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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文學》2019年第7期|王昆:在那遙遠的地方
    來源:《青年文學》2019年第7期 | 王昆  2019年07月25日14:24

    我作為解放軍醫療援助藏區的成員,曾經先后多次深赴藏區,接觸了號稱“天邊的莫云”——遠在唐古拉山山脊的莫云鄉;接觸了岡耐神山俯瞰下的蘇魯鄉山榮村牧場,到過近在縣城的薩胡騰鎮社區,也接觸過熱鬧非凡的城市藏民生活。在那些遙遠的地方,我和隊員們深深地被那里發生的故事震撼著、感動著。在我們的印象中,藏區是神秘的:雪域高原,藏醫藏藥,等身長頭,油燈經幡,但在藏區的三年巡診中,走遍神山圣水,我改變了最初那些浪漫的想象,感受的卻是另一種歷歷不忘的現實。

    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茁壯的光線在雪山后面四散漫開。岡耐神山已經醒來,正高高地看著措忠在帳篷門口熬制著一鍋奶酪。那是一家人一周的食物,除了奶酪,風干的牦牛肉早已擺好,那是大兒子扎西葉加最愛吃的食物。扎西已經二十多歲了,但天生失聰,因為缺少產檢和科學助產,這種天生的疾病在牧區較為常見。

    扎西的牦牛群已經快要吃飽了,他們趕在天亮之前就出發了。扎西雖然耳朵聽不見,但放牧是把好手,他注意力專注,并能把牦牛群調教服服帖帖。牦牛喜歡帶著露珠的嫩芽,扎西知道它們的飲食習慣。

    剛剛經過的摩托車隊伍驚動了措忠,那些白大褂的醫生她熟悉,但那些軍裝她不明白。這是我們的軍事援藏醫療隊,我已經是第三次隨隊醫療援藏了。但是到措忠家里巡診還是第一次。

    雖然隔著一條河就能看到措忠家的炊煙,但要在崎嶇的山路上到達,尚需一段時間。藏區的空氣能見度很高,你雙眼能看清的,雙腿往往半天走不到。

    我們一共四輛摩托車,正困難地蹦跳在懸崖峭壁和亂石之間。加足馬力的摩托車輪躲閃著在亂石上穿行,我和雜多縣蘇魯鄉衛生院院長尼瑪扎巴共乘一輛摩托,他是個老駕駛員。摩托車才不管他有多老呢,把他弄出一身汗,尼瑪扎巴只得大喊著告訴我:“王曼巴(藏語,醫生),我的身子會來回晃動,你要緊緊抓住扶鉤!坐直了就好,要不我們都會摔進扎那河里!”

    我倒是沒有掉進河里,但摩托車走了一半的路程,我這個“曼巴”卻被顛下來三次,不得不緊跟蹦蹦跳跳的摩托車,背著藥箱在懸崖邊的山道上一路小跑。因為需要緊緊抓住摩托車后座,軍醫院的肝膽外科專家王營一雙拿手術刀的手也磨出了水泡??粗娽t們的“狼狽樣”,帶路的新榮村村醫布尕卻告訴我們:今天這已經是最好的路況了,如果碰上陰雨天還要難走,可能要多出一倍的時間。

    要去措忠家,就必須先過這條扎那河。守候在溜索道口的是另一處帳篷的主人格尕,她站在山頂,遠遠就望見了曼巴們的摩托車隊伍。

    摩托車隊陸續停了下來,認真點了點人數,格尕便轉身跑回帳篷,把雨衣褲找了出來。修建溜索之前,牧戶們外出,全靠穿著這套連體雨衣褲蹚過扎那河??粗腥诉^來,格尕需要用溜索把雨衣褲遞過去,等有人蹚過河來和她一起拉動鎖鏈。格尕年齡大了,身體又帶著病,她自己是拉不動一個成年人的。

    翻山越嶺的摩托車陸續到達,集中在格尕家對岸的溜索道口。雖然隔著扎那河,彼此沒有語言交流,但大家都知道需要做什么。雨衣褲在溜索上滑了過來。鄉衛生院工作人員桑杰丁增搶先穿起雨衣褲,在河邊來回走動尋找合適的過河地點。水流湍急,河水又太深,桑杰試驗了幾次都失敗了。

