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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區文學》2021年第5期|捕馬的貓:自由落體(節選)
    來源:《特區文學》2021年第5期 | 捕馬的貓  2021年06月28日07:00

    畢業后的第三年,林濤從H城回到了S城。

    離開H城的前一天,他騎著上班用的永久牌折疊自行車,繞了辦公樓三圈,最后騎到辦公園外面的河邊,在河邊折好車,將纖小的鋼骨架擲入河底。

    在S城,他找了間出租屋,房間在一樓,室內潮濕陰冷,采光不怎么好,離馬路很近。進門之前要經過一條狹窄的過道,邊上堆著架子鼓、痰盂、木柜、沙發和缺了前輪的自行車,走路不方便。好在另一頭窗戶正對著綠地,下午四點后,會有學生隨著日落到來,還算有點生機。周末偶有人打羽毛球,就在綠地一角的水泥地里,用粉筆框了場地,正中畫了界線、拉了張簡陋的網。有人來打,林濤就看一會兒,眼睛跟著球兩頭顛來顛去,權當放松。

    先前在H城,林濤干的是課外補習,教語文。他不是師范生,大學時候讀的是文學系,畢業論文在張愛玲的散文和金庸的武俠小說兩個選擇之間搖擺,最終選了前者。大四那年校招,他回憶起幾位教授,講臺上侃侃而談的模樣,令他艷羨。但等他自己走到臺前,卻發現并不容易。

    回到S城,他重新開始寫小說,開頭來自《語言學概論》里掉出的幾張稿紙,那是一個有關獨行俠、魔法和神話生物的故事,少年在開頭就已經死去,然后才踏上冒險的旅途。故事源自于他中學時代的幻想,隨后在大學時代落到紙面。他反復看了幾遍,覺得不差,照著打進了電腦。憑借這部作品,林濤認識了他的第一位責任編輯。那部小說最后沒能成功上架。責編告訴他,小說里充斥著自以為是的比喻,大多蹩腳,讀者不會買賬。故事講究起伏變化,一波三折才是讀者所要,你要做的就是把變數保存起來,就像古代軍師留給將軍的錦囊,不到必要時刻不得打開。錦囊會在最危機的時刻為將軍召喚一匹飛馬,帶他逃出生天。好的作者會明白什么時候才能讓人物打開錦囊,而比喻是最不必要的。林濤聽完,分不清這句是否也是比喻。如果是的話,那大概也會被歸到蹩腳的那一類。

    除了父母,林濤沒有聯系任何故友,也并無必要。唯一一個尚有聯系的,是陳可可。她是林濤從小玩到大的玩伴,大他半歲,喜歡叫他小濤。后來陳可可家在他讀小學最后一年的時候搬到其它地方,兩人就失去了聯系。一個月前,父母又聯系上這位過去的鄰居,二老向林濤轉述陳可可的近況:出國留學,硅谷工作,參加極限運動。陳可可的經歷驚艷得不像一個土生土長的S城人。在父母的堅持下,林濤加了她的微信。陳可可的微信朋友圈背景圖是一張灰暗的室內照,可以看到露出一半的舞臺、彌散的燈光、竄動的人群,和縮在照片一角的電吉他,像是一場地下音樂會的現場表演。天花板的頂上垂下一根扭轉的纜線,掛著一串擴音裝置,林濤數了下,一共六節,看起來像是折斷的脊椎被重新拼接起來。底下是陳可可最新的一條消息:“回到S城的第一次現場,氣氛絕贊!”附上四張大頭照、三張舞臺布景和兩張樂隊成員的合照,湊成九圖。底下是幾條共同好友的點贊,林濤的父母也在其中。加上微信之后,陳可可率先打了招呼,兩人聊了會天,林濤謊稱自己在S城當機構里的老師,業余寫作,博得了幾句意料之內的稱贊。陳可可告訴他,自己之前在國外發展,這個月要回到S城擴展公司的業務,并詢問他是否要約見吃飯。林濤回她,好,地點再議。他等了十分鐘,沒有回音。

