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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延河》雜志2020年第9期|陳家麥:我們的領地(節選)
    來源:《延河》雜志2020年第9期 | 陳家麥  2020年09月16日07:53

    1

    我醒了。

    聽到鳥雀啁啾,流泉叮咚。雖然眼力不濟,但我見到了穿過洞口草葉層層疊疊從縫隙中擠進來的幾縷金絲線。根據經驗判斷,那是太陽光,此刻我有了些暖意。

    我舒展一下筋骨,心跳有了加快。我的身體蜷縮在這里一動也不動,已經有了整整一個冬天。經過這么久的消耗,體內脂肪已空虛,我很虛弱,差不多瘦了一圈。沒有辦法,如果不通過睡眠,我會餓死凍死。在大雪封蓋所有植被的響石山,鋪了厚厚冰層的滄浪河,枯草倒伏的草原,那些我所需要的食物全不見了,蟲子也跟我們一樣,早早入眠,冰雪有如一床覆蓋整個世界的超大棉被。

    我需要再等待,四肢才不再麻木?,F在,我的骨肉間有了血液的流動,來自身體的各關節發出了“咯吱吱”的響聲,但我肌膚干燥,處在嚴重缺水狀態。

    我的家,應該是別人遺棄了的一個洞穴,我們家族不大愿意自己動手挖洞。這又何必呢?有了別人不要了的洞穴,我現成拿來就是,何必浪費呢?什么好逸惡勞、寄生蟲、懶人之類的閑話,讓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家伙去“吐槽”吧!我只要稍稍加以改裝,實際上我在做二度開發——當然我不想因此博得虛名。里面換些干草松枝,重要的是將洞口蓋上葉子苔蘚之類的,為的是不讓敵人察覺,特別是要防止一些蠻不講理的同類突然闖入,總得要講個先來后到吧!問題是我是這么想,別人就難說了。所以,偽裝工作尤其對我來說也非常重要,我知道這么做不好,但也事出無奈。再說,在響石山森林一帶,幾乎人人都在自我防備。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又渴又餓,更不要說應對突發險情了。當四肢可以驅動,我不能再留戀這個家了,有些東西要學會舍棄。我慢慢向洞口爬出。當我作出這個決定,對于家的概念有了清醒的認識。從這一刻起,這個家被我拋棄了。整個響石山,包括山丘碧潭、草原曠野、河流溪澗,凡是我足跡所及之處都是我的家。當然,到了冬季則另當別論。

    我走出洞口,作深呼吸。從積雪中露出綠色的起伏山脈,正在解凍中的彎曲河流,以及從空曠中傳來的飛掠鳥聲……我知道自己一年中嶄新的生活就從這一刻又開始了。

    太陽正從對面山崗中升起,四周仍有一層層積雪,掛在樹梢滴水的冰凌,像一把把流汁中的尖刀,讓我感到仍有寒意,而且白天的出行對我來說是相對危險的,但比起饑渴來說,這些又算得了什么?

    雖然我們眼力向來不好,但反而此消彼長,別的感官更加細微靈敏。我聳動鼻翼,豎搖耳朵,循著淙淙的流水聲,風吹草葉的沙沙聲,就會找到我要去的方向。憑著記憶,我知道那些小水坑是滄浪河漫溢出的一部分,冰雪正在融化成水,一塊塊冰分裂出來隨水而漂。我生活在這里,或者說媽媽給了我生命的延續,正是這些地方才有充足的食物。當然,食物分布或隱藏在各個角落,并非是讓我張口飯來的。

    我叫曼麗,是媽媽給取的名,我們一起生活過一段時光又各奔東西,再后來我也有了一大堆孩子,可憐老二曼春老大曼蒂相繼罹難……這些記憶從我爬出洞穴起還零星閃爍,而我不想過于觸及,等到我閑暇時再聊以打發時光吧,而眼下對我來說過于奢侈。

    我灌足了水,剛才還干涸的體內這下有了水的大量滲透,一份份透涼沁人心脾,讓我渾身打起激靈,我得把身上所有棘毛——人類說我們至少有幾千根——全部像針一樣豎起。我做好一切應對現實的準備。就說剛才吧,冷不丁有個身上刺青似的家伙從帶雪團的荷葉間鉆了出來,發出怪叫“呱——呱呱——”,蹦跳著,嚇了我一跳。是山雞,吼吼,別看這家伙屬于可憐兮兮的蛙類,這些又叫石蛙的他們抱團聯合起來能撕咬一條歹狠的五步蛇,轉眼間將毒蛇瓜分得片肉不留呢,所以千萬別為那些溫柔的名字——蛙——讓人聯想到可愛的小青蛙——所蒙蔽了。至于各種鳥在天空盤旋,我知道白天要比夜里不安全些,我最怕的是夜里的那些兇惡的“飛行之徒”呢。當然,相比來說,黑夜才是我們出行捕食的最好時機,夜幕是天然掩護色,但也并非我們獨步天下,進一步來說,夜間自有夜間的所謂陰險家和冒險家。

    我知道離開媽媽后一切得靠自己。至于那句“光喝涼水也能長膘”這類糊弄人的話至少我是不信的,可也沒必要揭穿它,何必禍從口出,引火燒身呢?

