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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青年文學》2019年第7期|木十:蚊子
    來源:《青年文學》2019年第7期 | 木十  2019年07月09日08:36

    剛上大學那一段時間,我的很多想法都被改變了。

    這沒有什么難理解的地方。我從一個北國邊陲的小鎮,來到站在室外五分鐘就像洗了一次澡的重慶,伴隨著汗液,我的北方靈魂逐漸溢出,換成了一些雜糅曖昧的潮氣。那一段時間我很拼命??赡苁俏易钇疵囊欢螘r間了。我拼命想要在各種學生組織里混到臉熟,拼命想要吸引別人的注意。尤其是女孩子??梢哉f重慶女孩的美貌對我的心靈產生了一些不可彌補的影響,對我的審美也產生了不可逆轉的提升。

    這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那時候覺得,愛情是爭取得來的。就像是一次考試,至少是一次面試。你有一個特定的標準,我有一個合宜的水平,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覺得,哎,你挺合適,我也挺照顧你,那不如我們在一起吧。

    我對這種方法論的第一次動搖,產生在我遇見她的那天。一見鐘情,一下不像是書里對于男男女女的描述了,它像是我的后背。此前我從未見過它,直到有一天我被擊中了,我才知道它就長在我身上。

    那是一次社團的見面會。社團的名稱不重要了,當時的天氣、部長是誰、講臺上有沒有氣球、我面前有沒有水果,也都不重要了。因為她站在臺上。她很端莊,且帶著淺淺的我喜歡的笑。我本以為她會羞澀地自我介紹完羞澀地走下講臺。沒想到她竟然開始講笑話。

    她先是說了名字,然后說,我來自大慶。

    我心想,大慶好啊,大慶我熟啊。就在我家旁邊,雖然我沒去過。但全國人民都知道這兒有王進喜和石油啊。

    她說,我們家有兩個特產。

    一是石油。這個你們都知道。

    二是蚊子。正所謂,大慶蚊子賽飛機,張開翅膀兩米七。

    下面哄笑起來。我也笑起來。有時候命運就是不可捉摸,我在黑龍江的時候沒有愛上一個東北姑娘,結果在重慶,我打算愛一個重慶姑娘的時候,一個東北姑娘走到我面前,我想不愛都不行了。

    她的自我介紹完成之后,走下講臺,正好坐到我旁邊。再往后就是追求的過程了。其實男孩子追求女孩子的方式,或者說套路,并不是很多樣。很多地方取決于深度。用心和用力程度,遠比各種花樣更重要。

    更重要的是人家要喜歡你。一個人對于另一個人的喜歡,通常來自相似性和相異性。在大范圍上,你們有一致的愛好,小范圍上,你們喜歡的具體情況有所不同。大范圍的保證你們有共同語言,小范圍的彰顯你自己的獨立思考能力。并且這樣可以互相進步。

    這樣說或許太過于功利了。但我和她就是這樣。我們大致都屬于被這個世界唾棄并也唾棄這個世界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這個世界唾棄了的文藝青年團體;在地理劃分上都屬于說著東北話卻自信地以為誰也聽不出來我說的明明就是普通話的黑龍江人;在學科上都屬于稍微了解點藝術又不幸被劃歸到理工科的交叉學科??傊覀兪窍嗨频?。有那么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她看著她的伊恩·麥克尤恩,發散思維想怎么讓我在床上擺出奇怪造型從而憑空消失的時候,我正看著馬爾克斯想著萬一有什么不可抗力把我們分開我要如何跨越山水阻隔時空變化去追尋她搞出那么一出霍亂時期的愛情。那段時間我真的覺得,她可能是某個女性的我,一個有著生理周期的我,一個會撒嬌的我,一個會做好吃飯菜的我。

    根據墨菲定律,只要你覺得會發生的,就一定會發生。這種不可抗力,至少我認為的不可抗力,發生在我第一次去大慶找她的時候。那個時候三江平原,這個詞或許太專業,就是黑龍江松花江烏蘇里江普遍漲水。大慶的龍鳳濕地在我到的時候快成了一汪湖。我在她家那個叫“乙烯”的小區旁邊找了個住的地方。我想她的父母應該不了解他們的女兒為什么迎著風雨出門,卻哪兒也沒被澆濕的回來,就像我不明白為什么這一片的小區都叫化學用品名一樣。

    尤其是叫乙烷那個。你們住在那兒,真的不感覺很可悲嗎?

