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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收獲》2019年第2期|樊健軍:內流河(節選)
    來源:《收獲》2019年第2期 | 樊健軍  2019年03月18日09:10

    縣城生活的混雜性與普遍性成為作家洞察當下中國社會人情的絕佳切口。小說描述了胡細楠與蔣文靜生下先天聲帶有缺陷的女兒胡小小,一道隔墻從此橫亙在胡細楠與妻女之間。蔣文靜拒絕丈夫生二胎的請求,成為一名特教教師,近乎狂熱地操辦女兒的一切。而胡細楠的中年生活卻失敗而麻木,他把自己的時間分割成幾塊,給妻女、給私密的愛好,也給了婚外情人,但平衡終究被打破……

    從三年前開始,胡細楠的時間進一步細化,從四塊分裂為五塊:第一塊給蔣文靜和胡小小,第二塊給文化館,第三塊給棋校,第四塊給奇石,第五塊給狐朋狗友,也給那些偶遇的轉身即逝的紅粉。這種劃分有自愿的成分,但大多數是被動的,不得不分出時間來應對。他很不情愿看到自己的生命被肢解成許多碎片,又無法阻止。十五年前,他從一所鄉村中學調進文化館,剛開始在辦公室守電話,燒開水掃地抹桌子,給館長案頭的發財樹澆水,必要時也給館長拎拎包、端端茶杯,還給館長寫過重要講話、述職報告和發展群眾文化的政論文章。有一次他在館長的重要講話中用過兩個成語:高屋建瓴和振聾發聵,被館長誤讀為“高屋建瓦”“振聾發貴”之后,館長就將他炒魷魚了。館長在政府招待所做廚師時最拿手的菜就是鐵板魷魚須,最常用的口頭禪是炒魷魚。他的確炒過幾個聘用人員的魷魚,但個別人后臺太硬,炒過后又成了回鍋肉。胡細楠是在編干部,館長炒他不掉,就將他炒進了文藝創作室,編輯館內一本文藝內刊,半年一期,一年兩期,必要時會增加一期。這種必要當然由館長決定。再必要時也會抽調他干些別的活,比如排練緊張時讓他給演員們訂盒飯,買夜宵;送戲下鄉時讓他管理道具,布置演出現場等等,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活兒,換成誰都能干。

    后來有一天,胡細楠在一家賓館門口巧遇館長和一個飾演過喜兒的女同事,從那以后,館長就極少安排他做別的事。沒過多久,館長給胡細楠空出來的時間被填實了,棋友許一帆攛掇他創辦了啟智少年圍棋學校。

    三年前,許一帆迷上了收藏奇石,將他也卷了進去。

    往后發展,胡細楠的時間隨時有可能會進一步分為六塊、七塊,就像細胞分裂,直至無數碎片。蔣文靜是獨生女,她的父親患有高血壓,萬一哪天半身不遂,侍候病人的重擔責無旁貸會落到他們頭上。但在沒有繼續分裂之前,他必須按照現有劃分執行,即使不能嚴格平均分配有效時間,大致上必須保持平衡,向哪一方都不能傾斜太多。他自嘲自己就是條脖子上系滿繩子的狗,哪根繩子拽一下,就得趕緊朝哪個方向撲過去,半點耽誤不得。

    比如,現在,他的時間定格在第一塊,屬于蔣文靜和胡小小。早在周三晚上,蔣文靜就用半是提醒半是命令的口吻對他說,周六上午陪同胡小小去潘老師那兒練琴。那天晚上,女兒睡熟之后,胡細楠鬼鬼祟祟溜進她們母女的臥室,企圖將蔣文靜劫持出來。對一個不惑之年的男人來說,少年時的凌云壯志也許沒了,大富大貴的幻想也許滅了,但卻沒法阻止身體分泌雄性荷爾蒙。當他在黑暗中俯身要抱起蔣文靜時,他的下半身不由自主僵硬了,而且帶著一種痙攣似的疼痛。但她沒讓他的陰謀得逞,及時揪住了他的耳朵,他直起身時耳朵被夸張地拉長了,如果不放棄,耳朵完全有被撕裂的危險。滾出去!她低吼著說。他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她的語氣已宣告了她的態度,此刻的她就像頭護崽的母獅,只要他稍有堅持,肯定會撕碎了他。最后,他就像只沒偷著腥的貓滿腔沮喪又滿懷怒火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你賤!他在重新躺下之前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刮子。

