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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西文學》2022年第3期 | 阿尼蘇:米尼安達(節選)
    來源:《山西文學》2022年第3期 | 阿尼蘇  2022年03月22日08:33

    1

    西日嘎草原北部有一條季節性水流。雨水多的季節,水流變得開闊,彎彎曲曲地向東南方流去。水流最寬的地方,有一片極為平坦的草地。往年深秋,這片草地上會舉辦為期半個月的集市,村民們把養好膘的牲畜拉到集市進行交易。

    我和烏恩其就是在集市上認識的。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讀完大專,剛回到西日嘎小學當教師。我一直想擁有屬于自己的一匹馬,而家里只有幾頭牛和幾十只羊。額吉看穿了我的心思,讓我用一頭牛換回一匹馬駒。

    就這樣,我來到了熱鬧的集市。我牽著最好的花牛在集市上慢慢打轉。突然,我聽到了烏恩其的聲音。當然,我那時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爽快地跟我打招呼,安達!你這是買牛還是賣牛?我說,我想換匹馬駒。他從人群中擠出來,走到我跟前,拍打著花牛結實的背部問,打算怎么換?我說,換一匹健康的小馬駒就行。他說,好!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沒過一會兒,他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跟我說,給我二百塊錢,我幫你換一匹好馬駒??吹轿夷樕显尞惖谋砬?,他笑著說,米尼安達,在這里你自己是換不了的,看到那邊的年輕人了嗎?只要他們在,沒人敢擅自交易。你放心,別人都要三百塊錢,我跟你少要點,二百塊錢就行。說完,他回頭向不遠處的幾個年輕人揮手打招呼,那些年輕人舉起手里的啤酒瓶做回應。

    接過錢,他把我領到一個牧民跟前說,這位大哥有三匹馬駒,家里正缺牛。牧人身后站著兩匹黑馬駒和一匹黃馬駒。兩匹黑馬駒不安分地戲耍著,看起來十分健康,而那匹瘦弱的黃馬駒有些左右搖擺,看起來站都站不穩。我看著黃馬駒沉默不語。牧人說,這樣吧,你挑一匹黑馬駒,這匹黃馬駒就當是送你了。聽到這句話,周遭的人們很快就圍攏過來,開始紛紛議論黃馬駒。人們覺得這匹黃馬駒實在是太瘦弱了,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它吹倒。

    我和黃馬駒對視著,它的眼睛像星空一樣清澈。我對牧人說,就換這匹黃馬駒吧。周遭傳來人們的唏噓聲。有人小聲說,這匹黃馬駒可能熬不過今年的冬季。我沒有理會人們的言論,將牛繩交到牧人手中,牽著黃馬駒離開了。從我身后傳來他和牧人的對話聲。他說,今天要不是我,你能撿到這么大的便宜嗎?你得給我再加二百塊錢。牧人說,烏恩其??!你這孩子學壞啦!

    我快走到集市出口時,牧人急忙跑過來跟我說,孩子??!實不相瞞,這匹馬駒是我撿來的,當時在附近所有村子里發了通知,但始終沒有人認領,大家都說是野馬,后來村里決定讓我來養這匹馬駒。今天我把它帶過來也實屬無奈,我以后不想再養馬了,希望它能有個好歸宿。不過你放心,別看這匹馬駒很瘦弱,但它沒有病。牧人邊說邊從懷里掏出一沓錢,接著說,哎!養這匹馬駒可能需要很多時間和精力,村里沒有人愿意接手。這些錢你拿上,就當是我買了你的花牛。

    我謝絕了牧人的錢。

    我從集市出來后,牽著黃馬駒慢慢向西日嘎村走去。黃馬駒走得有些吃力,毛色像腳下的黃草一樣干枯,皮子里的骨架隨著走動凸顯出來,甚是可憐。它是因為離開曾經的主人而難過,還是因為有了新主人而憂慮。這些我不得而知??傊?,我第一眼看到這匹馬駒,就覺得與它有某種特殊的緣分。其中的奧妙說不清道不明,只能用心感受。

