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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小說選刊》2022年第5期|俞勝:萊卡(節選)
    來源:《小說選刊》2022年第5期 | 俞勝  2022年05月12日08:25

    俞勝,男,1971年生,安徽桐城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作協特聘簽約作家。著有長篇小說《藍鳥》,中短篇小說集《城里的月亮》《尋找朱三五先生》《在紐瓦克機場》,散文集《蒲公英的種子》等。作品入選《新實力華語作家作品十年選》《散文排行榜(2014)》《2016年散文精選》等多家文學選本。曾獲安徽省首屆魯彥周文學獎中篇小說獎,大連市建國五十周年散文、報告文學優秀獎等。

    責編稿簽

    《萊卡》書寫了一段凄美深情的跨國戀,力透紙背,豐神獨具。父親王向林彌留之際發出的呢喃是對自己短暫而又綿長愛情的呼喚,也是心意難平而對命運的嗟嘆,在俞勝簫聲般行云流水的敘述中感受到了一江春水的哀愁和悠遠。這既是個人愛情生活的路徑,也是時代碎影的記錄,父親和葉琳娜所經歷的不是一種簡單的具有社會意義上的人生,而是一種歷史意義上的人生,個體命運無力與之抗衡,只能隔岸向往,借助萊卡傳遞無法消退的情愫。兒子在愛情的漩渦中漸漸理解了父親,最后的探尋和見面既是一次溫柔的和解,也是新情感的重啟時刻。

    —— 安 靜

    《萊卡》賞讀

    俞勝

    “萊卡……萊卡……”這是我的父親王向林留在人世間的最后兩聲呢喃,就像兩聲輕微的嘆息,眨眼間就消散在秋日的晨曦中,連一絲蹤跡都找尋不到。

    在后來的三十年時光里,母親總是對我的述說表示懷疑,她不止一次地盤問我:“你爸念叨的咋是萊卡呢?德海啊,你一定聽錯了,你一定聽錯了吧,你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在這三十年的時光里,我的人生里程雖然從二十多歲走到了五十多歲,但我依然耳聰目明,依然沒有步入老年的行列,所以我一次次異常清晰、不容置疑地向母親保證:“我爸最后念叨的就是萊卡,的確是萊卡,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天早晨,母親出去買早點了,我守在父親的床前,我看見他從昏迷中醒來,往日那布滿血絲且發黃渾濁的眼睛此時變得異常清澈,那份濁黃和血絲都不知道退隱到什么地方去了。就像出現了奇跡,父親用異常清澈的眼睛看著我,嘴角浮上來一絲微笑,臉上的表情也帶著一種羞澀,好像是為自己在病床上躺得太久——父親是一個不愿意給別人帶來麻煩的人,這個別人包括母親和我。那一刻,我心里異常高興,忙問他還疼不疼,是否想坐起來?我感覺到我的話在父親的大腦里穿越了一次千山萬水,許久,至少有五分鐘吧,才看見他微微地點了點頭。我拽過來另外一個枕頭,雙手抄進他的兩只臂彎,把他瘦骨嶙峋的身子往床頭位置挪了挪,再把他那已經衰弱得脫了形的腦袋擱在墊高了的枕頭上。這時,我看見父親的嘴唇動了動,發出游絲一般的氣息,急忙側耳過去,聽見了那兩聲呢喃,千真萬確是“萊卡”!

    母親常常失望地說:“咋會是萊卡呢?”萊卡是我們家的一只狗,早在那年夏天就死了,埋在烏蘇里江邊東山的密林里。有一次,母親又盤問我一遍,我“幽”了她一“默”,“媽,我的耳朵不會欺騙我!”這是在父親去世五年后,失父之痛已經漸漸遠去,而我在哈爾濱剛和趙婕結了婚。夏天,我第一次帶著趙婕回鄉探親,我覺得心里和空氣里流動的都是蜜糖的味道,所以母親那樣問我,我才“幽”了她一“默”。但我的幽默卻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母親沒有理我,眼睛空茫地望向窗外,我知道母親陷入了往事的追憶中。