    蔣文靜的吩咐讓胡細楠不敢怠慢。蔣文靜正面臨非常時期,特殊教育學校有三位副校長,依照上面的意思,只能保留兩位副校長,誰上誰下,上面不直接表態,而是采取公開競崗的方式,優勝劣汰,優秀的接著擔任副校長,淘汰的要么調離特教學校,要么降職使用,貶為普通教師。她最為恐懼的是調離,當然,退回到普通教師的崗位上也讓人難為情。她是背水一戰,只能勝不能敗,勝利沒有驕傲可言,可一旦失敗,就不單是恥辱的問題。而胡小小呢,面臨的考驗比蔣文靜似乎還要激烈,小學生文藝匯演在即,一個月后海選匯演節目。胡小小要抓緊時間練習鋼琴,蔣文靜和她的班主任,都希望她能登上匯演的舞臺,甚至都給她選定了參加匯演的曲目。

    胡細楠比往常提前半小時起床,洗漱后趕緊下樓去買早點,胡小小喜歡吃福滿多餃子店的蒸餃,之前福滿多就在小區東邊的一條巷子里,后來舊城改造,巷子被拆遷了,餃子店被迫遷走,同他們所在的小區隔了好幾條街道。蔣文靜的早餐向來簡單,一只老面饅頭加一瓶酸奶,多少年不曾改變。他買好早點回來,蔣文靜早已洗漱完畢,搬了一張小杌子,坐在陽臺上看著一本什么書。之前擺在那兒的面包椅被她擠到角落里去了。女兒大概還沒起床,蔣文靜見他進屋趕緊朝臥室叫喊,小小,該起床了。他做了個手勢阻止說,時間還早,讓她多睡一會兒。她瞪了他一眼說,假慈假悲。欲起身去喚女兒。他見狀先一步進了她們的臥室,胡小小像只小動物似的蜷縮成一團,嘴角撇著,像是無奈又像是不滿。他不忍心驚醒她,就立在床頭。過了一會兒,忍不住拿手撫摩了一下女兒的腦袋,女兒眼皮掙扎了幾下,睜開了,很快又閉上了,再掙扎幾下,彎過小手揉擦了幾下眼窩,這才完全睜開了眼,向他微笑了一下。再睡會兒吧。他安慰女兒。她卻不聽他的安慰,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離開房間時還給了他一個奇怪的眼神,似乎在責備他別有用心。

    他愣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自然,他同女兒的關系不像她同她媽媽那樣,蔣文靜平時待她嚴格得有些苛刻,女兒并沒有因此投向他的懷抱。在他和女兒之間好像隔著堵墻,或者是道鴻溝,他跨不過去,女兒似乎也不情愿過來。在同女兒有關的大小事情上,他始終賠著小心,像是捧著一只玻璃器皿,生怕哪兒出了差錯會摔碎了。女兒吃蒸餃的空檔,他就收拾女兒練琴時要用的一些小東西,一條有小白兔圖案的小毛巾,一瓶酸奶,一只裝有巧克力的盒子,盒子里有幾塊女兒之前還沒來得及吃完的巧克力,琴譜,筆記本等等。他將這些東西裝進女兒的背包,背包當然由他拿著。

    咱們走吧。他招呼女兒。

    等等。蔣文靜挺著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如此對視了半分鐘,她才從小杌子上站起來說,還是我去吧。

    內心忽然沉了一下,一種失重的感覺攥住了胡細楠。蔣文靜寥寥幾字透露的都是對他的不信任,是對他某種權利的剝奪。他沒堅持,將女兒的背包交給了她媽媽,就像一個戰士交出了他的武器。他不是沒有脾性,而是同她多次的戰爭之后脾性慢慢就磨鈍了,磨圓了。也沒必要,她是為了女兒,既然都是為了女兒,只要結果一樣,過程就可以忽略了。況且他們的行為都在女兒的視線之內,她的目光隨著她的背包移動,從胡細楠這邊過渡到蔣文靜那邊。

    我開車送你們去吧。他帶著討好的語氣說。

    不必了。蔣文靜在這點上倒是不會溺愛女兒,平時寧可擠公交車也不愿意讓他送她們。

    中午早點做飯,去宰只鴿子燉個湯,弄幾個小小喜歡吃的菜。她本來都走過玄關,出了門,又回轉身來朝他吩咐。

    ……

    樊健軍,江西修水人,中國作協會員,小說見于《小說選刊》《人民文學》《當代》《小說月報》等刊,著有長篇小說《誅金記》《桃花癢》,小說集《穿白襯衫的抹香鯨》《空房子》《行善記》《有花出售》《水門世相》等,曾獲首屆汪曾祺華語小說獎,第二屆林語堂文學獎(小說),江西省優秀長篇小說獎,第二屆《飛天》十年文學獎,首屆《星火》優秀小說獎,入選加拿大列治文公共圖書館最受歡迎的中文小說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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