    林濤對陳可可的記憶停留在一場雪日的清晨。他們兩家住一棟樓,三層和五層。林濤房間斜對著陳可可家陽臺,陳可可喊了不過半分鐘,他就能出現在她家門口。他常去陳可可家玩,她家有一個大書柜,上面四層,下面兩層,摞得滿滿當當,《好兵帥克歷險記》《紅樓夢》《戰爭與和平》……紙張泛黃,拿出來能聞到一股霉味。陳可可爸媽很晚回來,林濤就在她家看書,陳可可在一邊玩娃娃,快到七點林濤回家吃飯,第二天接著去看書。下雪的前一天,林濤向陳可可借了本《靜靜的頓河》,林濤睡前點著燈看了幾章,就放到了床頭。早上林濤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喊他名字,下意識去抓床頭的書,書掉到地上,露出內頁的底封里。他注意到上面有一行娟秀小字,如今已經慢慢磨淡。林濤借著簾后的晨光勉強看清了幾個字,俄羅斯的冬季。他撿起書,湊到窗前,看到陳可可站在雪地里。她說,小濤,快下來玩雪。地上有大片的積雪,覆蓋住出行的道路,塵暗的腳印循著干道,鋪成一片蕪雜。陳可可抬著頭向他揮手,團一個雪球向他砸去。雪球被陳可可扔得老高,向上躍升,隨后下落。在林濤眼里看來,雪球像是一頭扎入深海的潛水員,一路緩降,砸在陳可可雙腳之間,碎裂開來。四散的小雪塊將她的一雙粉鞋染成灰白,像是老相簿里年代久遠的一角。

    駛過的公交車已經是第七輛,其中三輛是86路,陳可可不在其中任何一輛上。林濤看向報站板,下一班86路是四分十八秒之后。林濤把纏著的圍巾松開,對著玻璃重新系了一遍。他拉下圍巾的一角,報站板內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新電影的廣告取代了公交車的到站信息,男主角滿身黑色黏液的臉龐和他的倒影逐漸重合,直至圍巾的流蘇服帖地靠住大衣的領口。林濤想起剛上大學的時候,新生講演比賽之后,一個女生約他去酒吧。女孩一個勁點酒喝,話也不怎么說。林濤有點不耐煩,就問對方為什么喊他出來。女孩喝得不少,滿臉紅暈,吧臺的藍綠燈光打在她的流蘇黑圍巾上。女孩扭扭捏捏地說,林濤,我看了你寫的文章,你知道嗎?林濤說,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別的話,快點說吧。他當時心不在焉,心里在琢磨下午課上艾略特的那首《獻給普魯弗洛克的情歌》:“像病人上了乙醚,躺在手術臺上?!彼械揭环N同樣的缺失,精神還有道德上的,但奇怪的是,他同時又為此感到麻木。林濤已經料到女孩會說什么,心里盤算著如何體面地拒絕。女孩聽后,舉杯一飲而盡,索性在他面前大哭了一場,隨后解下圍巾團成一團,丟到他的懷中,揚長而去。在那之后,他再也沒有單獨約會過同齡的異性,陳可可是第一次。

    公交車到站,一個急剎,拖曳出一陣刺耳的響聲,倒影中,陳可可從后門走下。她這幾年沒什么變化,臉還是圓嘟嘟的,娃娃臉大眼睛,腦袋后扎一個揪揪,就是穿著打扮上成熟了一點,駝色大衣配了雙過膝靴,走下公交的時候有點狼狽,一直抓著扶手。林濤見她行動不便,上前扶她。陳可可搭住他的手,笑了笑,說,謝謝,我剛去了趟體育場,繞著走了兩圈,現在步子不太穩,讓我歇會兒就好了。

