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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河》2022年第6期|安寧:牧羊犬朗塔的夏天
    來源:《延河》2022年第6期 | 安寧  2022年06月24日08:38

    牧羊犬朗塔的夏天

    黃昏,媽媽帶阿爾姍娜去草原上散步。

    出門時,看到牧羊犬朗塔蹲在門口閉眼休息,阿爾姍娜沒有打擾它,躡手躡腳關上了柵欄。

    廣袤的呼倫貝爾草原好像一座裝滿寶藏的神秘城堡,時不時就會引來阿爾姍娜一聲尖叫。不管是一朵艷麗的毒蘑菇,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塊熱氣騰騰炸開的牛糞,還是一只劃過長空的雄鷹,一朵被風吹去遠方的蒲公英,都讓阿爾姍娜著迷沉醉。

    即便放眼看去幾乎一模一樣的野草,在阿爾姍娜看來也千姿百態。于是她每看到一株草,便用十萬個為什么追問媽媽。比如為什么這株草的葉子是鋸齒形,而另一株卻是橢圓形?比如為什么它開的花是天藍色,緊靠它的另一株卻是西瓜紅?比如這株草喜歡搖頭晃腦,另一株為什么永遠趴在地上睡大覺?可是媽媽不是萬能的百科全書,她能叫出的名字,也只有灰灰菜、莧菜、地膚、燕麥、狗牙草、馬蜂菜、蒲公英、馬蘭花……還有更多的草,媽媽說根本就沒見過,更別提給阿爾姍娜介紹它們的前世今生了。

    不過阿爾姍娜記住了蒙語里叫“哈拉蓋”的野草,它在漢語里叫“麻葉蕁麻”,又稱蝎子草,刺毛有毒,人一碰到它,身體就會劇烈疼痛。幾天前,阿爾姍娜在院子里撒尿,被它蜇了一下,腳踝處立刻一片紅腫。不過有趣的是,哈拉蓋熱水一燙,就不再有這般能耐,奶奶把它們做成餃子餡,阿爾姍娜一口氣吃下一大碗,好像報了一箭之仇。

    阿爾姍娜還發現了一只土黃色的小青蛙,它長得丑丑的,像一塊用了很久的橡皮,渾身臟兮兮的。她屏住呼吸,悄悄蹲下身去,輕手輕腳地跟著它跨越一條曲折的小道,翻過群山峻嶺般的溝壑,一直看它隱入茂密的草叢,這才停下腳步。

    你知道嗎,媽媽,有一天,奶奶鞋子里鉆進一只青蛙,軟軟的,涼涼的,奶奶腳一伸進去,就啊一聲大叫,快把她嚇死了!阿爾姍娜興奮地跟媽媽提起這件趣事。

    媽媽,你說,小青蛙為什么喜歡鉆進人的鞋子里去呢?阿爾姍娜好奇問道。

    因為小青蛙喜歡你的奶奶,才故意跑進她的鞋子里,它肯定是想跟奶奶玩捉迷藏。媽媽笑著說。

    那我們是不是不能傷害小青蛙???

    對呀,我們應該好好愛它,否則它的爸爸媽媽知道它在外面玩的時候,受了委屈,該多么傷心??!媽媽溫柔回答。

    草原上人煙稀少,好久也遇不到一個人。牧民的房子在鋪滿絢爛晚霞的天空下,像小小的蘑菇,一小朵一小朵地散落在草原上。隔著柵欄,可以看到家家戶戶的院子里,野草正在自由蓬勃地生長,蔬菜爭先恐后地向著半空伸展,玉米發出啪啪拔節的聲響。奶牛蹤影全無,只有高高的牛糞堆提醒著路過的人們,太陽一落山,奶牛們就會士兵一樣翻過山坡,哞哞叫著列隊回家。

    正走著,阿爾姍娜忽然覺得屁股后面熱乎乎的,好像有個小小的腦袋在不停地拱著她。一回頭,她看到郎塔不知什么時候追了上來。

    朗塔的加入,讓這場短途的旅行變得趣味橫生。它時而跑到籬笆架下,去看一朵探出頭來隨風張望的野花,時而好奇地研究一會哈拉蓋奇怪的葉子,時而抬頭認真地數一數天空上變幻莫測的云朵,時而出神地傾聽一陣草叢里昆蟲的大合唱。雖然草原是朗塔一出生就習以為常的風景,但它每次出門,比阿爾姍娜還要興奮,好像這是一次完全陌生的快樂之旅。