    秋季,水流量驟減,寬敞的水道里流淌著細細的水流。我牽著馬駒沿著水道走,黃馬駒默默地跟著我。

    伴著潺潺的流水聲,我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烏恩其來到了我的身邊,陽光曬黑了他的皮膚。他跨在摩托車上,用肥厚的手掌抹了一把滿是油膩的臉說,米尼安達,我做買賣這些年,頭一次碰到像你這樣吃虧不吭聲的人。我說,我沒有吃虧。烏恩其狡黠地笑著說,米尼安達,我們暫時不討論這件事,你是哪個村的,用那么好的一頭花牛換這么瘦弱的馬駒,有什么目的嗎?

    我心里早已有答案,可還是像草一樣沉默了一陣。我說,我是西日嘎村的。我想擁有一匹小馬駒,看著它茁壯成長,讓它陪在我身邊。從烏恩其臉上我讀出,他并不了解我,但他還是假模假樣地點了點頭。他問我,那你為什么不從兩匹黑馬駒中選擇一匹呢?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不愿意把微妙的感應說給烏恩其這樣的人。

    烏恩其看出了我的不耐煩,點燃一根香煙,跟我擺擺手離開了。摩托車引擎在空曠的荒野上發出轟鳴,聲音格外刺耳。當我繼續前行的時候,黃馬駒挨得我更近了,它用軟軟的嘴唇觸碰我的褲腿。還沒走幾步路呢,它居然開始親近我了。我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它瘦長的脖頸,它更是顯出親昵的姿態,迎風挺直瘦弱的身體,盡量表現出矯健的樣子,以此來討好我的歡心。

    我領著黃馬駒慢慢向西日嘎村走去。

    2

    我在牛棚后面蓋了一個小馬棚。黃馬駒有了自己的窩,臉上顯出得意之色??伤€是成了一些村民的笑料。有人一邊跟我打招呼,一邊伸長脖子觀察黃馬駒,裝腔作勢地說,哎呀呀!這小東西站都站不穩呢,怎么養活呢?你真是費心了!而更多的村民給予黃馬駒慈悲的目光。黃馬駒挺起胸膛的樣子讓我感動,它將來一定是一匹好馬。

    我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來看黃馬駒。在我眼里,他們也是一匹匹小馬駒。相比大人的憂慮,孩子們的天真更令我動容。

    秋季過后,額吉憂心忡忡地說,可憐的黃馬駒一點起色都沒有。我用手摸過去,黃馬駒的骨架依舊像木柵欄一樣凸顯。初冬的寒風掠過,它的身體晃動起來,它撒開四蹄用力尋找平衡。它用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沒有任何哀求,唯有堅定。

    寒風愈來愈勤,一陣比一陣緊。

    我在堆砌各種雜物的倉房,擠出了一塊空間,地上鋪了一層黃土和干草,把黃馬駒拴在里面。接著我借村民的拖拉機,從巴鎮運來了上乘的草料。每天中午,我用刷子精心地為黃馬駒刷毛。陽光透過倉房的窗戶照進來,黃馬駒的毛色開始發出淡淡的油光。它身上也慢慢開始長肉了。

    寒假,我在家寫教案時,院門外響起“半截子”的突突聲。烏恩其和兩個男人從院門外向我揮手。他們說笑著朝牛棚探頭。阿爸關掉收音機問,外面是什么人???我說,我來處理吧。

    西伯利亞的寒風刮過西日嘎村。烏恩其在風中喊,米尼安達,我們正在高價收牛,你家的牛養得一個比一個好呢!我說,我家的牛不賣。他說,絕對高價,這幾頭牛賣給我,明年你娶媳婦的錢就有了。我笑著搖頭。他有些失望,但很快臉上堆著笑問我,那匹黃馬駒咋樣了?我擺擺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看我并不歡迎他,一邊往鄰家院門走,一邊向我揮手喊,想賣牛就找我,我在巴鎮農貿市場有肉店。

