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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山》2021年第4期 | 余靜如:以X為原型的一篇小說(節選)
    來源:《鐘山》2021年第4期 | 余靜如  2021年08月31日08:09

    小編說

    X是“我”的親戚,我們暢聊文學作品,也回憶童年往事,我們既追求眾人認可,也渴望特立獨行,我們既沉溺于月亮的倒影,又想否定碎片的意義。在阻攔X赴死的過程中,“我”重新審視、裁定了周邊人和物以及自己的價值、意義,并最終找到了這追問的答案,實現了同自我的和解。

    作者余靜如談到創作這篇小說的契機:“正是因為一個年輕的朋友,告訴我他對于'死'的向往?!闭缢f的,“‘死亡’是一個大命題,關于它,歷史上許許多多的哲學家都給過思考方向和答案,但我相信對于它的探索永遠不會結束?!薄剁娚健窡嵝淖x者葉耒也談及對死亡的看法,她說:“接受死亡的存在,認真審視死亡,我們也許才能明白,自己要過好怎樣的一生?!?/p>

    余靜如,生于江西,2012年進入復旦大學寫作班,畢業后開始發表作品,出版有小說集《安娜表哥》?,F居上海,從事編輯工作。曾在本刊發表小說《安娜表哥》等。

    以X為原型的一篇小說(節選)

    文/余靜如

    …………

    不止一個朋友向我表露過自殺的念頭。

    我曾在一個文學會議上認識一位女作家,她看起來有些特立獨行,煙熏妝加上蓬亂的頭發,瘦瘦的一副骨架。我們談了幾句很投緣,之后常常聯系,我們不交流文學,說的都是平常的事情,她愛吃喝愛打扮,是個很有生活情趣的人,熟絡之后,有一回我對她開玩笑說,第一次見到你時,我還以為你的手腕上會有幾道疤呢。說完我自己笑了,她卻沒有笑。

    某一天我多年未見的好友突然來到我在的城市,在工作日約我吃午飯,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點了許多食物,但她一直滔滔不絕地說話,說的都是一些生活里雞毛蒜皮的小事,我說我們今天就到這里吧,她眼睛突然紅了,告訴我她可能撐不下去了。

    一個人突然把自己擁有的物品都分發出去,宣布他這個環保主義者即將走向死亡。他的親戚朋友亂成一團。

    一個人為了抑制跳樓的沖動把自己送去精神病院。

    這些人都沒有死,至少現在。還有些人已經死了,他們此前并未被人注意,但死后卻被找出許多生前留下的蛛絲馬跡,證明他早有此意。抑郁癥,大家給出的理由往往是這樣。

    如果僅從觀念上來講,我認為人能選擇死亡是一件好事。既然一個人不能選擇自己是否出生,卻可以選擇死亡,這難道不是一件神圣的禮物嗎?但這個觀念一旦具體到個人身上,我總是會否定,我不希望看見任何人做出這樣的舉動。具體到X身上,我更加害怕。因為我幾乎不用思考,就能明白這件事情會給我們家族帶來的影響。我的姑媽、表姐……我無法想象她們會遭受的打擊。

    在那個夜晚,X的種種敘述,都讓我相信,他并不是在表達某種觀念,釋放某種情緒,或者訴說某種期望。他的態度讓我感到那是他長久以來的一個計劃,他終于想要實現它了,他談及它時,甚至有些興奮,就像計劃一場旅行。他確實計劃了一場旅行,他說自己想要死在大興安嶺,也可以死在云南的某處,但他最終決定要死在北方,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搞到一把槍,用槍是最好的,他說,但如果沒有,就用繩子。他之所以走出自己的世界,讓親戚們托關系為自己找到一份枯燥的工作,只是為了能掙得一筆臨死前的旅費。此時他身無分文。即便如此,在咖啡館的賬單依然是他付的,他喜歡買單這一點或許遺傳自他爸爸,而他付賬時用的是他媽媽的會員儲值卡,他和她關系并不好,但為了買單,他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或許我該說說他并不算遙遠的過去,以及我和他是什么樣的一種關系。