    仗著有一點水性,我說我來試試,桑杰搖著頭說,今年雨水太多了,河水漲高了,只有魚兒能游得過去,雪域的雄鷹都飛不過去,你這個漢人更不行的。

    看著曼巴們無法過河,格尕轉身向帳篷跑去。桑杰說,她是喊人去了。果然,不大工夫,格尕身后又來了兩個年輕婦女,但是一個還抱著娃娃。

    看這情形,村醫伊西朋措第一個掛上了溜索??吹轿覀冦等坏谋砬?,伊西朋措轉頭說:她們幾個都病著呢,哪有力氣拉動一個魁梧的男人?每次碰到帳篷里的男人們不在家,他都是自己攀爬著索道繩子過去。在溜索板上坐好后,伊西朋措雙手反吊、攀緣著溜索繩,在急流之上爬到了對岸。

    接下來,醫生們一個個溜過了扎那河上的簡易溜索。打開醫藥箱,他們在寬闊的草地上為留守帳篷的兩家藏民婦女和孩子們展開了細致的診療。抱孩子的仁青卓瑪說,孩子經常發燒,精神有些不好。醫生們了解到,孩子是在八個月時早產,體質一直很弱。軍醫院的婦產科專家位軍鼓勵仁青卓瑪說:“你最好能夠保持母乳喂養,這樣能更好地增強孩子的體質?!币驗槎虝r間內無法根治這些癥狀,醫療隊最后只能為孩子留下藥品,并叮囑仁青卓瑪,一定要按照要求給孩子服用。

    五十多歲的格尕兩腿風濕性關節炎比較嚴重,巡診隊帶來了很多療效不錯的膏藥,軍醫王營將關節炎的藥全部留給了格尕,并告訴她一些緩解的方法說:一定要注意曬太陽,并用爐火溫烤腿部。

    接下來就是要去措忠家了,這是居住條件最為偏僻的一家,鄉衛生院的人說,即便是本地村醫,也只能一年去看望他們一次。這樣的牧戶是我們的巡診重點,我們的任務是一戶也不能落下。

    我們一行人步行前往,翻過兩個山頭,又遇到一座浮橋。尼瑪扎巴院長說,這就是高高的那久溝浮橋。尼瑪扎巴帶頭“走”過了浮橋,其余人員在臨時培訓、謹記動作要領后,一個個戰戰兢兢地渡了過去。軍醫院的超聲科專家肖巍巍過了浮橋許久后,雙腿還一直打戰,就在剛剛,鄉衛生院的醫生尕瑪桑周為了保護他,自己卻跌進了湍急的河水里,現正躲在山石后面擰衣服。

    浮橋的另一端,正是措忠的帳篷,尼瑪院長這才介紹說,措忠還有一個小兒子秋加,情況十分不好,這讓他一直放心不下。

    秋加躺在靠門的床鋪上,他已經十多歲了,但是從生下來就雙腿絞在一起,無法直立行走。這是一個典型的腦癱患者,王營主任希望能夠通過針灸治療給予改善,但在檢查骨骼后發現,由于骨骼變形嚴重,秋加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帳篷門口的床鋪分給了秋加,阿爸阿媽這是為了讓秋加能看到外面的世界,能看到遠遠的岡耐山頂。秋加對軍醫們的到來,沒有任何異樣的神情。措忠說,秋加基本不會說話,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至于他在想什么,只有神山知道。

    前來巡診的軍醫們為秋加做了一些必要的檢查,但發現對他的病情無能為力。王營對我說:給秋加檢查完,我就出去了,不敢再進帳篷,我怕流眼淚,根本控制不住。

    措忠有好幾個孩子,軍醫肖巍巍一邊用超聲儀細致地檢查著每個人的身體,一邊叮囑著注意事項記錄每個人的健康情況,用于鄉衛生院存檔備案。

    從朝陽初升一直忙到夕陽落下,在牧民們依依不舍的送別中,醫療隊開始返程。雖然一天只吃了一頓簡易的野外午餐,但蘇魯鄉的牧民們留給醫療隊的感動,卻充盈著每個人的心。在蘇然溜索、在那久溝橋、在神山腳下,每一個片刻,大家都深深觸動,每一個瞬間,大家都不會忘掉。

    回來的路上,想著措忠一家人的病情,尼瑪扎巴有些情緒沮喪,我拍拍肩膀告訴他:在金珠瑪米(藏語,解放軍)的幫助下,每一個高原雄鷹都會展翅高飛的。我和軍事醫療隊所重點巡診的地方是玉樹藏族自治州雜多縣,橫亙在唐古拉山脊梁、青海玉樹與西藏昌都邊界之中。我們巡診的重點內容是清查藏區牧民身上可能存在的肝包蟲病,在我們連續三年的巡查摸排中,已經發現了近百例各種程度的肝包蟲病患者。肝包蟲病,又被稱為“蟲癌”,在高原,通常不到八十度水就沸騰了,無法達到消毒指標,當感染了蟲菌的牛羊肉無法煮透被吃進胃里之后,蟲菌就會慢慢吸附于肝部,最終可長成皮球那么大的腫瘤。近年來,牧區肝包蟲病處于高發期,無數牧民因病致貧因病返貧,傾家蕩產也無法留住性命。在中央軍委的號召下,數只軍事醫療專家扶貧組分頭進駐肝包蟲染病高發牧區,開展逐戶排查,精準對幫,一旦查出肝包蟲病患者,要么就地手術治療,要么轉回內地治療,確保巡診區域肝包蟲病零患者。