    2

    我開始搜尋獵物,盡量不露出肚皮,這是我最柔弱的部位,通常敵人對我外部無從下手,但會對我頭部以及包裹體內的五臟六腑攻擊。所以,我行得慢,并不意味著我笨。之所以這樣,我想有我的理由,這并不妨礙別人的生活。相反,那些跑得快的,比如鹿啊野牛啊野馬啊,面對龐然大物或者體型更小的獵手又有什么用呢?對這些高大猛獸來說,我只夠他們塞牙縫,當然我也知道猛獸也會有犯困時,也會狗急跳墻時,對此我切不可掉以輕心。

    我聞到了被太陽光反射出帶有暖烘烘的氣息,那是水邊有一處隆起的沙丘,這些沙子可能是從上游沖積下來的。這地方傳來“沙沙沙”的響動,表明此處活動著比我還小的生命。涌動的胃液告訴我,那些小家伙才是我食譜中的一種,而且也是我冬眠醒來后的第一次進餐。這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呵!

    見到我悄悄靠近,沙丘那頭傳來風中舞動兵器的霍霍聲響,是一只蝎子張牙舞爪,風火輪似的,甚至帶有虛張聲勢的樣子,這說明他對我充滿了敵意加怯意。根據以往的經驗,攻擊敵手,首先要擊中要害,以四兩撥千斤的功力,使其無力還手。此外,比我體型還小的敵人也不可小覷。

    時不待人。

    我揮動前爪,使他注意力分散,當然我得處處提防敵人的利器——裝上毒液的螯刺,這對雙方來說都是生死攸關的。我多次避開螯刺,虛襲他的其他部位,其實重心在于他的利器,閃電般將他撲倒,迅速咬斷他兩把匕首一樣的螯刺,接下來他在做無用功,任憑他用其它關節來攻我,我身上感到像飄毛毛雨一樣,反而我有這么多的鋼針扎得他遍體鱗傷。我美美地吃了他,直到片甲不留,我從不暴殄天物,何況是我開年第一頓正餐。

    當我吃掉了試圖鉆入沙中的第二只蝎子,我的力氣很快增大起來,像拳擊手中場休息補充了大量的能量。我絕不會像鱷魚那樣事后涌動淚花。我是守法者,在自己的領地狩獵。對這些小蟲之類的弱者,我知道不吃他們并沒有好壞之分,如果我不吃,別人也會來吃,正如比我強悍的動物一樣對我。再說,我才不想餓死自己。

    肚子里有了些食物,開始涌動暖意,這種充實的感覺真好。但這些蝎子,在同類遭到不測后,他們也會警惕起來,發出某種信號,紛紛潛入我力不能及的凹凸地帶。這就意味著食譜中的這一類與我暫時無緣了,也表示這些弱小者,也都有存活的辦法,整個世界只不過是一物降一物,環環相扣罷了。我必須轉移場地,這樣才會有新的生機。

    太陽也在移動中,真正的春天還沒有到來,到處還有寒意,甚至還有倒春寒。記得那年四月的一天,在經過一陣暴熱后,天空黑沉沉起來,我差點被突如其來的漫天大雪埋葬掉,幸好我躲進樹林亂石崗中,那個洞穴可能石貂住過,干草中還留有他的氣味,我終于逃過這一劫。那是我獨自第一年過春天,我起初以為,寒冷的日子不再。所以說,我對那次錯誤估計形勢之事總耿耿于懷,檢點自己在于下一次不重蹈覆轍。作為我,不必過于樂觀,也無須對自己過小的體格自卑,每個物種都想方設法延長壽命。這是我從媽媽帶我們學習覓食時體悟到的。

    日漸西沉,氣溫有所下降,地面上聚集寒氣。我必須在日落西山前再次進食。再說我得勇往直前,向茂密深處挺進,重回老路只會給循蹤而來的敵人制造下手的機會,除非我迫不得已。

    從灌木叢中穿行,盡量避開陽光。陽光雖然使我的視界增大,但也容易讓我暴露無遺。

    運氣還算不錯,當我進入草地,在河汊邊,聞到了一種發臭了的怪味,這時我會用前爪將唾沫涂在肩膀上,這樣身上的氣味多少會被沖淡,對手也不易發覺。

    那是一只發出腐爛氣息的死斑鳩,正集結著一群臭蟲。對于我這樣的不速之客,臭蟲們也會有對策,集體放出臭屁,這使我差點暈死。但我早已適應,趁他們四處逃竄時,我用四肢輪番捂住臭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跟上舌頭,在數量上盡可能多吃。這些昆蟲是我食譜中最重要的一項進補,富含蛋白質,不可失之交臂。我肚皮飽脹起來,再說余下的臭蟲也差不多逃光了。

    這種食物讓我滿足,昏昏欲睡起來,帶有微醺似的飄搖,但眼下不是睡安穩覺時。我很快鉆入亂草堆中,全身被草覆蓋,這才心頭感到稍稍踏實。

    白天很快結束,黑夜將至,我伏身于此,將身上最柔軟的部位緊縮起來,張開所有的棘毛,隨時應對那些鋒牙利齒者。我不敢輕舉妄動,以免傳出聲響,經驗告訴我夜間也并不安全,危機四伏。

    休息是為了養精蓄銳,許多事情都是如此輪回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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