    我“嘿嘿”笑了一下,沒有把母親的狀態放在心上,拉著趙婕的手走出院子。圍墻的木柵年頭已久,根根都成了灰黑的顏色。木柵外面,深藍、鵝黃、淡紫色的鳶尾花正沿著我家門前的一片緩坡恣意綻放。走上緩坡的坡頂,朝東看,一曲江水像白色的綢布,隔開了兩岸的森林。對岸的森林中依然矗立著一座漆成深綠顏色的哨卡,高出林梢,突兀得像原本好好的樹冠上長出了一個又大又怪的瘤。

    趙婕松開了我的手,撩了撩被微風吹到嘴角的一縷頭發,一本正經地望著我說:“王德海,你的父親?!彼恼Z速遲滯了一下,顯然是在思考,“咱爸”,她終于下定了決心似的說,“咱爸在那邊真有女人?”她用一只纖細的手指往哨卡那邊指了一指。

    “哪有,那都是咱媽的臆想,沒影子的事!”我要維護父親的尊嚴,又強調了一遍,“壓根兒沒影子的事!”

    “你說的是真的?那個葉琳娜不是……你沒有騙我?”趙婕看著我的眼睛問。

    “她是咱爸的同事,當年都在哈爾濱?!?/p>

    “這個我知道,”趙婕說,“后來她回到了那邊,咱爸不是一直對她念念不忘嗎?”

    “沒影子的事,咱爸忠于自己的家庭?!壁w婕的眼睛在我的眼睛里幻化成兩朵最美的鳶尾花。

    “你沒有騙我?”

    我點頭。

    “你永遠不會騙我?”趙婕撒嬌似的緊追不舍。

    “永遠不會騙你!”我遲疑了一下,回答得不是底氣十足。但這時有三只白天鵝從江那邊飛過來,兩只大的領著一只小的,三對潔白的翅膀在空中優雅地起伏著,就像三股起伏的浪濤,眨眼間就飛臨我們的頭頂。趙婕的心情大悅,她忽略了我剛才回答她問話的語氣。

    其實,從趙婕一開始追問,我就欺騙了她,我們的愛情就這樣埋下了一枚不潔的種子。

    我的父親王向林在河的對岸,的確有一個念念不忘的女人,那是一個他至死都在掛念的女人。那個叫葉琳娜的女人,母親知道她存在,我也知道。

    父親有著一個輝煌的前半生。他一九三一年出生在河北平山,讀過幾年書的父親加入了人民軍隊,后來成為東北野戰軍的一名戰士。哈爾濱解放后,父親進入哈爾濱工業大學學習,畢業后分配進了哈爾濱一二二廠當技術員。一九五六年的一天早晨,遲到的春天剛來到哈爾濱,一二二廠柳樹上的柳條才吐出一粒粒鵝黃嫩綠的芽,一位叫葉琳娜的蘇聯援華專家迎著王向林走來,她有著一雙碧藍的大眼睛,幾絲金黃的頭發頑皮地從棉帽里鉆出來,撩撥著她的前額,棉袍掩蓋不了她高挑而輕盈的身姿。這天早晨,她簡直是用舞蹈般的腳步旋轉到王向林跟前,從棉袍兜內掏出一條灰色的圍巾,“喜歡嗎,王向林,是我親手為你織的哦!”然后不由分說地就把圍巾套到了我二十五歲的父親脖子上。父親就看到了那雙藍色的大眼睛,像一灣碧波浸到了他的心田里,在他的心尖上一波一波地蕩漾著。柳樹的葉子從發芽到凋零,它在一年一年的輪回中見證了我的父親與葉琳娜是如何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的……可是,父親和葉琳娜的戀情進展得并不順利,他們的戀情遭到了廠領導的阻撓,愛情的花朵只能秘密地開放。到了一九六〇年八月,中蘇關系惡化,葉琳娜被迫回到蘇聯,父親也情斷哈爾濱。

