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li id="aaa0a"></li>
    <tt id="aaa0a"></tt>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li id="aaa0a"></li>
  • <li id="aaa0a"></li>
    <li id="aaa0a"></li>
  •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小說選刊》2021年第9期|安諒:最是江南倒春寒(節選)
    來源:《小說選刊》2021年第9期 | 安諒  2021年08月24日08:22

    安諒,本名閔師林,男,1962年生,上海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經濟學博士。著有《陽臺上的微笑》《你還有多少童年的朋友》《安諒微型小說精選》,“明人日記”系列《你是我的原型》五輯及精選本等小說集十部,《逐夢之旅——安諒散文》《尋找生命的感動》《尋找幸福的感覺》等散文集十部,《誰能在天空久留》《青春軌跡》《生命有多少借口》等詩歌集五部,另有長篇紀實文學、音樂劇、話劇等作品,作品被廣為轉載。曾獲萌芽報告文學獎,冰心散文獎,《小說選刊》雙年獎、最受讀者歡迎獎,中國天水李杜國際詩歌節特別獎等數十種獎項。

    責編稿簽

    安諒筆下的S城是一個具有典型意義的地域符號,繁華的大都市,冰冷的現代機器,生活其中的人們被不斷異化,也在不停地尋找救贖。為人夫、為人父、為人子的主人公劉成,從鄉村來到大城市的奮斗者,在夾縫中艱難生存的打工人,城市、成功,劉小村改名劉成時的夢想和向往,野心和決心,在高高在上龐然大物的S城消磨殆盡。最是江南倒春寒,敘述者的筆調是冷峻、批判、訓誡的,同時也是溫情、憐憫、關懷的,弄巧成拙的愛與本能,難以言說的痛與悔恨,終化作春泥,相融延續于血脈。S城的故事在繼續,希望與救贖的故事也在繼續。

    —— 胡 丹

    《最是江南倒春寒》賞讀

    安 諒

    劉成其實很早就到了法院,他在門口躊躇了很久,心亂如麻,眼神也有些飄忽,法院門口有兩排樹,在大門口的兩側,巍然聳立著。他看了半晌,腦子里才清晰地閃現兩個字:松樹。這個樹種在他們老家淮北農村也是常見的,今天竟然老半天才想起它的名稱來,顯然他心事重重。

    劉成心里一驚,小腿肚又抽筋了。最近小腿肚抽筋時常發生,抽搐了一陣,疼痛難忍,但漸漸地緩和些了。他緩步走進法院時,因為手持一張法院的通知,門衛很快就放行了。他踱著步子,往樓內走去,他心里是痛苦的,也是矛盾的。他不知道面對法官和律師還能說些什么,該說的都說過了,他咬定這是一個明白無誤的事情,就是一起交通事故。這樣一起交通事故,責任很明顯,死的是一條無辜的生命,這個生命不是其他人,而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的爹。他怎么能輕易地讓肇事者逃脫呢?這是萬萬不行的,無論如何他要堅持到底。他即便是一個不孝之子,也是一個沒有出息的孩子,但是在捍衛父親最后的權利和自己的權益上,他是不會讓步的。

    那天爸爸來看劉成,是坐著動車到了S城。在路邊的公用電話亭,爸爸撥打了他的手機。劉成當時正忙得不可開交,火氣也很大,因為廠子里有職工在鬧事。工資遲遲沒發,老板也沒了蹤影,他這位車間的小頭目擠在當中,就像三夾板,有苦說不出。停工也不是,不停工也不是。停了工,一旦老板出現了,他這個剛剛當了三個月的車間小頭目,說不定就會被撤了,你怎么有權讓車間停工呢?不停工,這些工人鬧得很兇,想想人家也都好幾個月沒拿工資了,這么沒命地干,夜以繼日的,多少有點不忍。這些空調設備批量生產,等著發貨,說是要趕送到南方,這一刻也不能耽擱,他急啊,內心如焚。

    正是這個時候,爸爸從淮北農村趕來了。劉成都不知說什么好了。家里也沒有人,讓他去哪里呢?為什么來之前也不和我說一聲呢?對著工人沒法發火,對著他的老爸他沖著話筒大聲喊叫了一聲,怎么也不說一下,我忙得不得了!你就在那里待著,不要動,待會兒我去找你!

    老爸已經有七十多歲了,也沒有什么文化,識一點字,但畢竟一輩子待在農村,劉成怕他到了S城找不到北,連迷失了都有可能。他把電話掛了,把手機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隨即說了一聲,真他媽的添亂。他罵出這一聲,隨即看看那些圍在他邊上的工人們,趕緊閉了嘴。他是不敢罵那些工人的,但他那聲痛罵仿佛給他解了些氣。那些工人盯著他,仿佛第一次感覺,他們的頂頭上司也是有脾氣的。

    場面就安靜了一些。靜了一會兒,那個帶頭的就又嚷道,今天一定要給個結果,要不然我們今天晚上不加班,明天也罷工!劉成心里火起,壓抑著說,你們趕快復工吧,我去找老板,我一定盡全力,好不好,好不好?他的聲音帶著懇求,甚至都有點哽咽了。他飛快地從工人們的包圍中走出來,又打了老板的電話,老板的手機還是關機。他也打了老板秘書的電話,也是關機。就跟前兩天一樣。他心里煩透了。心想,這個老板肯定犯事了,是不是逃掉了,或者被抓了都說不清。