    X與我同在一個家族里,他的母親是我的家族中最年長的一位表姐,她大我十五歲。他的外祖母是我父親最年長的姐姐,我曾聽父親說,他幼時有一段時間和這位姐姐親如母子。

    這些親戚關系并不復雜,X卻完全不懂,他對此也毫無興趣,他有時候把我的祖母叫做外婆,又把我父親和另一位舅公的輩分完全搞錯。無論我多少次告訴他,他的外祖母是我的姑媽,他總是不記得。在所有親戚中,到我這一代還能維持較為親近的關系,是幾個表兄妹。他本來不在其列,原本很可能會疏遠起來,但突然的一次機會導致我們開始聯系。原因在于少年時期的我曾在姑媽家寄住了一年時間,當時我家中遭遇一些變故,不少家具、書籍,都運到了姑媽家,在我離開后,那些東西也沒有帶走,長時間無人理會,直到X長大,成為一個少年,突然沉迷于書櫥里來歷不明的一些書籍,并且性情大變,在他十一歲時,他固執地相信瑪雅人的預言,認定2012年就是世界末日,他在墻上畫了一些符號,誰也看不懂。他還像老鼠那樣到處藏東西,在他祖母有泥土的院子里挖洞。他的祖母和母親詢問他這些想法的來由,他指向了我留下的那一堆書籍。因此我才被姑媽找來,她先是氣急敗壞地譴責我,之后又戚戚哀哀地請我開導他,當時我正念著大學,而X剛上初中。時至今日,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曾對X說過什么,倒是記得當初因為接下這個爛攤子,自己多得了不少零花錢。

    那時候我并不認為X有多大問題,只是少年人敏感多思,X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連飯也要大人們送進去才吃。后來他告訴我,他藏的是自己寫的小說,大約有幾十萬字。但他并沒有拿給我看,我也沒有索要,我當時對X大腦中的思想并無興趣。X把我當作是可以交流的人,但我仍把他看作小孩子,雖然我并不像其他長輩那樣認為X精神上出了問題,但在我眼里,X的問題也僅僅是隨著時間便可以解決的“青春期事件”。我安慰姑媽(即X的祖母),告訴表姐(X的媽媽),說X沒有什么問題,相反,他還很聰明,領悟力極高。她們還是不信,帶X去了北京的精神病醫院,回來之后她們多少放了些心,說醫生也是這樣說的,并且饒有趣味地說,她們哄騙X去了北京,但他知道她們帶他去干什么,也知道醫生的問話都是什么目的。在她們的描述下,X甚至有些得意地說,醫生很聰明,但還是別想套我的話。那副小大人的模樣讓她們覺得好笑,也有些驕傲地認為X或許真如同我和醫生所說的那樣——聰明、領悟力高。無論如何,沒有病就好,但X回家之后,除了上學,仍然不肯出房門一步。她們擔心他曬不到太陽,不會長高,想盡辦法誘使他出來。

    我在大學期間,每次節假日歸來,她們便找到我,讓我去看看X,跟他聊聊,更是以和我一起去某處游玩、散步、吃大排檔為名,把X叫出來,這辦法屢試不爽。她們一直共同履行這件事,時間長了,這幾乎成為一種習慣,一直到近兩年,表姐在打離婚官司,家中表兄妹也都四散在各個城市成家立業,多人的聚會很難再有,但我回家鄉時,仍被一種習慣性的責任驅使,要去看一看X的情況怎么樣。

    這一次,我發現X已經是個大人了,他今年二十二歲。我每一年見到他,他都會有些不同,那是成長的痕跡。而這一年的變化格外地大。X有了工作,一份銀行的工作。這令我感到十分吃驚,同時我為自己的吃驚而不解,因為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大學畢業后去工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我卻為此感到吃驚,仿佛X應當永遠待在他自己的房間里。

    當X告訴我他赴死的計劃,我立刻相信了,也立刻想要阻止這件事。我急切地告訴他:“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隨即意識到這樣的話根本無法說服他。

    我又問他:“為什么是明年?”

    他回答我說:“因為在寫一部長篇?!庇挚次乙谎?,說:“如果你看了還是認為沒有價值的話……”

    我愕然,反問他:“難道我認為有價值你就不死了嗎?”

    如果這就能阻止他的死亡,我大可以告訴他他的作品多么有價值,作為一個編輯,這種事情我還做得少嗎?他似乎也在同時感覺到了這段對話的可笑。他輕輕笑了一聲,挽回道:“還是要我自己覺得有價值?!?/p>

    過了一會兒,他發出牢騷,說:“我也不清楚?!?/p>

    至少,我明白了一件事,他是為了“價值”,活著是為了“價值”,死是因為沒有“價值”。

    可價值又是什么?如何衡量一個人是否有價值呢?這是一個“人”可以做到的嗎?這是一個“人”可以評判的嗎?

    “我最有價值的時期已經過去了?!彼f。

    為了弄明白“價值”在他心中的標準。我問他:

    “你認為什么人是有價值的?”

    “有思想的人?!?/p>

    “如果一個人有智慧,有思想,但他不和任何人發生接觸,也不向任何人傳播自己的思想,你認為他有價值嗎?”

    “有?!彼f,但是猶豫了。

    “你認為這個世界大部分的人都沒有價值?”