    任何的小城市都很無聊。而風雨又很能激發起特別的情欲。我紛紛的情欲像雨一樣,從窗臺上、床上、沙發上、衛生間里一次又一次傾瀉下來,直到她說出那句話。

    她說,以后我們回來了,在哈爾濱或者齊齊哈爾或者大慶買個房子,就可以一直這樣了。

    坦白說,因為我正在做那些所謂春天在櫻桃樹上做的事,所以我必須答應她。與此同時,你要知道,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通常不怎么可信。

    我腦子里,在比欲望更深層次的地方,產生了一個問題:我們以前沒有討論過嗎?

    答案是沒有。因為,說真的,這聽起來非常的不明智,就是,我不想回到家鄉,或者任何離家鄉太近的地方生活。我的底線大概是北京。再往北,我們甚至可以不用討論了。這并不是什么地域歧視,只是我早已適應了新的生活而已。

    進而產生了更嚴重的問題:我們沒有討論過我們的未來嗎?

    答案是沒有。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很嚴重了。那我們平時都在討論什么呢?詩詞歌賦人生哲學?今天吃牛肉粉還是小面?我們的安全套還夠用嗎?我的天再不學習我就要掛科了!這些問題在這個水乳交融的下午突然成了羽毛,輕浮而無意義,不能控制自己的航向,只能被雨打濕后沖進下水道里。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問題引導出了下一個問題。我必須得說,這個女性常用問題顯得我有點娘娘腔:我還愛她嗎?她還愛我嗎?

    依照這樣的邏輯,我得出了否定的結論。這使得我必須重新考慮我們的關系。與此同時,我必須重新考慮我和手底下漂亮女干事之間的關系,我和其他部門長腿女部長的關系,昨晚上給我發曖昧表情的同班女同學的關系。這些復雜的關系讓我腦子亂得像是外面被雨澆濕一周的草坪,就是她不讓我踩進去那一塊。

    天哪。她沒有意識到。在這個緊要關頭,居然還在提醒我注意草坪里的紫外線驅蚊燈——并給我詳細說明了,因為大慶蚊子實在是太厲害,如果不趁早殺死就會長得特別大——以及這種驅蚊燈的必要性以及工作原理。天哪,她居然不知道,我已經要開始驅她了。

    那么下一個問題是:如何分手,才能顯得自己不是個渣男?

    有那么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她看著她消失的愛人,發散思維想怎么讓自己憑空消失然后狠狠擺我一道的時候,我正看著電腦屏幕打游戲做作業或者和別的女生聊天。那段時間我真的覺得,她可能隨時過來和我說話,但我不會理她。慢慢她就習慣了。

    理論總是相似的,主要還是要看實踐??墒沁@實踐持續了很久。這期間我有過心軟的跡象。但是其他女人的氣味也總讓我著迷。我其實深深為自己感到罪惡。我意識到我并非抗拒家鄉的召喚,抑或是抗拒她的溫存,我真的只是個渣男而已。

    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僵持了半年?,F在,在這個暑假的末尾,我們終于分手了。我在完成她最后一項要求:去大慶,我們曾經相處的地方,再去看她一眼。

    沒辦法,盡管她哭著求我,但是我真的不愛她了。我對她肉體的渴求終于大過了精神的需要。這也就是為什么我答應她,我們可以出去喝一杯。畢竟我似乎需要一個喝醉了的女人。

    可也許是我忽略了一個同樣是東北人的女人的酒量。我居然先醉倒了。醒來的時候我并沒有在某張床上。我首先看到藍瑩瑩的天空,四周除了站立著她以外,是一片茂密的水草。我意識到我可能在那片著名的龍鳳濕地中央。

    與此同時,我聽到了嗡嗡聲,聲音太大了,我幾乎聽不見她對我說話。

    “對不起。是你先這么對我的。對不起……”

    她哭起來,我想要起身安慰她,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與此同時,我看見我腳下的草叢,就是巨大嗡嗡聲的來源,被不知哪里來的風吹起了,兩只綠色的大眼睛,下巴上長著比我手臂還長的口器的可怖怪物,正朝我飛來。

    我此時想起她說的大慶的第二種特產。而她此時已經轉過頭去。

    木十:畢業于建筑學專業,小說家,豆瓣閱讀小雅獎獲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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