    烏恩其在為生計辛苦奔波,這點我理解,我只是無法接受他言語當中的不敬,說不上對與錯,是感覺上的不舒服。

    烏恩其三人從鄰家帶走了兩頭牛。他們在車廂和凍土之間支起木板,兩頭牛踩著木板上了“半截子”,北風在“半截子”后面呼嘯著,夾雜著牛的哞哞聲。

    我精心照顧著黃馬駒,時常盤腿坐在它跟前,低聲哼唱古老的西日嘎草原民歌。它豎起耳朵,神情凝重地聽著歌聲,不時點頭回應。為了不讓黃馬駒受凍,寒冷的一月,我在倉房端來了炭火,有時自己也會墊上厚厚的氈子,蓋上駝絨被睡在倉房。

    最寒冷的天氣過后,北方草原迎來和煦的陽光。倒春寒雖然會使人產生比嚴冬更冷的錯覺,但是春雪逐漸消融,植被破土而出前,土地已經開始松軟。

    黃馬駒快滿一歲了。當它重新回到馬棚時,村里人都驚訝了。他們沒想到,看起來熬不過冬季的黃馬駒,高傲地站在馬棚里,發出動人的嘶鳴。它的毛色有了明顯的變化,曾經像荒草一樣干枯的絨毛,在春日陽光的照耀下,泛著健康的淡黃色光芒,鬃毛和尾巴在春風里神氣活現地飄動著。

    老校長感慨,這是純種的黃驃馬,西日嘎草原十幾年沒有出現過這么好的馬了。

    村里有人議論我是一個懂馬的人。對此,我不做任何回應。我不會識馬,但我與黃馬駒第一次對視時,奇妙的緣分就產生了。這是沒法解釋的事。

    3

    學校開學后,我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一晃三個月就過去了。黃馬駒變成了漂亮的黃驃馬。

    夏草正濃的時節,阿爸牽上黃驃馬,領著小黑狗,趕著羊群,繞過畢勒古泰山,到布日古德山腳停留一個中午的時間,再穿過一片白楊林,沿著那條季節性水流返回。黃驃馬跟著羊群走,吃著鮮美無比的青草,身體愈發壯碩。

    每到周末黃驃馬最開心。它自由自在地奔跑,無論跑多遠,只要聽到我的口哨聲,馬上會向我奔來。黃驃馬在西日嘎村出名了,導致烏恩其再次找我時,我有些神經質地擋住了馬棚的門。烏恩其笑著說,喲,這馬真不賴,還是讀書人有先見之明??!他東拉西扯半天才說明來意,米尼安達,我想和你做個生意,我進了一批牛犢,想在你家放幾頭,打藥和飼料我來提供,你只要讓老爺子照看就行,但不要散養,圈養就行,年前我過來收回去,每頭牛給你一千塊錢的照料費。

    烏恩其的腦子里裝滿了橫七豎八的歪點子,我信不過他,可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遇到黃驃馬。飼料和圈養——我明白他的意思。不到一年時間,吃了添加劑的牛,身體迅速膨脹,看起來膘肥體壯。我說,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分?烏恩其乜斜我一眼說,讀書人有時也很麻煩,你不愿意做就不做唄,有的是人搶著做呢,我是把你當成安達才來找你的。安達這個詞從烏恩其嘴里說出來,總是怪怪的。

    我不喜歡反復無常的人,烏恩其就是一個反復無常的人。他剛走沒幾天,又再次踏進我家的院子。墨鏡擋住了他的半張臉,他笑瞇瞇地說,這次不是牛的事,有一個好消息想告訴你,我的朋友在巴鎮郊外開設了一個旅游點,讓游客騎著馬來回走上那么幾圈就可以掙幾十塊錢,一天能掙幾百塊呢,你有沒有興趣把黃驃馬租給我?他還想做進一步解釋,我迅速截住他的話說,不行!他摘下墨鏡瞅瞅黃驃馬,指著我說,米尼安達呀!你比村里的老人還固執,送上門來的好生意都不要,你可真是……他突然停住話,表現出若有所思的樣子,接著說,你可真是……像那個叫什么訶德的。我說,你是想說堂吉訶德嗎?他說,對對對,一個騎馬拿長槍的滑稽的家伙。

