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li id="aaa0a"></li>
    <tt id="aaa0a"></tt>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li id="aaa0a"></li>
  • <li id="aaa0a"></li>
    <li id="aaa0a"></li>
  •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文學港》2020年第10期|馮祉艾:船工
    來源:《文學港》2020年第10期 | 馮祉艾  2020年10月10日07:40

    工作遷移,未未從北方的烏蘇里江出發,一路南下至江淮,在此前她也僅僅在朋友從南方寄來的明信片上和電影里看過那片充滿著淡藍色的江南水鄉。一顆從北方飄來的種子,即使輕飄飄地落在南方河岸的土壤里,仍然找不到扎根的契機。未未新的工作地點落在安徽黃山的一個小縣城,周邊雖然沒有大城市繁華,但是好在自然環境不錯,是個閑職的好地方。

    未未天生性格靦腆,剛來這里的前半天幾乎是單位小區兩邊倒,即使這里的天氣潮濕悶熱,她也把自己裹成一個仿佛是馱著千層殼的蝸牛,在遇到新的環境里習慣性的縮著腦袋躲進自我的庇護里。在此之前,未未從沒有想過打破這種飄忽不定的狀態,就像她寄存在河岸上的種子從未發芽一樣。

    未未住的地方是一片新蓋起來的新農村社區,出門不遠處就可以看見新安江從山腳流過,蜿蜒的江流分支繁多,宛如大樹的虬枝穿過村落的寬窄小巷,在這里你一出門接觸到的就是這里無處不在的河流。從家里往單位去的路被古龍溪河切斷,玉帶似的河水繞過腳下的河道,再慢慢地和龍盤山嘴下的豐樂河交匯。而被兩條河流緊密包圍住的就是這片山腳下的呈坎村。

    呈坎村是典型的徽州水鄉,但是比起江浙水鄉來說,這里的水鄉透著一股勁,即使道路被腳下的河流阻斷成碎片,這方土地的筋骨仍然透著韌勁。

    她從家里出發,到單位不過十來分鐘,其中一段路就靠近呈坎村。

    臨近呈坎村的路段屬于一個陡坡,小丘似的坡道將中間的河流緊緊包裹著往前推移,一岸被沖刷成了細沙卵石堆積的淺灘,一岸仿佛被掏空了肚子,形成了上寬下窄的梯形。淺綠的河水就一日日的從這條河道里穿過,從山腳落下時的急促到平原時的緩慢,河水慢慢在呈坎村尾端堆積起來,形成了一片汪洋。

    此時正值盛夏,河水里冒出了一層層嫩綠的水浮蓮。水浮蓮生長力繁盛,纖長的藤蔓像爪子似得攀爬的河水前進,它們是這片地區的入侵者,不斷地貪婪地侵蝕著水域。從古龍溪往前走,河道里面已經有大段的水域被水浮蓮侵占。

    南方水鄉河道縱橫,這種平緩河道里的水一旦受到一些污染,就極易生長水浮蓮。

    河道污染最嚴重的地方還是呈坎村的村尾,那里匯集的水流不易流動,已經形成的大批水浮蓮成了水面上的面罩,死死地將河水下的氧氣阻隔。水浮蓮蔓延在河水里,吸收著氧分的藤蔓翠綠油亮,可是周邊的河水卻漸漸失去了奔騰的生命,周遭已經蛻變成一種毫無美感的深綠色,路過最嚴重的地方時,甚至還可以聞到一股河水發餿的腥臭味。

    晚上下班回家,未未一時興起走起了一段小路,小路順著一條細窄的不知名小河往前延伸,正好巧妙地繞過了那一段最嚴重污染地區。

    路過一座小橋,前方正是河水堆積的最深處。此時晚霞映照著湖光,橙紅的天際慢慢銜接著河面,若是站在橋中心駐足觀看,湖水的波影隨著水流蕩漾在最遠處的岸邊,水面上晚霞的余暉一下子被擊碎,宛如一桶染料潑在了畫布上,單調的水面頓時色彩豐富起來。

