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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文學》2021年第10期|姚正安:父親,是一個傳奇(節選)
    來源:《天津文學》2021年第10期 | 姚正安  2021年10月27日08:05

    父親是一個平凡的農民。身處僻壤,躬耕田野,足跡所至,無非縣鎮。

    在我眼里,父親是一個傳奇。

    父親出生于風水世家,外祖是鄰縣的名門大戶,村里有田,城里有買賣。說不上大富大貴,是實實在在的小康之家。

    曾祖生有三子,只父親一個孫子,其寶貝不須言說。

    痛心的是,在父親三歲那年,曾祖父和祖父先后故去。父親跟在祖母身后,靠著十來畝薄地和外祖家的接濟生活,物質生活還是比村上的同齡人高出許多。

    父親18歲結婚。結婚后的父親,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會干,只知道吃吃喝喝。好在,母親不是千金小姐,是一個富農的女兒。富農又很吝嗇,不舍得花錢雇工,母親很小就勞動了,農村里的十八般武藝樣樣能干。

    母親曾給我講過一件事。每年冬春之際,農戶家都要罱河泥積肥。罱泥本是男人的活計,父親不會罱,母親罱泥,父親只坐在船艄陪著。村上人見怪不怪,說,這個女人也是苦命,嫁了個手不能拎、肩不能扛的“玩角子”。

    母親說,結婚前從沒有見過你父親,只知道他們家是看風水的。媒婆說,小伙不丑啊,白白凈凈,識文斷字。

    結婚后的父親還讀了兩年私塾。媽媽笑著說,讀了十多年私塾,大字識不了幾籮筐,都還給先生了。

    父親結婚第二年,大姐出生了,其后,二姐也降生了。大姐六歲那年,全國解放,土地收歸公有,農民的生計靠到隊上打工維持。

    父親的傳奇人生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勞 力

    全家五口人五張嘴,靠母親一人勞作是無法維持的。農村有句俗話:牛大自耕田。父親作為一個男人也許感到了責任,自覺從家庭走向農田,開始一點點地學習。

    我記事的時候,父親精瘦精瘦。夏天只穿一條短褲,腰間系一條用布條絞成的布繩,肩上搭一條粗紗布巾,皮膚曬得漆黑漆黑,黑得發亮,黑得冒油,一棱棱肋骨清晰可見,從早到晚都是打著赤腳。當然,不獨父親,全村的男人幾乎都是如此。

    父親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書生氣息,也沒有慣寶寶的脾氣,完全是農村中的勞力。

    父親的轉變是痛苦的,也是非常無奈的。人活著就要吃飯,就要生活。一家老老小小,總不能喝西北風吧。

    媽媽曾經感嘆,看著你父親瘦瘦條條、笨笨拙拙地干著農活,我的心里也疼,但有什么辦法呢?我一個人扛不起一片天啊。

    父親學會了罱泥扒渣,學會了挑擔挖溝,學會了撐船劃槳,學會了拉犁種麥。父親已經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勞力。

    村上人都不相信父親能從公子哥轉變為大勞力,但事實就是如此。應了一句老話:人到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在一個幾百人的村子里,我們家雖不是年年有余,但我們姐弟五人也沒有挨凍受餓。我懂得,這其中父親付出了多少心血汗水。

    改革開放,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我們家分得了四五畝地。我在外地工作,根本幫不上忙,弟弟也只是農忙才回家幫忙,平時的田間管理,包括除草治蟲,都是父親親力親為。直到80歲,父親依然忙碌在田間地頭。九十歲還與母親種植一塊菜地,自給自足。

    病 災

    父親的身體終究是單薄的,敵不過一年年沉重勞作,一日日超重負荷,父親像風雨中的茅屋,倒塌了。

    我7歲那年,父親得了一種怪病,醫生怎么查也查不出原因,一天天地消瘦,及至臥床。醫生無力回天,家里人都說父親躲不過那一劫,已經著手給他準備后事。但是媽媽不離不棄,變賣首飾,每天清晨到村后的漁船上買魚熬湯給父親喝。過了半年,父親又漸漸好起來,醫生也不知所以。父親居然痊愈了,一直到今天,也沒有大病大痛。

    醫生說是奇跡。

    上天好像是故意磨煉父親的意志力和承受力。

    我12歲那年初夏的一個晚上,父親在給小麥脫粒時,右手的中指和無名指被機器皮帶軋去了半截,鮮血直流,生產隊用沖水船將父親送到公社衛生院治療,由于天氣炎熱,傷口發炎,一個多月才完口。盡管如此,父親也沒有停止勞動,替生產隊看管麥場。

