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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文學》2020年第8期|寧雨:粥還熱著(節選)
    來源:《天津文學》2020年第8期 | 寧雨  2020年08月28日06:46

    舅舅說,李姥姥已經歿了,沒有活過一百零一歲。是交小寒那天還是交小雪那天歿的,電話里聽不太清楚??傊?,說不行就不行了,頭一天晚上還喝了一大碗棒碴子粥。她原本是想熬過冬天的,熬過冬天,院子里新栽的棠李子樹就開花了。棠李子樹開完花,小娃家的小子就該考高中了。小娃是李姥姥的孫子,李姥姥只有一個孫子。她老人家一直巴望著見到重孫子(小娃的兒子)上大學,娶媳婦。

    李姥姥極喜歡熬粥喝。就算是大年初一,別人家吃餃子、熬肉菜,吃得滿嘴油光,李姥姥也還是要熬一鍋粥。這鍋粥,她自己喝,家里人人都喝。她說,過年,油水大,更得喝點粥克化克化。李姥姥日子過得不窮也不富,年五更里熬粥,頂多落個“怪”的名聲。她也不怕別人說她怪,母子倆過日子,不跟誰家格外熱絡,也不下狠結仇,掙工分吃飯,天黑了門栓一上,自家一個世界,挺安靜。她跟我姥姥處得好,是個例外??赡芤驗閭z人都是打年輕守寡帶個獨苗兒過吧。

    我家跟李姥姥隔著一道院墻。院墻很低,中間有幾塊坯碎了,形成一個不寬也不窄的豁口,有時候我姥姥和李姥姥站在墻根底下說話,倆人胳膊肘都拄在豁口上。從她們倆的交談中,我發現李姥姥在熬粥之外,比我姥姥更會做好吃的。比如“油汁餅”“鹵面”,這樣的字眼,我就是從李姥姥嘴里聽來的。冬日里,天黑得早,睡在冰涼梆硬的被窩里,百無聊賴。但“油汁餅”這樣的詞語,讓我入睡前的思維變得格外肥沃膏腴。姥姥說,烙“油汁餅”沒什么難的,就是把肥肉切薄片加作料生腌,平攤在餅坯里,烙餅時,肉片里的油汁見熱之后慢慢浸出來,滲到餅里。油汁餅是真好吃,外焦里嫩,咬一口,香得舌頭疼。姥姥光說不練,李姥姥卻隔些日子就烙油汁餅。她跟姥姥隔著墻頭說會兒話,扭身就回屋了,她說,面餳得差不多了,今兒晌午娘家來戚,烙油汁餅熬點粥。我便很留心李姥姥家的炊煙,試圖從四散的煙氣中捕捉到一絲絲油汁餅的滋味。結果,只捕來滿耳朵的喧闐,七姑八姨,男男女女,歡喜而親熱。李姥姥孤兒寡母,娘家卻枝脈蓬勃,又走動多,胡同里的鄰居和生產隊的人,有誰想放肆,心里自己就弱下去了。

    我一直盼著李姥姥有一天會從院墻的豁口上給我遞過半塊油汁餅。但是沒有。我產生這樣奢侈的念想,是因為李姥姥時常會給我一點好吃的。小孩子也一樣,慣著一,自然就想著三,惦著五。那時,他們家還沒有添娃娃,舅舅剛娶的媳婦,羞澀又勤謹。我姥姥忙不過來的時候,李姥姥常從豁口把我接到她家,一邊做活計,一邊給我講笑話兒。有外邊親戚寄來的糖果,李姥姥給我吃過,玻璃紙包著,彩色軟糖,比村里小賣部一分錢一塊的土糖洋氣多了。樹上的棠李子半青半紅,她揀最好看的摘了給我玩兒。桑葚子,半邊樹黑半邊樹白,她問我想吃白的還是黑的,我說不吃黑的也不吃白的,我要吃紅的。紅的,就是黑葚子將熟未熟的模樣。紅的酸掉牙,黑的、白的甜掉牙。

    李姥姥熬粥,用小棒碴子,先冷水澥,等大鍋里水燒到嘎達嘎達翻大花兒,再倒進碴子,灶腔里猛填柴禾,火苗子突突響,金黃的碴子在巨大的水汽下滾成浪花,滾一陣,之后改小火,咕嘟咕嘟叫成好看的泡泡。粥快粘稠了,把苜蓿芽、菠菜葉或榆錢、車前草嫩葉細細切了投進去,翻兩個小開兒,粥香、菜香漸漸糾纏到一骨堆兒。粥盛到碗里,飄著星星點點的綠,一晃一晃的,饞人。李姥姥說,苜蓿芽粥有明目的功效,菠菜粥吃了好出恭,車前草粥祛痰火。不同的菜熬不同的粥,對人有不同的益處?,F在想來,她的識見,在當時整個村子里是先進的、獨有的。

    喝粥,就著紅咸菜,是上講究的吃法。我們家和李姥姥家都這么吃。李姥姥鹵的紅咸菜,筋道,咸里透香,像鹵肉。三歲那年,我偷吃,一下子齁出了氣管炎的毛病。打那以后,我姥姥和李姥姥逢到晾咸菜就防著我,比防小黃還嚴。小黃是李姥姥家的貓,饞,很會捉魚。小黃捉的魚,有一次被李姥姥給我煎著吃了。小黃因此不待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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