    湖面不遠處??恐凰尹S綠相間的鐵皮小船,船頭是奇異的方形,長方形的中空柱子從船頭伸出,像一只大大的觸角一樣伸向水面,最前面兩側還配有漩渦切割機,船肚子上拱起的船篷插著一面三角紅旗,兩個穿著環衛工人衣服的人在上面工作。工作的鐵皮小船轟鳴作響,船頭前面其中一人穿著十幾塊錢一條的地攤短褲和一件白汗衫,正蹲在船頭上盯著機器,另一個人用叉子時不時撥動著切割機上的水浮蓮。隨著船體慢慢往前推動,船頭的強耳機將水面的水浮蓮和其它的水面污染生物“吸進”了漩渦中,攪碎的藤蔓隨著中空的方形通道排撒到船后。

    這是打撈船,專門負責清理污染水面的垃圾。

    湖面最左側的水浮蓮長得最多,大多已經從較為狹窄的河道里面蔓延出來,狹窄或者是淺水區的位置是打撈船工作的死角。漩渦機工作了幾分鐘,轉到了橋下方的一個管口通道時,轟鳴聲一下子啞在了喉嚨里,機器頓時停了下來。穿著汗衫短褲的工人見狀立刻摘了草帽,從船側面跳下了水。另一個將漩渦機往后挪了半米,水里的人摸到了橋下水浮蓮的位置,蹚水到淺水區后用叉子將水浮蓮挑起送到漩渦機口。水面的水浮蓮藤蔓盤結宛如一張被織得細密無縫的網,叉子掀起來的藤蔓連接著周圍的枝葉,若是沒有力氣根本挑不起來它。未未趴在橋上往下看,橋下管道處的水浮蓮被清理一些后,水流立刻變得湍急起來,汗衫工人赤著腳只懸踩在靠近橋洞的一塊圓石上,此時圓石被水流沖刷,他腳下的石頭變得有些松動,站在上面時都會來回晃蕩幾下。

    她看著有些著急,畢竟汗衫工人不僅要穩當地站在水里,還要平衡著身體將水面的雜物清理干凈,這活計怎么看都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因為他面對的不僅是河道狹窄處的急湍水流,還有可能被距離他僅一米的漩渦機吸進去的危險。

    未未這個門外漢站在橋上替他們捏了一把汗,不知不覺竟然守在這里看他們工作了半個小時。夏天的晝長,此時的天盡管已經沒了晚霞的色彩,但依然有光從岸邊垂柳的縫隙里透過,傍晚最深處的模樣不比之前的誘人,此時的景色仿佛是遲暮的美人,沉淀下來的美淡淡地籠罩在這一片水域,將夜晚的寧靜提前送進了人們的心里。

    晚上六點半,他們工作結束,準備收船回去。

    未未也打算回家,但船上的環衛工人注意到她在這里看了許久,竟然邀請她去聊天,未未一時興起答應了。

    說是聊天,其實就是吃晚飯,說是晚飯,也不過是酒多菜少。南方人冬天喜歡喝燙黃酒,這二人在悶熱的夏天竟也溫著一壺黃酒酌飲。夏天溫度高,但是這里的環境依山傍水,停著小船靠在幾棵垂楊形成的蔭蔽下,河面潮濕的水汽被肚子里的熱酒燙得蒸發,倒是一個保護身子的好辦法。

    若是沒有朋友上門,這兩個人在下班后可能就在船篷里簡單地吃個晚飯。他們的日子過得簡單,每天早上出船晚上回岸,楊柳岸上的小屋子就是他們簡單的家。今晚卻顯得有些熱鬧,為了招待未未,汗衫工人特地從屋子里拿出昨天包好的餛飩,就著船上的爐火小灶下了滿滿一鍋。另一個是技術工人,他將四方的矮木小桌搬到船篷外邊,未未和他面對坐著,中間擺著的小油碟里盛著鹵好的花生米和咸菜豇豆。

    未未是第一次了解到河面上的環衛工人這種角色,幾杯酒下肚,她眼前的世界一下子都好像溫潤了許多,這個未未曾待了半年多的地方,好像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認識到它。