    一九六〇年八月是父親人生的一個分水嶺,它開啟了父親灰色的后半生。葉琳娜的離去,讓他再也無法勝任原來駕輕就熟的工作,甚至錯誤頻出。三年后,他主動提出要到邊疆洗心革面、建功立業,一條叫大壯的狗和一只碩大的皮箱陪伴著他離開了哈爾濱。他一路向東,最終在中蘇界河烏蘇里江邊落了戶,發動機技術員轉身為一家林場的技術員,讓今天的人們把腦殼想疼也想不明白他會走這樣的路。

    一九六四年,我的母親韓秀英十九歲,還是一個不知道憂愁的女青年。她是一位種田能手,連續兩年在大隊組織的插秧比賽中獲得冠軍,韓秀英雖然只讀了半年書,會寫自己的名字,文化程度低一些,但她根正苗紅、勞動積極、思想健康,現在已經是生產小隊的婦女隊長。那時候的村叫生產大隊,我姥姥李鐵梅是生產大隊的婦女隊長。大隊書記劉長鎖當著我姥爺韓萬才的面夸我姥姥:“要不是李鐵梅進了你的門,你家能出兩個婦女隊長?”我姥爺是個憨厚人,只會呵呵地咧著嘴笑。

    這天,劉長鎖又來到我姥爺家,告訴我姥姥李鐵梅:“林場的書記找我了,要給他們那個技術員王向林娶個媳婦,你是婦女隊長,這事,你看咋整?”

    我姥姥李鐵梅不解地問:“林場咋還找大隊呢,他們不能自己解決?”

    劉長鎖反問:“能解決還會找咱?”我姥姥想想是這個理,沒吭聲。劉長鎖說:“林場級別比咱們高多了,林場書記找咱,是信任咱,咱得當政治任務來完成啊?!?/p>

    “那個王向林我也見過,長得挺標致的小伙子,咋聽說是犯了錯誤呢!犯了啥錯誤???”我姥姥一邊說著話,一邊在腦子里一個個地“過濾”著全大隊的未婚女青年。

    我姥爺不吭聲,低頭裝煙袋鍋,裝好了,遞給劉長鎖。劉長鎖吸了一口,說:“啥錯誤啊,是人家主動要來支持邊疆建設的,大學生呢!林場書記說,王向林那小子總收到蘇聯那邊的信?!?/p>

    我姥姥一驚:“咋總收蘇聯那邊的信呢?”

    劉長鎖又吸了一口煙袋鍋,用手揮揮眼前的煙霧說:“林場書記說,那信都是經過檢查的,沒啥問題。只是王向林總愛往江邊溜達,不能讓他有偷渡的心思,得找個政治上可靠的姑娘,得拴住他,國家培養一個大學生不容易!”

    我姥姥又在腦子里“過濾”政治上可靠的未婚女青年。

    劉長鎖一拍大腿說:“別尋思了,我看你家的秀英最合適!”

    “我家的秀英?”我姥姥一愣,一個個地在腦子里思索著全大隊的未婚女青年,就是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韓秀英。

    劉長鎖放下煙袋鍋,做我姥姥的思想工作:“人家王向林好歹是國家干部,還是大學生呢,又是從大城市過來的人。十年寒窗苦,腰里揣著三十二元五毛錢。每個月都能拿工資,每個月都能領糧票、布票、肉票……”劉長鎖怕我姥姥不同意,凈把王向林的優越條件一個勁兒地擺出?!瓣P鍵是你家秀英政治可靠啊?!眲㈤L鎖又強調了一遍。

    “那,那也好!”我姥姥猶豫了一下,覺得劉長鎖口中的王向林的確不錯。這時候,平時石磙也碾不出一個屁的韓萬才說話了:“那也得問問我姑娘吧,現在都是新……新社會了?!?/p>

    我母親韓秀英就是這么認識了整整比她大了十二歲的我的父親。

    我六歲的時候,有一天突然問起母親是怎么看上父親的,母親賭著氣說:“咋看上的,眼瞎唄!”再問,母親就嘆口氣:“唉,咱沒念啥書,就稀罕個文化人,當時哪能想到他是這種人呀!”

