡,與奢侈品纏身的姑娘環繞,同刷卡不眨眼的省長兒子去夜店嗨玩,她似乎確實不再土氣,好像走到了陽春白雪的所謂的上流社會里。只是一年時間不到,她帶去的幾十萬人民幣就要蒸發了,跟她嘴上說真情的男朋友也耗干了錢,他沒辦法只能舍情取生,像個媽寶一般同阿寶斷了往來。她走投無路,又目不識丁,不懂知識,我猜它甚至不能分清Men 和Women及Children詞意。后來“機緣巧合”,當了妓女。再后來,她遇到了愛她的阿昌,兩人就在一起了。說起來應該是個美好的結局,雖然不是王子和公主絕配,而是老鴇和妓女,也有愛情,但總覺心酸,因為美好結局多數還是只存在在虛構里。哦對了,原本阿寶叫婷婷,一個非常普通的中國女孩子的名字。
青哥和青嫂應該是這世上最普通的一對夫妻了吧,他們為柴米而愁,為油鹽而傷,吵鬧、罵街、對打。青哥在正統英語的城市倫敦罵著他家鄉福建的方言,他掀翻桌子、踢壞椅子、砸爛床板、摔碎電視,哦,不,或許不是電視,也許是收音機,反正他是破壞了寧靜。對方青嫂也毫不示弱,她扯開嗓子,拉著喉嚨,嚎叫著哭泣,她罵罵咧咧,她捶胸頓足?赡芘c普通夫妻不同的是,他們是半路夫妻,所以他們吵鬧、打罵更多。他們常;ハ嗫床豁樠,又相愛地濃烈。他們的愛情,簡單又粗暴。他們的感情是千萬家庭的感情,愛、煩。他們是我的房客,我也是他們的房客。
留學生涯是孤獨的,可以狂歡、可以孤寂,甚至可以不言不語。掌握了一些知識,從舊時代邁向后工業,但我依然是土的,是空虛的,是要瘋狂的。我只能坐在租來的房間里看房客的日常生活,我甚至沒有能夠讓心充實起來的娛樂活動。難道所有人都是這樣嗎?我沒有說很多自己的故事,因為牽扯到自己,用第一人稱表述時往往會不由自主掩蓋些什么,但是這些故事總有我的影子,我是人,是高學歷人,但也是生命,是個中國的生命,并不比那些所謂的黑戶高級到哪里去。我不能像奈保爾一樣,寫下巨作《米格爾大街》,盡管我和他一樣來自英國以外,盡管我和他都是亞裔。我只是想寫點什么給自己看看,給你看看,看看我們這些人真正的唐人街生活。
那天我看完這本書,聽到Yanni的音樂,一首The End Of August,當時我正騎著自行車過一個上坡,過了坡進入大道時我抬頭剛好迎來一朵飄來的云。它應該是自由的,除了被風控制著方向。它應該能看到眼下的萬物蒼生,看到形形色色人行走、吃飯、睡覺、打架、吸毒、嫖妓,看到機場的離別,擁吻的淚水,看到匆忙地腳步,看到老去的年輕人,看到病床邊的故事。它可能會一笑而過,再跟著風去往另一個地方,見識另一個時代,就像擺脫八月末的燥熱,去往一個新的季節,見識除后工業化社會外的中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