    父親養傷期間,我與幾個小伙伴括塘捕魚。那時的老家,荒塘多,水渠多,一到夏秋,塘里渠里魚蝦蟹多得很。我們那天三個人括了一下午,才把一個半畝大的塘里的水括盡,收獲了不少魚,其中有一條黑魚。小伙伴們說,黑魚給你,熬湯給你爸喝,對長傷口有好處。晚上媽媽熬了半鍋湯,爸爸只喝了湯,魚肉給我們吃了。

    父親的兩個指頭一直是禿禿的,每到冬天,凍得發紫,疼得鉆心,但父親還是照常撐船罱泥。

    父親85歲那年夏收,乘船到麥場上揚麥。從岸上跨上船的時候,船一晃蕩,父親腳下一滑,整個人跌入水泥船艙中,船上的同行者,嚇壞了,他們說,老人就怕跌。一個個慌慌張張地不知如何是好??墒?,父親用手支撐船底,竟然慢慢站起來,沒事似的說,不礙事不礙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又讓開船,到麥場上揚麥了。

    事后,鄰居們告訴我。我為父親出了一身冷汗,叮囑父親不要上高就低,歲數不饒人。父親挺起腰桿,笑笑說,不得事啊,你爺爺托住我呢。真是好氣好笑。

    生活磨煉了父親,勞作摔打了父親,使父親有一副并不健壯但很強大的身板。

    伙 夫

    父親20歲前沒有干過農活,村上健在的老人不止一次告訴我,說父親少年時候是很快活的,肩不扛,手不提,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他們不無羨慕地說:“你奶奶把你爸爸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舍得讓他干農活做家務???”

    在我的記憶里,父親到80歲,基本沒做過家務事。這既與祖母寵愛父親有關,也與老家人的觀念有關。老家人以為“男子無能洗碗抹盆”,意思是說沒有本事的男人才做家務,有本事的男人是不會圍著鍋臺轉的。其積極的意義在于鼓勵男人“好男兒志在四方”。

    當然,也有父親樂意的、拿手的活兒,那就是收拾豬下水(大小腸、肚肺等)。記得我小的時候,父親常常從大隊副業組上買回四個豬腳爪或者一掛豬肚肺回家改善伙食。父親收拾之細致,真是絕了。用鑷子把豬腳爪上的毛一根根拔去,清洗得光亮光亮的。豬肚子,先是用水一遍遍地洗,然后翻過來,放到老楊樹上用力地擦,直到把豬肚子里的浮皮徹底擦去為止。經父親手收拾的豬下水,沒有異味,香噴噴的。我從小就不吃豬下水,聞那香味,也不免滋生吃幾塊的欲望。

    媽媽長父親兩歲,許是年輕時過度勞作,總是大病沒有,小病不斷。85歲之后,頭腦清楚,聽力很好,但行動緩慢,干不了家務活了。

    我曾多次要求給他們請一個保姆,但母親堅決不肯,認為,兩個人沒有多少事可做,錢白花了。

    那時起,家務活幾乎由父親承包了。洗衣、揀菜、做飯、打掃,都從父親的手里經過。雖然只有兩個人的飯菜,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事情也沒有少做。

    我每次回家,父親都會對我說:家里事都是我做,不要你媽媽做啊。你媽媽想吃什么,我都燒給她吃。

    媽媽聽著,不說話,臉上泛起笑意。

    父親學會了全套家務,能燒家常菜肴,比如汪曾祺筆下的煮干絲、汪豆腐、茨菇咸菜湯、紅燒肉,做得還是很有味道的。

    有時做多了做累了,父親也會發點小牢騷?!拔疫@是還你媽媽的債啊,小時候她苦了,我快活了,現在輪到我苦了?!?/p>

    媽媽也不反駁,眼睛看著父親。媽媽可能也認可父親的說法。

    晴天的傍晚,父親會陪著母親到村后的路上散散步。村上人特別羨慕父母,八九十歲了,還能吃能走。

    父親與母親做到了“少年夫妻老來伴”。

    2018年農歷三月初一大早,96歲的母親去廟里燒香,在廟門前的臺階上癱倒,就再沒有起來,第三天凌晨去世。

    父親從母親病倒直到出殯,不吃不喝,號哭不止,整日以淚洗面。我們都挺擔心父親。

    到那一刻,我才真正體會到父母的感情有多深,七十多年的生活,已經讓他倆成為不可分離的整體。

    此后,我每次回家,父親都會告訴我:昨天晚上你媽媽回來的,坐在床邊上,我去抓她的時候,她又走了。

    每每聞此,我五內俱焚,痛苦難當。

    我意識到,父親幼年失怙,其情感是異常脆弱的。幾十年來,父親一直視母親為強大的精神支柱。

    這根支柱坍塌了,父親如何能夠承受。

    經過三年的調整,父親才逐漸從陰影中走出來,但精神大不如前,頭腦也糊涂許多了。

    ……

    (節選自《天津文學》2021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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