    堂吉訶德的名字從烏恩其嘴里冒出來時,我感到了一種羞恥。這些年,我在有些村民口中變得怪怪的,諸如大學畢業卻不在巴鎮找工作,年齡大了不娶媳婦,養了一匹不是用來放牧的馬之類的言語總是傳進我的耳朵。我經常為此迷茫,陷入無以言表的困惑中。我想擁有屬于自己的一匹馬,就在西日嘎草原上,這是一個既單純又深刻的想法,從行為上講,這就是一個簡單的行為,與我回故鄉當教師一樣簡單。這些如此簡單的想法,竟然被人們嘲諷。

    雨季來臨,我牽著黃驃馬來到了季節性水流邊。西日嘎村已經沒有幾匹馬了,但都沁恩格爾村有十幾匹馬。我牽著馬兒,從淺流淌過,來到了都沁恩格爾草原。我對牧馬人說,我想讓黃驃馬融入馬群。牧馬人撫摸著黃驃馬贊嘆不已地說,真是一匹好馬??!

    黃驃馬先是受到了馬群的排斥,好在經過多次努力后,那些老馬不再為難黃驃馬。它們終于融合在一起。于是,除了周末以外的時間,我把黃驃馬養在牧馬人的馬群中,讓它與同類朝夕相伴。黃驃馬實在太突出了,綠綠的草原上,仿佛一道飛奔的彩霞。

    烏恩其還不死心。暑假的一天,他開車載著一個老板來到了都沁恩格爾草原。那時我正與牧馬人一邊放馬,一邊喝烈酒。烏恩其指著我的馬向老板說,您看到那匹渾身金毛的馬了嗎?那就是遠近聞名的黃驃馬,方圓百里僅此一匹。老板看了一會兒不遠處的黃驃馬,拉著烏恩其低頭說著什么,烏恩其用力點點頭,然后滿臉堆著狡猾的笑容走過來跟我說,老板相中你的馬了,給你出這個數。他向我伸出了五指。牧馬人憤憤地說,這么好的馬怎么才值五千塊錢呢。烏恩其嘿嘿一笑說,再加個零。牧馬人的酒頓時醒了。

    其實我內心里也掀起了波瀾,生活這么艱辛,這么一大筆錢從天而降,誰不喜歡呢?但另一個聲音開始提醒我,你不是一直想擁有屬于自己的馬嗎?這匹黃驃馬就是你的馬。我定了定神,對烏恩其說,多少錢都不賣!蠢……烏恩其罵了我半句,被老板阻止了。他們開車離開時,我胃里一陣翻騰。

    4

    西日嘎村好幾戶村民家養了烏恩其提供的牛犢,正如烏恩其所說,這些牛犢年前就長得高高大大的,老人們頭一回看到牛還可以這么養,臉上顯出驚愕的神態。

    烏恩其卻喜形于色,整個冬季,他用“半截子”倒騰牛。村民們開始議論關于他的各種事情:巴鎮多家肉店都賣烏恩其的?!瓰醵髌湓阪偵腺I了寬敞的樓房……烏恩其買了一輛小轎車……

    年前我到巴鎮買年貨時,無意間經過烏恩其的肉店,看到店門口歪歪扭扭地寫著四個大字——草原肥牛。他熱情地招呼我,米尼安達,以后跟我合作啊,保證讓你賺錢。這時,有個顧客走進店里買肉。他一邊剁肉,一邊興致勃勃地說,這可是正宗的草原肥牛,味道異常鮮美,下次買肉還來我的店??!等顧客走后,我諷刺地說,你這草原肥牛,確實夠肥的。他說,米尼安達,你太一本正經啦,再說誰能吃出肥不肥牛的。

    我們正在說話時,旁邊肉店的老板拉住烏恩其說,這人是誰???不買肉的話,讓他趕緊走人,別壞了我們的生意。烏恩其說,沒事沒事,他是我的安達。

    烏恩其令我反感,甚至令我討厭,卻沒有令我感到厭惡。無論何時何地,他要見到我就會熱情地打招呼。我有些哭笑不得。我看不慣他騙人,不希望他愈陷愈深,因為他不止一次地叫我——米尼安達。