    餛飩熟得快,小灶上面很快就飄來了香味,汗衫工人用小碗盛著滿滿一碗端到未未面前的桌上。小碗不大,碗口處還缺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口,餛飩一個個白嫩嫩地飄在清湯里,淡淡的香油味道混著餛飩肉香,頓時讓人食欲大開。

    船上的生活對于他們來說是豐富的。一碗熱餛飩下肚,他們對彼此都有了一些簡單的了解。都說北方人熱氣好客,可是未未這個從北方飄過來的人卻在這個晚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屬于南方人的熱情,他們的熱情融入了這里縱橫交錯的河水,溫婉綿長,卻也無處不在。

    汗衫工人不是本地人,他剛來安徽時才二十出頭,跟著從鄰省來的大巴車在此下車。當時正值盛夏,徽州水鄉的一切都隨著聒噪的蟬鳴聲變得有些浮躁,風光卻是最動人心弦。大巴車停在路邊,鎮上的水泥路從車站延伸到碼頭,他從車上下來,撲鼻而來一陣荷花的清香。那是橋渡旁邊人家的藕塘,肥沃的淤泥里是白凈的藕,淡粉色、嫩白色的荷花從盤圓高挺的荷葉里探出頭,花瓣尖尖像是嬰兒軟嫩可愛的小手,輕輕地包裹著掌心的花蕊,夏風濕熱,恰好將這股獨屬于這個季節的味道送到異鄉人心中。

    橋渡附近人家門口有棵枝葉繁的杏子樹,這時已經掛滿了黃燦燦的大杏子。村里有人正在搖樹敲枝,長竹竿往樹杈間來回使勁,黃燦燦的大杏子噼里啪啦地落在石板上。杏子熟得快,砸在地上就裂了口,幾個小孩用衣服兜著在地上撿,碰到熟透的就掰開吃掉。他站在旁邊看半天,村民順手將新鮮打來的杏子給他吃,兩人便坐在路邊的石墩上聊天。他從小就開始在各地流浪,靠著拾荒換來一張車票,跟著別人從鄰省上車,就是想可以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正巧當時呈坎村有個人家招手工學徒,村民讓他去試試。

    他照著村民給他的地址走,坐船穿橋,河岸兩側是傳統的木宅古樓,高墻邊靠近河岸有細窄的石頭小路,徽州水鄉的女子穿著旗袍三三兩兩從上面慢慢悠悠走,有的撐著當地特有的油紙傘,一身清雅素凈的修長旗袍,纖長優雅的姿態將風情盡展,水鄉女人骨子里那種溫婉多情已和這片土地融合到了一起,她們只需要穿著旗袍走在小巷石弄里,她們就是白墻灰瓦的背景下最有特色的水墨畫。

    手工學徒是呈坎村的一間織坊在招,專門給村里鎮上提供漁具。學徒工資不高,但是包吃包住,正好結束了汗衫工人當時飄飄蕩蕩的生活。領著他的師父就是打撈船上的技術工人,他是呈坎村本地人,比汗衫工人早來半年,這就成了領著他學習的“師父”。技術工人比汗衫工人大上幾歲,他們兩個一個會織網開船,一個知道各地的風土故事,兩個人從此便搭上了伙。

    織坊旁邊有塊塘,圩岸方方正正,他們兩個除了織網,空閑時間還要幫忙照料淺糖里的魚苗。春天是照料魚苗最頻繁的時候,技術工人開船載著他穿梭在徽鄉的水間,漁網將圩塘分為大小幾塊,二人一個劃船,一個清網,經常要從早上忙到晚上。春天的圩岸上草種已經冒出了尖頭,細小的芽葉不引人注意,遠遠看去雖然綠了一河岸,但是走近看也不過是稀疏的一些短芽打著頭陣冒尖。從山間剛流出的河水,還帶著一絲后冬的涼,春意被它從高山上裹挾而下,隨之而來的還有沉淀了一整個冬天的養分。