    劉成出了廠門,到馬路上攔車。好幾輛車掛著空車的牌子,看見他招手竟然也不理他,難道是因為自己的模樣,和自己的穿著打扮嗎?模樣算不上英俊,但還算端正。那一身衣裳不能恭維了,因為穿著單位的工裝,這個式樣傻了吧唧的,顏色也灰不溜秋的,洗了之后就皺巴巴的了。也許人家以為,他是一個沒錢的打工者吧。S城的人是不是也太勢利眼了。沒錢不行,有錢也未必都行,都是鄉下人。不過,他現在還只是第一階段,他沒錢也沒地位,更沒有名分,自己的戶口還在學校里掛著呢。工作兩年多了,學校早就催促他了,再不給個明確的單位,他們就把集體戶口給遷到原址了。還好,學校那位行政處老師和他打過交道。那時學校遷新樓,一批辦公桌剛剛從工廠送來,跟車的也沒有幾個搬運工。那行政處老師正好看他走過,就叫了一聲,同學來幫個忙,行嗎?平時劉成早就走開了,搭理這種事干嗎?他也很忙的,他在這里找工作,找了幾個月,什么結果都沒有,心里正憋得慌呢。但看著老師盯著他,不斷招手,他過意不去,也就慢吞吞地走了過去。搬完之后,那老師拍著他的肩膀說:挺不錯的,同學,我認識你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出了一身汗,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結識了這樣一位行政處老師,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價值。

    后來,也幸虧他找了這位行政處的老師,那老師也很領情,幫著劉成把戶口拖延了統一遷移的時間。

    現在,他終于叫到一輛車,那是沒有掛著出租頂燈的黑車,可這個黑車說是黑,在白天里還敢明目張膽地拉客,而且價格也并不厲害,你說他黑,他多少有點白吧?劉成心里恨恨地想,他覺得這S城真的很怪異,很多事讓他只能倒著看,很不舒坦。這時,一股冷風吹了過來,他不禁打了個寒戰,他趕忙罵罵咧咧地打開車門,鉆了進去,說了一句,到火車站。連這鬼天氣都變化多端,會欺負人,明明是二月天了,天氣漸漸暖和,風和日麗了,在他們老家這個時候早就可以看到地上草木的嫩芽了,還有河塘里的鴨子歡樂地浮游了,這個S城陽光更加燦爛了,那些街上的女孩,衣服都開始穿得輕薄了??烧f變就變,突然就寒冷驟至,比剛過去的冬天都覺得寒冷。他本來毛衣都沒有脫,又添加了一件,可還是感到冷,在S城冬天不太開暖風,這黑車也真黑,里面也冷颼颼的,也沒有開暖風,他嘟囔著,這么冷的天,怎么都不開空調!

    那黑車司機是個滿臉疙瘩的壯漢子,一轉頭眼珠子都瞪出來了,說,你要開空調?好啊,加空調費。說完吧嗒就把空調打開了,連劉成說回復的時間都沒給,劉成想,好吧,就開著吧,反正要接老爸的,總不能讓老爸受涼吧。想到老爸,他心里一酸,此刻他站在路口,一定很冷吧。

    看到老爸時,老爸真的是站在路口,臉上都被風吹得鐵青了,渾身瑟縮著,不住地在跺腳。當他看到自己的兒子時,兩眼放光,渾身精神了很多,又看兒子是用小車來接的,頓時更來勁了。兒子把他拽進車里,他還問這問那的,連聲向司機道謝,謝謝司機,謝謝司機。還問兒子,這個車是你的吧?兒子你真有出息!

    劉成瞥到那滿臉疙瘩的壯漢在反光鏡里不屑的神情,連忙對老爸說,這是租的車,別多說了,你怎么來了,也不和我說一下?想到工廠那頭都著了火似的等著他處理,他一迭聲地斥責,把老爸說得支支吾吾的,也接不上口。那神情似乎有委屈,也好像做錯事的孩子似的。

    劉成租的房子差不多靠著外環線的一個近郊了,車子抵達時花了六十多塊人民幣,劉成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是他差不多小半天的工資了。但他現在也顧不上了,老爸這么趕過來,他也不能怠慢。把老爸讓進了自己的小屋。

    這屋子很凌亂,外面是一個小客間,兼小廚房,房東說這就是一個廚房間,里面是一個八九平方米的小屋,劉成和他的媳婦就住在這兒。除了兩張桌位、一個書桌,還有一個四尺來寬的床。

    房間的角落里放著一個簡易的布衣櫥,外罩的是條紋款的水洗尼龍布。里面堆放著他和他媳婦的衣服??吹竭@兒,他心里又是一酸,太委屈自己的媳婦了,跟著他蝸居在這個小屋。好歹人家也是武漢大學的畢業生,自己混得這么糟,還連累人家,有時候他真是心灰意冷。老爹看了這屋子卻挺高興,說,兒子你有家了,太好了。他樂顛顛地這里看那里摸的,很新奇和興奮的神情。兒子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他的母親在兒子念小學的時候就過世了,父親把他拉扯大不容易,竟然還讓他上了S城的大學。他是他們村的驕傲。老爹也感到驕傲,現在兒子都留在S城了,這不是讓他更驕傲嗎?村子里能有幾個娃娃考上大學,留在S城的?大伙兒都羨慕劉老爹,劉老爹也未免有些得意,他做了一輩子的莊稼漢,至今也沒有種出多少好的田地來。兒子是他種出最好的莊稼、最好的果實。都找到這個S城的大都市了,他能不得意、不驕傲嗎?