    按照每年一個重點鄉,今年的巡診重點是面積多達一千七百三十平方公里牧區的蘇魯鄉。在蘇魯鄉,常年服務的只有五名鄉衛生院曼巴以及六名村室曼巴,他們分布在三個牧區衛生室,最遠的衛生室離衛生院一百二十多公里,由于醫護人員短缺,鄉衛生院每年分配的醫護人員,因工作環境偏僻、偏遠、道路崎嶇險峻,條件太過艱苦,他們最終都一一離開。而蘇魯鄉衛生院,四面高山林立,曼巴們不分冬夏在各醫療點為牧民進行診療工作和健康宣講,每年蟲草采挖結束后會前往夏窩子進行巡回醫療,冬季大山里的牧民會被馬肚子一般高的積雪限制出行,白雪覆蓋的深山里牧民往往會缺乏各種藥品,就醫困難、沒有電、沒有信號,而衛生院冬季只能靠馬給牧民送醫送藥送健康,成為牧民的守護神。

    我和醫療隊到來之后,制訂了詳細的巡診計劃,摸排牧戶信息,確保不漏一人。巡診之路,常常山道陡峭險峻,只能騎摩托或騎馬前行,像新榮村的那些牧區,還要借助溜索。在崎嶇的山路中,摩托車常常翻倒,一次巡回需要二到三名隊員分組巡診,一次進山的周期為五到十天,出山修整后再次進山,要分三四次才能走完一個村分散居住的牧民,其間要翻越數座大山,從一戶牧民家到另一戶牧民家往往需要三四個小時,在巡回醫療中,要過冰河翻越大山,高原的天氣就像娃娃的臉,一會兒下雪、一會兒下冰雹,還伴隨著雷雨,走懸崖過峭壁,人和馬隨時都可能失足落入深淵,沒有人埋怨。但對我和隊員們來說,牧民們樸素又簡單的眼神和淳樸的笑容,還有熱情的擁抱,是最好的收獲。

    也許在一些人的眼里,醫生并不是最有色彩的人,但我仍相信醫生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溫度的人。在藏區的日子里,我為藏區的同行們深深欽佩,那些堅守在偏遠牧區的村醫,曾久久讓我不能忘記。蘇魯鄉山榮村村醫才加今年五十歲了,從十八歲時他堅守大山里的村衛生室,至今已經三十二年了。才加說他也可以調到鄉鎮衛生院或者縣醫院去,但他不能去。才加不能去的原因是因為他可以自己制作藏藥。三十多年來,才加一直堅持為牧民免費送藥治病,往來的路人,只要病了,在他那里拿藥也是免費。才加說,他不敢想象大山里沒有了他會是什么樣子。才加有一份工資,財政部門每年給他發放八千元工資,這些工資才加沒有自己用掉,他全部都用來購買配置藏藥的必需品了。

    在藏族的傳統文化中,把醫生置于和父母神佛同等的敬仰之地,就是把醫生當成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神佛。因為醫生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私最有人性溫度的施愛者,所謂醫者仁心,即如藏區的每一個“才加”,醫療隊的每一位“曼巴”。

    在藏區每一戶牧民都沐浴在這樣溫暖大愛的時候,那些來自大城市殺醫案的報道,無故辱罵甚至毆打醫護人員的醫鬧,以及一些偏見者言語之間流露出對醫生這個職業的輕視和不屑,更顯得觸目驚心。

    行走在藏區的這些日子,我很坦然,我很欣慰。誠然,他們的生活條件還較落后,還需要更加地努力創造條件和更多的幫扶。但作為受扶者,他們懂得對醫生這個職業的尊重,懂得對社會和他人付出的感恩,這樣的地方,即便再遙遠,也充滿著希望。

    作者簡介 王?昆:安徽淮北人,先后服役于某特種部隊、步兵旅、警備區、偵察艇大隊等,現役于聯勤保障部隊。在《人民文學》《十月》《解放軍文藝》《文學評論》等刊發表各類文學作品二百余萬字。出版與發表著作《終極獵人》《我的特戰往事》《六號哨位》等五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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