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卷中細品別有韻味的舊時舊景

江浦春修（局部） 林散之

　　作為中國美術館2016年度“典藏活化”系列的開篇之作，“萬卷河山”合中國美術館、關山月美術館、北京畫院與南京求雨山文化名人紀念館四館之力，展出了中國美術館館藏黎雄才的《武漢防汛圖》 、李震堅與金浪合作的《蘭州新風景》 ，關山月美術館藏關山月的《山村躍進圖》 ，北京畫院所藏古一舟、惠孝同等多人合作的《首都之春》 ，以及南京求雨山文化名人紀念館所藏林散之的《江浦春修》 5幅長卷。

　　“ ‘筆墨當隨時代’ ，石濤這句富于哲理的畫語從文字上不難理解，但真正滲透到創作實踐中并非易事。時代與筆墨的關系，其實是藝術家與社會生活的關系�！�隨時代’的前提是要‘諳傳統’‘懂生活’ ，在古今的參照與對比中凸顯時代的筆墨語言。 ”中國美術館館長吳為山說：“這幾件長卷都創作于上世紀50年代，有著鮮明的時代特色，表現了藝術家如何將自己投身于火熱的社會主義建設之中，可謂對‘長卷’這一傳統藝術形式的新解與妙用。 ”

　　作為中國傳統繪畫中歷史最悠久的表現形式之一，“長卷”早在先秦時代就已出現，它以獨特的方式表現繁復的物象及其之間的關聯，進而詮釋一個主客觀渾融的繪畫境界。隨著長卷自右向左徐徐展開，觀者仿佛漸入畫境，與畫面內容的起承轉合相應和。由此， 《洛神賦圖》 《韓熙載夜宴圖》 《清明上河圖》

　　《富春山居圖》等眾多著名的長卷作品也構成了從古至今人們的視覺記憶�！靶轮袊�成立后，藝術家懷著對新生活的熱情和憧憬，以長卷的形式創作了一批歌頌祖國新山河的作品。他們以前所未有的筆法、墨法和造型、色彩創造性地表現，形成中國畫的寫實方式，并非簡單的中西合璧，而是在傳統中國畫語言的基礎上融入對生活的感受，以寫生、默記為主的現實主義表達，營造全新的圖景，既波瀾壯闊，又行云流水、娓娓道來。 ”吳為山如是說。

　　1954年，在前往敦煌考察的途中，畫家金浪與李震堅合作完成了《蘭州新風景》長卷，作品采用對景寫生與移步換景相結合的方式，以散點透視的開闊視野，描繪工地建設、資源勘探等極具時代特色的典型圖景，以西北特有的赭黃作為主色，烘托出畫面中隨處萌發的新綠和欣欣向榮的建設場景。

　　林散之以書法名世，其實卻是詩、書、畫三絕。他創作于1955年的作品《江浦春修》圖卷描繪了1954年受長江洪災影響的江浦縣民眾抗洪搶險驚心動魄的宏大場面。當時，作為江浦縣副縣長的林散之與百姓一起日夜守護在堤上，以畫筆記錄抗洪的千軍萬馬，既有排山倒海之勢，對眾多現實人物的描摹又各具不同的動態。

　　《武漢防汛圖》是黎雄才創作于1956年的作品。作為嶺南畫派的代表人物，他在自己的創作中始終實踐著師法與革新并舉的藝術道路。1954年長江洪災，當時任教于武漢中南美術�？茖W校的黎雄才在參加抗洪的同時進行了大量的寫生，并以寫生作品為基礎創作出《武漢防汛圖》 。在長達28米的恢弘畫面中，藝術家將中國傳統的散點透視與西方繪畫體系的焦點透視交織互用，營造出逼真且細膩的實景氛圍。

　　“幾個月前，我在深圳關山月美術館見到關山月的《山村躍進圖》 ，為之動容。上世紀50年代的生活圖景伴著新穎的墨與色、形與意呈現出感人至深的‘真實’ 。 ”吳為山說。作為20世紀嶺南畫派的另一位代表人物，關山月在此作中描繪了鄂北地區山川與農田的四季更迭，時間與空間的轉換，銜接自然，而尤為令人驚嘆的是作者對幼兒園保育、牽牛耕作等人物群像的刻畫，即便小如芝麻，竟然都神形俱備，足見其入微的體察與深厚的功力。

　　“萬卷河山”的展覽現場，令最多觀眾為之駐足的，還屬1958年至1959年間由北京畫院的畫家古一舟、惠孝同、周元亮、陶一清、何鏡涵與松全森合力創作的《首都之春》 。作品為全景式構圖，由東向西從北京通縣徐徐展開，一路經東單、天安門、西單、石景山，直至官廳水庫，長度達46米，堪稱“長卷”之最。不僅如此，六位畫家統一了筆法，無論是表現道路、建筑，還是山川、人物，作品均如一人所作，可謂集體創作的范例。

　　值得一提的還有， 《首都之春》創作期間還留下了大量珍貴圖像，不僅記錄了當時的城鄉面貌，更如《清明上河圖》一樣描繪北京人的生活圖景——無論是如今看來“復古范兒”十足的電影院、點心鋪，紅白相間的“呆萌”公共汽車，還是街上行人的穿著打扮，都兼具藝術與史料價值，讓觀眾仿佛“穿越”回舊時舊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