    我對烏恩其說,你從集市或村民家里進健康的牛不好嗎?我的話觸動了他的痛點。他放下手里的斧頭,坐在塑料板凳上,點上香煙,深吸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說,米尼安達,不這樣,我怎么改變生活呢?我想說什么,但什么也說不出來。他也不再作聲。

    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對是錯。在村里,一部分年輕人眼中,我正逐漸變成烏恩其口中的堂吉訶德。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就像西日嘎草原上橫空出現的一匹黃驃馬,我與它擁有了心靈上的契合。這是兩種意義相反的諷刺。

    黃驃馬越長大越高傲。阿爸找出舊鞍橋,補好上面的銅釘說,明年夏季可以馴化黃驃馬了。我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上次騎馬已是少年時的事了。那時家里有兩匹馬,阿爸騎著栗色馬放牧,我騎著銀鬃馬跟在后頭,西日嘎草原就像神奇的畫卷般展現在眼前。銀鬃馬承載著我童年到少年的美好記憶。后來我去外地讀書,幾乎沒有騎馬,兩匹馬逐漸衰老,阿爸也老了,不再騎馬。阿爸減少了羊群的數量,拿著木杖,領著小黑狗放牧。兩匹馬老死在了馬棚,阿爸覺得家里不會再有馬,每次看到馬棚會莫名地傷心,于是拆掉了馬棚。

    而我對故鄉有了重新的認識,認識的開端便是想擁有一匹屬于自己的馬。這一度成為我的理想,擁有一匹馬不難,但把這個事情當成理想,是我回歸西日嘎草原的佐證。

    5

    第二年秋季,黃驃馬快三歲了,它不僅在草原上風馳電掣,還會在馬棚里很不安分地踢騰。它可能自己也意識到了,它要真正意義上融入村莊和草原。我決定成全它,這也是成全我自己。我和黃驃馬要完成與生俱來的精神契合。

    我與阿爸和牧馬人來到了季節性水流邊。牧馬人對馬相當了解,準備好了馬繩,開始馴馬。牧馬人在青黃的草地上折騰了很長時間,但是怎么也弄不好。牧馬人一接近,黃驃馬就會突然發力跑開,等牧馬人安靜下來,黃驃馬也會跟著安靜下來。我不是很懂馴馬,也沒有馴馬的技能,但是我看出來了,黃驃馬在戲耍牧馬人。馬被馴服時需要過程,體內的野性被征服是件奇特的事情。

    但是面對黃驃馬,牧馬人妥協了。他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說,這匹馬跟馬群很長一段時間了,按理馴服不會太難,可真沒想到,它比野馬還要難弄。我問,這怎么講?他說,野馬野性未脫,亂蹦亂跳的,雖然有一股極難對付的力量,容易把人拖垮,但是只要堅持,還是能馴服的,而這匹黃驃馬看起來溫順,其實比其他野馬性子更烈,是打心底里的不服從。說白了,它太高傲了,看不上我。

    我走到黃驃馬跟前,握住韁繩,輕輕在它耳邊說,我是你的主人,你也是我的主人,我們一起生活在西日嘎草原,我有我的使命,不然我怎么會找到你,你也有你的使命,不然你怎么會跟著我呢?黃驃馬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嗅嗅我身上的味道,開始平靜下來了。我一邊圍著它打轉,一邊用手輕撫它的脖頸和背部,它變得十分溫順,眼睛像青草一樣柔和。我對它說,我要騎上你的背了,從此我們融為一體,你是……米尼安達。

    ……

    全文刊登在《山西文學》2022年第3期

    【阿尼蘇,本名趙文,蒙古族。蒙漢雙語創作。作品見于 《民族文學》《青年文學》《長江文藝·好小說》《作品》等。出版散文集《尋根草》,短篇小說集《西日嘎》?!?/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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