    小船從坊間旁的橋洞出發,最先叫囂的鳥雀蹲在枝頭,看著二人在朦朧的曉光中漸漸遠去。圩岸旁邊是村里一個閑置的小戲臺,太陽出來的時候光景正好,鳥雀一窩蜂蹲在才抽出青黃色芽尖的柳枝上,或整理羽毛,或垂著腦袋曬太陽。附近的居戶也都搬著板凳到門口的廊棚下曬太陽。寬窄石弄里頭的人四下熟悉,蹺著二郎腿端著新煮的清茶在一塊聊天,河道上的露天戲臺子在春天最火鬧,有閑不住的民間曲藝者抱著二胡上臺展示一段,徽州的女人聲音婉轉動聽,窄巷里二胡聲夾雜著女子咿呀的哼唱,春意便隨著古巷的延伸,順著包圍著村落的河道慢慢地走遠。

    四年后村里的織坊停工,坊間的幾個工人都紛紛離開。

    沒有了織坊的工作,汗衫工人又要繼續以前那般四處流浪的生活。水鄉的日子過得習慣,他已經隨著南下的風駐足扎根在此,他不愿再孤身一人。最后兩人合議在鎮上租了條小漁船,專門在呈坎村后山的水區捕魚。

    捕魚的日子比之前苦,兩個人沒有穩定的經濟收入,有時候還要夜宿在船上。好在呈坎村的水質清澈,山腳下的水區野生的魚肉質鮮美,拿去鎮上散賣價錢不低。捕魚的最佳時節是初秋,那時的魚肉質最肥美。他倆在賣魚的同時還順便幫村民運貨來賺點外快。秋天的水鄉是最忙碌的季節。江南的農田被縱橫交錯的河道切割破碎,農民們只能挑著竹筐從自家的田地里往大道上運。細窄的鄉間田埂上冒著的野草野菜被來往的人踩實,有些甚至被踩得光禿,陽光下反射出锃亮的光。河道上停著貨船,有些人家離田地遠,提前雇好板車工去道上拉貨。貨物都被卸在碼頭,有人挑著一擔子酸梅湯坐在楊柳樹蔭下擺攤,一碗酸梅湯一塊錢,喝不夠還可以再續。等到貨滿船開,收貨的船舶便順著河渠石橋慢慢往各家駛去。孩子們喜歡看這種熱鬧的場面,他們跟在大人旁邊盯著水面的貨船點數,好分出誰才是這個季節收成最好的人家。

    秋天的水鄉河道最忙碌。鎮上每逢幾日便會辦集會,村落附近的人都捎帶著自己閑置的糧食過來換物,這個時候連接村落的主河道上幾乎每天都漂滿了船只,水路的通暢保證了這里生活的人的基本物質交流。

    后來村莊附近的水質污染,水浮蓮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開始生長,以人們反應不到的速度在這片水域蔓延開來。呈坎村后山的水域是污染最嚴重的地方,水面上茂盛的水浮蓮藤蔓將空氣阻隔在外,經常會有死魚漂在水面。

    打魚為生的日子因為水浮蓮的出現而終止。

    租來的漁船每個月都要交付一百多元租金,無魚可打,二人最后只能退了漁船。后來鎮上招清潔工,專門打掃古鎮上的垃圾,兩個人便又合伙包下呈坎村附近這片區域。起初的工作只是打掃古鎮上的垃圾,后來村里的水質開始受污染,有些河段的水浮蓮蔓延速度極快,但是卻沒人主動想去處理這件事情。只有他倆趁著上班下班的空余時間,一個人拿著鐮刀,一個人腰上系著蛇皮袋子,就這樣慢慢地蹚水到河里去割水浮蓮。

    水浮蓮長速極快,有時候他們一個星期前剛剛處理干凈一小塊水域,之后水面又被上游新蔓延的水浮蓮占領。但是他們毅力極強,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出門去清理水浮蓮。人力切割的水浮蓮若是扔在水里還會繼續生長,他們每天回來時腰上綁著的蛇皮袋子都被塞得滿滿當當的。

    沒有人付給他們工資,但是他們依然堅持處理水面污染十幾年。

    后來政府出資,聘了他倆專門負責鎮上水域的環境健康安全,之后還給他們配了一艘小型打撈船。他們就在靠岸附近搭了一個小屋,每天早上五點出船晚上六點收船,在這里生活了許久。他們已經習慣了在船上看這片地域和生活在這里的人。