    十歲的郎塔已經行動遲緩,邁入老年,但它依然喜歡惡作劇,走到哪兒尿到哪兒。它還專門在人家的汽車輪胎上撒尿,趁主人剛剛上車還未發動的間隙,抬起后腿快速地滋上一串尿,便歡快地跑開去,直把一旁的阿爾姍娜逗得齲齒都跟著晃動。

    走著走著,阿爾姍娜又發現了一只青蛙。只是它已經被汽車軋死,風干掉了,只剩冷硬的皮囊,以奔跑的姿勢,永恒地定格在草原上。阿爾姍娜和媽媽蹲下身去看了許久,感慨這只可憐的青蛙,想它生前一定喜歡在草原上長途旅行,它原本要穿過砂石小路,去人家的菜園里尋找美味的食物,或者參加一場盛大的歌舞晚會,它懷著對幸福的憧憬,穿過危機四伏的大道,卻被飛奔而來的汽車,瞬間帶離了人間。

    阿爾姍娜一路為這只可憐的青蛙祈禱,希望它在天堂里不再遇到疾馳的汽車。小路上時不時地就沖出一兩只大狗,朝著郎塔兇猛地吼叫。郎塔膽小,又不喜歡惹是生非,便溜著路邊快步地走,并用低沉壓抑的吼聲,表達著內心的憤怒。它知道自己已經老了,牙齒松動,毛發灰白,在世上活不太久,所以盡可能地節約體力,為主人再多盡一日看家護院的義務。阿爾姍娜喜歡朗塔,朗塔也喜歡自己的小主人。每天晚上阿爾姍娜出門,蹲在荒草沒膝的庭院里撒尿,朗塔總會悄無聲息地跟過來,仆人一樣忠心耿耿地守護著她。

    可是,再老實善良的狗,也會有發飆的時候。經過一戶牧民家時,一只高大的黃狗和一只矮小的土狗,忽然一起橫沖過來,朝著郎塔惡狠狠地咬下去。無意迎戰的郎塔終于被激怒了,撲上去便跟兩只惡狗撕咬在一起。黃狗的氣勢瞬間慫了下去,掉頭想要逃走,郎塔趁機一口咬住他的脖頸。黃狗大驚失色,迅速掙脫郎塔的利齒。郎塔卻早已急紅了眼,再次發動猛攻。三只狗于是發瘋般撕咬在一起,任由媽媽怎么恐嚇驅趕,都無濟于事。阿爾姍娜早已嚇得躲到一棵大柳樹后,驚恐地注視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并為郎塔擔著心,提心吊膽地問媽媽:媽媽,郎塔會不會被它們咬死???

    還好,郎塔打贏了這場戰爭。兩只狗甘拜下風,夾起尾巴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地盤。它們嚶嚶地哼叫著,大口地喘著粗氣,甩著一身凌亂的毛發,又用舌頭舔舐著被咬傷的腿腳,眼睛則警惕地朝郎塔看過來,提防它再次發起攻擊。但郎塔從不戀戰,它熱愛和平,總是見好就收。它只是甩甩腦袋,瞥一眼兩只垂頭喪氣地蹲伏在地上的狗,英姿勃發地快跑幾步,緊跟上阿爾姍娜。顯然,它依然被剛剛的一場混戰激勵著,渾身散發出年輕時的威猛,仿佛它又回到多年前意氣風發的時代。

    但走了沒有多久,朗塔就明顯累了。以至于它時不時地停下來,蹲在地上,舔舐著右腿。阿爾姍娜仔細一看,才發現它的右腿正在流血。阿爾姍娜一陣心疼。

    媽媽,你覺得那只青蛙可憐,還是郎塔可憐?阿爾姍娜看著一臉疲憊的朗塔,傷心問道。

    青蛙更可憐吧,它已經死了,至少郎塔還活在世上。媽媽回答她。

    不,媽媽,我覺得郎塔更可憐。因為它太老了,跟癱瘓在床上的爺爺一樣老。阿爾姍娜說。

    唉,它們都很可憐,所以我們要愛護它們,永遠不要傷害它們。媽媽嘆息道。

    像保護草原一樣嗎?阿爾姍娜追問。

    是的。媽媽注視著草原上空漫天燃燒得火紅的云朵,輕聲地說。

    夕陽正將每株草一一照亮,草莖上細小的絨毛,在一天中最后的光里,努力散發出光芒。仿佛它們正站在明亮的舞臺上,進行著一場盛大的星光熠熠的演出。每一株草,都是這個世界的焦點,都有動人心魄的呼吸。