    這可是他們村子里好多人都羨慕的。倘若九泉下有知,他老伴也會笑出聲。

    當晚,劉成帶著媳婦回來,就在隔壁一個小飯店里點了兩個菜,匆匆忙忙吃了,也不知道老爸吃飽沒吃飽,他又急匆匆地返回工廠了,讓媳婦照應著老爸。

    媳婦人不壞,長得也不算太俊,可是她也很忙,晚上要去做家教,多少能賺點小錢,貼補家用,也關照了幾句,就匆匆地走了。把劉老爹一個人晾在了家里。劉老爹倒也沒什么不快。他們點了這幾個菜,他把剩下的都吃了,把碗筷都洗得干干凈凈的,還把他們家里好好收拾了一下,然后站在屋子里巡視半天,他在想,自己睡在哪里呢?

    待在S城的這個月里,劉老爹既高興,也非常煩悶。高興的是見到兒子、兒媳婦,和他們在一起,再怎么他也是開心的。但他也煩悶、孤獨,甚至于心里頭也生出火來,這S城的冬天啊,真是太冷太冷了。屋子里沒有空調,他受不了,兒子讓他睡在那個廚房間的小空地上,架了一個折疊床,但他老睡不著,總覺得那冷風從關得嚴嚴實實的門窗縫隙里照樣鉆了進來,凍得他渾身冰涼,睡不安穩。小屋門是關嚴了,屋子里還聽得到兒子和兒媳婦的嘀咕聲,甚或還聽到他們在床上的折騰聲,他難受,一晚睡不好。

    白天里,兒子和兒媳婦又忙得幾乎看不到影。劉老爹實在覺得太無聊,兒子是給了他一點小錢的,讓他自己打發三餐,他吃不下,吃不慣。他看到那個掛著一個大頭像的快餐店,好多人都在那里排隊,他到了門口,聞聞倒是有股噴香的味道,很誘人??粗切┐笕撕⒆?,捧著那些金黃的食物,吃得都很忘我。他不知道他們吃的是什么,知道自己也一定吃不慣這些東西,然后就離開了。他最后吃的就是面條,面上加了澆頭。吃了這個渾身發熱,他還特意問人家要了辣椒,起先人家不明白,反復說了之后,人家明白了,說:這里沒有辣椒,你要辣椒的話,可以用這個。他聞了聞,然后倒了一點在碗里,雖然還是有點寡淡,不像他喜歡的尖椒一樣好吃,可多少有點沖勁,他就倒了一大擼,惹得面店的店員對他直翻白眼。他一邊吃,一邊打噴嚏,還一邊直冒汗,這一餐吃得挺香。

    可再好吃也比不上自己家里,自己家里的東西實在太好吃了,特別是那些雜糧小饅頭,吃著很有嚼勁,還有那些烙饃,可以加很多肉片什么的一起吃。偶爾還能吃一碗羊雜湯,都吃得非常帶勁??傻搅诉@個S城,他吃不慣,一點都吃不慣。他覺得非常煩悶,悶得難受。有一回,他走到一個學校門口,有個老外婆在賣那些白色的小花朵,他很好奇,就湊近了去看。他聽到那老外婆邊扎針穿線,邊哼著小調,梔子花白蘭花,五分錢買兩個。他似懂非懂,問老太,這花都是S城的花嗎?

    老太說:對啊,S城的人都喜歡這個花朵,你聞聞,特別香。

    他湊過去聞了聞,好香好香,問:你這個,一天能賣多少錢?

    老太和他說:你從外地來的吧?我賣這個花是為了好玩,不是為了賺錢。

    如果要賺的話,這五塊一朵,一天也能賺好幾十塊呢。

    一天能賺好幾十塊?他聽了有點發悶,他忽然心里有了一個想法。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家,那些田地里的野花,如果把那些花卉拿過來賣,是不是可以賺點錢呢?這樣他就能為兒子出點力。

    他已經聽到兒子和媳婦的嘀咕了,錢少,房子是租的,買個房子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要很多很多錢。他聽了難受,他覺得自己似乎過來是白吃白住的,活到這把年紀了,還不能為兒子做點什么,他真的感到窩囊,感到坐不住了。從來都是他呵護兒子、關懷兒子、支持兒子,現在他老了,不中用了,他成了兒子的負擔,他該怎么辦呢?

    ……

    (未完待續,本文刊載于《小說選刊》2021年第9期)

    日韩视频无码日韩视频又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