    兩個人也都成過家,可惜后來都分了散了,兜兜轉轉這些年,還是二人相依為命地守在這片水域中。

    他們的工資不高,吃穿用的物件也不好,每年都守在這方土地上,從青年到中年。未未有些好奇他們到底在堅守著什么。

    回答說,他們愛這里的生活,所以不希望它被破壞。

    一人指著對岸的一棵桑樹舉例,未未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過是一棵矮小且枝杈分布奇怪的樹,在對岸一排整齊的垂楊柳的襯托下,更顯得那么平淡無奇,她看了好幾眼都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別看這桑樹小,但是它的葉子可以炒茶,現在的枝杈上還長滿了烏黑黑的桑果兒,現在的生活就像這棵桑樹一樣,雖然不打眼,但是扎根在這片土地上,自然也要給這里的人帶來些什么。不論是桑葉還是桑果,總會有屬于它們的作用。他說。

    如果你曾在這里生活,曾看到過你生活的地方一年四季的美,你就已經愛上這里了。

    晚上未未告別兩個人往家的方向趕,伴著月色,她心中懸著的那塊重石好像在慢慢變小,最后化成了一片毫無重量的雪花輕飄飄地落在水面,毫無聲息。

    未未想近距離觀摩一下打撈船的工作。她與兩個工人約好了時間,這個周天的上午她將隨著他們的打撈船前去呈坎村最后一片水浮蓮污染的區域。

    為了不耽誤他們工作,未未特地天不亮就從家里趕了出來。他們已經收拾整齊,除了攜帶著打撈水面雜物必要的工具,還另外帶上了蓑衣和一些急救藥物。前者是為了應對水鄉隨時可能遇上的大雨,后者是為了更好地應付打撈時遇到的特殊情況。

    打撈工作一不留神就會遇到危險。技術工人將褲腳卷至膝蓋上方,上頭爬著幾道猙獰的傷疤。這些傷疤是他在用叉子處理漩渦機邊上卡著的藤蔓時,不小心被機器切割到的。打撈船一年四季都漂在水面,要想清理干凈一片水域,只能用自己的雙手慢慢和這些水面生物作斗爭。

    早上五點半,未未跟隨打撈船從呈坎村中心出發。

    盛夏的早晨還帶著些許清涼,等到第一縷陽光從天邊透出,四周的溫度便開始慢慢沸騰起來。打撈船在河道里前行,有一段路程還經過她每次上班都走過的路,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岸邊的泥洞里傳來蛙鳴。未未坐在船艙里,打撈船不似水鄉的客船,船艙里面擺滿了打撈工具和休息吃飯的矮桌火爐,她一個人坐著都稍顯擁擠。

    到了工作位置,是呈坎村背后的一片水域。技術工人已經將漩渦機的發動機打開,汗衫工人站在船頭側邊用長叉子將兩邊漏掉的水浮蓮藤蔓往漩渦機里塞。在一陣機器的轟鳴聲中,船屁股后面漂浮起一片被攪得細碎的藤蔓。大團的綠色像浮萍一樣落在打撈船行駛過的軌道上,再被水流慢慢沖散開來。打撈工作日復一日,對于常人來說會略顯枯燥。不過半天時間,這一片區域的最后一塊水浮蓮污染水面就被清理干凈。

    午飯照常在船上解決。

    爐上煮著新打來的黃酒,今天還特意配著一碟八珍糕。船艙頂上掛著一盤香,隨著小船悠悠蕩蕩,木香味很快驅散了河面的濕腥和水面的蚊蟲,滿艙的酒意就在這方小天地里慢慢發酵。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河面上的“浮萍”被大雨沖往岸邊,此時的天是壓抑的灰,但是天上烏云飄過的縫隙中有光透出。這場大雨仿佛是對被污染的河面的一次洗滌,等到雨停后,整個世界將恢復生機。

    馮祉艾,出生于1995年。湖南長沙人,畢業于湖南師范大學。作品散見于《文藝評論》《百家評論》《東吳學術》《中國文藝評論》《藝術廣角》《中國作家》《青年作家》《野草》《文藝報》《文學報》等報刊。供職于湖南省文聯。

    日韩视频无码日韩视频又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