    我不服,“俺爸咋的了,俺爸還是林場的技術員呢,老有文化了?!?/p>

    母親卻伸出布滿老繭的巴掌拍了我的屁股一下,“小兔崽子,這么小就和你爸一個鼻孔出氣了,快點去江邊瞅瞅你爸去!”我轉身就跑,母親又在背后喊:“告訴你爸,別總在江邊做春秋大夢了,直勾勾地盯著對岸,小心吃對岸的槍子兒?!?/p>

    我飛快地爬過了門前的緩坡,走上了村道,我姥爺韓萬才牽著一頭牛從對面走過來,問我:“德海呀,尋你爸去嗎?”牛也沖我“哞”地叫了一聲,我沒有理睬它,只對著我姥爺“嗯”了一聲。我姥爺對我的行蹤一清二楚,我連蹦帶跳地跑到江邊,爬上了東山的密林,看見了父親孤傲的背影,此時,我早把母親的囑咐遠遠地甩到腦后。

    從我記事時起,父親就愛在烏蘇里江邊溜達。我很小的時候,父親牽著我的手,他的身邊跟著從哈爾濱帶來的忠犬大壯。那時候,江邊除了巡邏的士兵就是漁業隊的漁民或者生產大隊的其他農民,不像現在一波一波的游客涌來。漁民或者農民,見到父親,有的要打趣:“王向林,又來江邊遛娃呢!”或者說:“王向林,又來江邊遛狗呢!”

    父親從鼻孔里發出不屑的“嗯”聲,目光高傲地越過他們的頭頂,算是回答了他們。父親牽著我的手,心事重重地從江邊走過。我們的目的地是江邊東山山頂。登上山頂,能看見烏蘇里江閃著碧藍的光波從天際逶迤而來,它在天際的時候,只是像一條絲一樣閃著微光,這條絲漸漸變粗,漸漸變成了一條波瀾壯闊的江,硬生生地把一片有著白樺、白楊和紅松的森林分割擠到了兩岸,而對岸的山巒連綿起伏也和我們這邊沒有區別。

    父親坐在山頂的一塊石頭上,目光陰沉如水,他長時間地盯著對岸一動不動。讓我想起了那個古人練射箭看虱子如同車輪的故事。而大壯蹲在他的身旁,兩條前腿直立,凝視對岸的模樣和父親一模一樣。父親和大壯也是要練習射箭嗎?我問過父親,他并沒有回答,只是嘆了一口氣,再就是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腦袋。父親的手有股煙草味,但柔軟,不像母親的手布滿老繭。

    后來,我長大后想,母親當時選擇對父親的隱忍,大概是因為父親有一份豐厚的工資,而且父親也并非無所事事,他帶著很小的我到江邊也減輕了母親的一份操勞。

    一年之內,烏蘇里江差不多有五個月的封江時間。封江季節,天地間一片白茫茫,江面都可以行駛坦克。除了巡邏的士兵,江邊寂然無人,這個季節,父親自然不會來到江邊。父親到江邊遛狗或遛娃,只選擇在烏蘇里江開江和寒潮到來之前這么個時段。

    那天,母親讓我去江邊提醒父親,別直勾勾地盯著對岸,小心挨槍子兒。母親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對岸的士兵的確向這邊放過槍,不過多是為了警告漁船。但現在是烏蘇里江即將開江的時刻,漁船還沒有出江。昨天,我跟父親在江邊走,江上不時傳來“咔嚓”“咔嚓”裂帛一樣的聲音,父親有些焦慮地自語:“馬上開江了啊,冰層早在前幾天,就已經由‘橫茬冰’變成了‘豎茬冰’”。這話不像是說給我聽的,更像是說給大壯聽的。聽完父親的話,大壯的步子就邁得心神不寧起來。

    ……未完待續

    本文刊載于《小說選刊》2022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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