    這呼吸溫暖著阿爾姍娜,也溫暖著媽媽,和老去的朗塔。

    大雨在草原上畫畫

    午后,烏云堆滿了天空。

    看雨還沒有來,媽媽便帶阿爾姍娜和查斯娜去伊敏河邊玩耍。

    牧羊犬郎塔早就機警地豎起耳朵,在門口等著了。阿爾姍娜剛剛將柵欄門打開,它就一溜煙竄出去老遠。

    嬸娘,你知道嗎,我能聽懂鳥的語言,也能聽懂郎塔的話。查斯娜驕傲地向阿爾姍娜的媽媽炫耀。

    那你說說剛才郎塔說了什么?媽媽很認真地問查思娜。

    它說:等等我呀,我也要出去跟你們一起玩!

    剛剛天上飛過的小鳥又在說什么呢?

    它們在說:小伙伴們快點飛呀,大雨就要來了,要不我們會被淋感冒的哦!

    快看,還有一只飛在最后的小鳥,它在說:媽媽媽媽,我好害怕,雨把我的羽毛淋濕了怎么辦???阿爾姍娜一邊奔跑一邊快樂地補充道。

    三個人說說笑笑,經過一戶牧民家門口時,細密的雨點從天而降,并噼里啪啦飛濺到天藍色的大鐵門上,形成各種奇特的圖案。

    媽媽,快看,雨在門上畫畫!阿爾姍娜興奮地喊道。

    的確,成千上萬的雨點正在門上飛快地揮動著畫筆,瞬間便濺出一座神秘的寶塔,一個可愛的小人兒,一只飛翔的小鳥,一朵自由的云,一株怒放的馬蘭花,一只調皮的毛毛蟲。阿爾姍娜和查思娜高聲喊叫著,辨認著雨點畫下的一幅幅精彩絕倫的畫作。

    很快,雨大了起來,整個藍色大門上便現出潑墨般的豪邁氣勢,宛若蜿蜒澎湃的千里江山圖。但三個人已經沒有時間細看。頭頂的烏云越聚越多,天空黑壓壓地緊貼著大地,只有遙遠的天邊有一絲光亮,仿佛太陽從云層上艱難撕開了一個小口,好奇地窺視著人間。轟隆隆的雷聲從地平線上滾滾而來,一場暴雨即將抵達。

    媽媽一聲令下:快跑!三個人便朝著不遠處一個打草車飛奔而去。

    大家剛剛爬上打草車,傾盆大雨立刻在大地上炸開,草原瞬間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天空仿佛被某個惡作劇的小孩戳開一個大洞,又像汪洋大海被神怪掀翻在地,大雨重重地砸在草原上,所有的牛羊馬匹都無處躲藏,便在空曠的大地上,低頭承受著這一場夏日的突襲。

    三個人氣喘吁吁地撞開打草車的房門,一個坐落在草原上會奔跑的奇妙房間,忽然出現在眼前。阿爾姍娜從沒有想到,她每天都會路過的打草車,竟然像童話里神奇的城堡,也像七個小矮人的迷你小木屋,里面不僅有能做飯的煤氣灶,能徐徐向外運輸炊煙的煙囪,能吃飯聊天打撲克的桌椅,能照出人影的大水缸,還有可以睡三個人的豪華上下床;而且,地面還是精致的木地板!簡直就是一棟馬鞭子一揮就能四處旅行的小別墅。

    阿爾姍娜好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震驚于這豁然洞開的美妙王國,并立刻和查思娜跳上床去,爬上爬下,樂不可支。

    窗戶上有一只棕色蝴蝶,正驚慌失措地抖動著濕漉漉的翅膀。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她跟孩子們一樣,誤打誤撞,逃到這里。

    阿爾姍娜眼尖,跳下床,小心翼翼地靠近蝴蝶,并輕聲安慰它:蝴蝶仙子,別怕,雨一會停了,我們就可以一起去草原上玩啦!