    林濤扶她到站臺的座位上。陳可可接著說,你還記得那個體育場嗎?一到晚上,兩邊的射燈就會把跑道照得敞亮。三個射燈老高,像是三副大球拍。柱子間有梯子,能爬上去,小時候我們有一起爬上去過嗎?林濤坐到她身邊,隔了點距離,說,我不記得了。

    陳可可接著說,應該是有的,我記得我們一起爬過一次,很高,能看到很遠的工廠,那天還下著雪,你再想想。林濤想了想說,真不記得,但體育場是五年前建的,那時候我還在H城讀大學,你應該不在國內。

    那大概是記錯了,她說,太久沒回S城,有些東西難免記錯,今天見到你,比較興奮,話也比較多,要是有什么失言的地方,你也別介意。

    林濤說,介意倒不會,我記得你小時候就是這樣,話多,一刻不停地講,這幾年沒啥變化。陳可可說,我爸媽也說我這幾年在國外沒怎么變,臉和性格都沒變,就是個子長了。

    你餓嗎,林濤問,我們去吃點東西?陳可可說,好,那家沙縣小吃還在嗎?林濤說,好像不在了,拆了挺久了,換成一家餛飩店。

    餛飩還是算了,陳可可擺擺手,站了起來,這幾天在家里吃得膩了,先逛逛看吧,我還不餓。林濤說,好。

    他們散步到萬達廣場附近,在陳可可建議下,進了家西北菜館。等菜的時候,陳可可問他,還在當老師嗎?林濤說,我最近開始專職寫小說。

    陳可可說,文藝工作者,小濤出息了。林濤回答說,倒也沒有,只能算得上個底層寫手。

    陳可可說,謙虛,這碗敬你。說完把羊雜湯一飲而盡,你小時候就愛來我家借書看,那些書都是我爸媽買的,我一本都沒看過。對了,我記得你最后還我的那本書叫什么,《靜靜的頓河》是吧,那本書你后來看完了嗎?

    林濤說,第一本借了你的看完了,你們一家搬走后,我就沒看了,上大學有了時間,又把第一本看了一遍,后面陸陸續續花了兩個月看完了。陳可可說,那挺好,也算是不忘初心。

    林濤不想再討論關于自己的事情。他反問陳可可,那這幾年你呢?

    陳可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從碗里挑出干煸辣椒。她撂開頭發,省得發絲垂入碗中,我和爸媽離開S城后,沒繼續讀書,我去工廠找了份工作。

    林濤說,我以為你去國際學校了。她說,哪有那錢,反正讀了幾年中職,就去干活賺錢,工廠招流水線女工,直接就去了。陳可可卷起羊毛衫的袖子,露出幾條疤痕給林濤看,疤痕不深,已快褪去,只剩下幾條淺淺的粉色。她說,反正那幾年是挺辛苦的,就想著要逃,逃出去,去哪兒都行,不要再每天盯著這些零件了,眼睛快要瞎了,有時想著就這么失去視力也好,這世間太多的東西,不值得看。后來有天中午蹲在馬路牙子上休息,撿到一張單子,說是可以培訓基礎編程,幫忙介紹去公司工作,報名費要四百,加上學費一千六,是我一個月的工資。

    林濤說,然后你去了?陳可可說,對,我打了個電話,把錢匯了過去,然后對方讓我等通知,過了一個月也沒消息,我又打過去,空號,才知道自己被騙了。林濤說,正常,我剛畢業那會兒也被騙過,走路上都能遇到騙子。陳可可說,吃一塹長一智,總要經歷的。不過也正是這張傳單,讓我意識到我還有選擇的余地,我還有另外一條可能的道路,你明白嗎?

    ……

    節選自《特區文學》2021年第5期

    捕馬的貓,零零后寫作愛好者,就讀于復旦大學數學系。小說《加利利巖薔薇》獲得文學港第三屆華語科幻文學比賽銀獎,小說《谷中銀座》收錄于《貓不存在》MOOK,有作品見于文學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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