    “對?!?/p>

    “那么,你認為你的父母有價值嗎?”

    “沒有?!?/p>

    “你對你的父母有感情嗎?”

    “沒有?!?/p>

    “你難道從未對自己的父母產生過依賴嗎?”

    “當然有,就像動物依賴飼養它們的人那樣?!?/p>

    從和他的對話里,我可以得出結論,沒有思想,沒有精神追求,缺乏自我認識,憑著本能生活的人是沒有價值的。而這個世界上,許許多多的人這樣活著。我無法反駁他,我問:“沒有價值的人就該死嗎?而且,人是很復雜的,你如何能夠相信他們就像你以為的那樣,人是變化的……”我甚至有些憤怒地說:“如果一個人,一個掌握軍隊和權力的人也像你這樣想,那么有多少被認為‘無價值’的人會死?”在X的大腦中,我讀到了可怕的想法,若是他認為自己的生命是無需珍視的,那么他人的生命也一樣。

    “我就是這樣想的?!盭說。

    “可是沒有人有這樣的權力,評判他人有沒有價值?!蔽亦哉Z。

    “我活著太痛苦了,想到死,我甚至很高興?!?/p>

    他確實很高興,我從他眼睛里看到了光亮。我知道此刻我無法說服他,我長久地看著他,想要知道原因,我發現我一直在忽視他,從我見到那個被認為有“精神問題”的少年人開始,從我和大家一樣把那當成是“青春期叛逆”開始,我從未好好思考過這一切,我相信答案就在以往的生活中,但由于我的視而不見,現在我什么都不知道。

    …………

    (全文見《鐘山》2021年第4期)

    死亡,一個不需要回避的問題

    ——《以X為原型的一篇小說》創作談

    文/余靜如

    最近幾年,我發現我身邊陷入抑郁的朋友越來越多了。不止一個人告訴過我,自己曾有過“死”的念頭。我通常都不知道要怎樣去安慰他們。

    在青春期的一段時間里,我曾把這個詞掛在嘴邊,事實上我從未深入思考過這件事。一直到成年以后的許多年,我都很回避這個問題,似乎人活著,就不應該想到“死”,這樣才是“健康”的心理。

    大約在我祖母八十歲的那年,某個夜里,我們在電視機前坐著,好端端地,她突然站起身來,從櫥柜里拿出一套花花綠綠的,很厚重的一套衣服給我看,一邊翻檢著,一邊告訴我那是她的壽衣,我心里生出一種強烈的抵觸情緒,她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紙包來,上面歪歪斜斜寫著我的名字。我知道那是她想要留給我的東西,她極自然地開始說起關于死亡的話題,但我很激烈地打斷了她。她臉上露出難過的神情,在當時我以為那是死亡這個話題帶來的傷感,現在明白了并不全是,甚至很大一部分不是。我不應該阻止她去談論,死亡,每個人都不需要回避這個問題。這也不是一個只屬于老年人的問題。

    寫這篇小說,正是因為一個年輕的朋友,告訴我他對于“死”的向往,因此這篇小說和我以往的大部分小說風格不同,它不以故事為主,而是在討論一些長期困擾我的問題。因為我發現,我根本無法說服一個想要“死”的人,這正是因為我從未直面這個問題,我們有時候會突然從新聞或是他人的口中得知某個年輕人自殺,抑郁癥往往是人們給出的解釋,把選擇死亡的原因歸于病態,也阻止了人們對這一問題的更多思考。但真相未必如此,甚至很可能,選擇死亡的大部分人是出自理性的選擇。在我小說中的X,正是這樣一個人物,他談及死亡的時候,就像談到一次計劃已久的旅行。他在一家銀行上班,順利完成每天的工作,和周圍的人正常交流,會開玩笑,能吃能喝,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認為這一切都毫無意義,他認為大多數的人都過著麻木、無知、缺乏自省的生活。X是獨特的,但也并沒有那么獨特,他仍然屬于他憎惡的群體,他的善與惡都由這一群體孕育。他認為這樣一些人都是沒有價值的,而他自己即便意識到這一點,也因為無法創造出“價值”而變得“沒有價值”。那么,“價值”又是什么?他認為自己“無價值”而向往死亡,那么他對于世界上同樣被他認為“無價值”的人,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在勸說他的過程中,我發現這些問題也正是困擾著我的問題?!八劳觥笔且粋€大命題,關于它,歷史上許許多多的哲學家都給過思考方向和答案,但我相信對于它的探索永遠不會結束,在不同的時代,不同的人群之中,它不僅僅是哲學命題,文學命題,也是社會命題。一個人對于死亡的態度,往往取決于他想要如何“活著”。而我的主人公X最大的悲劇,就在于他并不知道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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