    查思娜也躡手躡腳地走過來,但她什么也沒說,只將手輕輕放在胸前,似乎在幫蝴蝶摁著一顆受了驚嚇的心。

    陪完蝴蝶,阿爾姍娜圍著房間好奇地轉了一圈。只見餐桌上落滿了塵埃,一把生銹的水果刀胡亂丟在上面。爐灶上的鐵鍋里,放著一大把散亂的面條。一個風塵仆仆的女式皮革書包,歪歪斜斜地掛在墻上。

    媽媽說,這是剛剛路過的藍色大門牧民家的打草車。一到八月,他們一家三口就前往荒無人煙的草原深處打草。女主人負責留在房間里做飯,男主人和兒子則每天外出工作。

    透過窗戶,阿爾姍娜看到打草車后面還拉著一個奇怪的大鐵罐。媽媽解釋說,這是專門用來儲存吃飯用水的工具,每隔十余天,打草的人就會返回家來取水。在人跡罕至的草原上打草,水極其寶貴,只能供人做飯和洗臉。當然,有時候臉也可以不洗。

    嬸娘說得對!我阿爸每次打草回來,臉都黑得嚇死人,就兩個眼睛是白的,有一次他過來抱我,把我都嚇哭啦,我以為外星人要把我搶走呢!查思娜大笑著說。

    外星人要是到了草原上,遇到大雨,會不會跟我們一樣,藏在打草車里?阿爾姍娜腦洞大開。

    肯定會的!大雨還會幫外星人在藍色大門上畫一幅畫。查思娜搶著回答。

    不,這會大雨正在窗戶上寫字!阿爾姍娜指著落在房車玻璃上的“天書”喊。

    不,大雨正在玻璃上跳舞,你聽,還有啪啪啪的音樂給他們伴奏呢!查思娜也喊。

    大雨對玻璃說,躲開,躲開,我要進去!玻璃說,偏不,偏不讓你進去!

    兩個人正“吵”得不可開交,媽媽忽然手指窗外:寶貝們快看,可憐的朗塔!

    透過窗戶,阿爾姍娜看到已被她們忘了的朗塔,正安靜地守候在雨中。它全身都被打濕,好像剛剛從湍急的河水里逃上岸來。但它卻士兵一樣盡職盡責,絲毫沒有闖進打草車跟大家一起避雨的意思。

    大家正為朗塔心疼,一群回家的奶牛列隊而過,它立刻興奮地跳起來,追著奶牛好一陣狂奔,直把它們嚇得一溜煙跑上公路,這才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重新回到車窗下,耐心等候主人出來。

    可憐的朗塔,它老得腦子都傻了,連大雨都不知道躲。查思娜忍不住一聲嘆息。

    我總覺得朗塔快要死了。阿爾姍娜也看著窗外一臉憂愁。

    大雨來去匆匆,很快消失不見。一道彩虹橫貫南北,將天空和大地完美連接。人站在雨后的草原上,仿佛置身童話世界。

    阿爾姍娜和查思娜再次驚呼:

    看,誰在天空上畫了漂亮的彩虹!

    是我悄悄畫上去的!

    不,是我!

    不,是我!

    我要爬到彩虹上蕩秋千!

    我要爬到彩虹上摘一筐云朵!

    兩個人一邊喊叫,一邊跟隨著媽媽,踩著濕漉漉的草地,繼續向遠處的伊敏河走去。

    河邊除了隨處可見的白色水鳥,一戶孤零零地坐落在河對岸的牧民,吸引了阿爾姍娜的注意。這戶人家養了幾百只羊,幾十頭奶牛。男主人正在雨后的草原上,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看管著大雨中驚慌失措的羊群。一只跟朗塔一樣威猛的黑色牧羊犬,緊跟在主人后面奔跑。另有一黑一白兩只小狗,正穿過木樁做成的籬笆,踩著泥水歡快地飛奔出來。

    媽媽,這里沒有人,他們每天跟誰說話呢?阿爾姍娜好奇地問。

    跟他們說話的“人”多著呢,比如牛啊羊啊馬啊狗啊魚啊大雁??!查思娜搶著說。

    要是生病了,怎么去醫院?阿爾姍娜依然憂心忡忡。

    住在這么水草豐美的地方,天天看著彩虹掛在天上,人才不會生病呢!媽媽哈哈大笑。

    笑聲中,雨后靜寂的草原,仿佛從大地母親的子宮里剛剛誕生的嬰兒,散發出迷人的芳香。每一寸土地,每一株野草,每一條河流,每一處紋理,每一絲褶皺,都閃爍著恒久的生命之光。所有的喧嘩都忽然消失,只剩這片溫柔起伏的草原,用無與倫比的美,將途經此地的人們瞬間擊中。

    朗塔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蹲坐在阿爾姍娜面前。它注視著遼闊無邊的呼倫貝爾草原,好像一個檢閱千軍萬馬的皇家將領。

    阿爾姍娜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贊嘆道:媽媽,今天的空氣真甜,雪糕一樣甜。

    那我們就多吃一些。媽媽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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