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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小說選刊》2022年第7期|楊知寒:百花殺(節選)
    來源:《小說選刊》2022年第7期 | 楊知寒  2022年07月07日08:29

    楊知寒,女,1994年生,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作品見《人民文學》《上海文學》《花城》等刊物,部分作品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華文學選刊》《長江文藝·好小說》選載。曾獲豆瓣閱讀征文大賽最佳人物獎、蕭紅青年文學獎。

    責編稿簽

    在城市的潮流地標,曾經繁榮熙攘的百花園市場,每當年節,滿目燈籠春聯,熱烈似火。在這里,兩個商戶、兩個女人間的爭斗廝殺激烈、呼哧帶喘,而這場有你沒我的戰爭,也終于隨著百花園的蕭條偃旗息鼓,消散在這座東北城市的一角。這是個體的戰場,生存的戰場,無論是剛過三十、孑然一身的徐英,還是人到中年、兒子成人的顧秀華,她們都是若干默默無聞、努力糊口的普通人的縮影,也是無數不甘平凡、奮力掙扎的個體的寫照。百花園市場火熱鮮紅,飽浸人情,讓許多的徐英和顧秀華,在其中爭奇斗艷開放,它集合了生存的一切熱情與能量。

    —— 胡 丹

    《百花殺》賞讀

    楊知寒

    1

    號稱“進口小牛皮”的黑錢夾捏在兩根手指里,被徐英飛鏢似的瞄著,準備往顧秀華后腦上摔。從她的店里出來,往左第一家就是顧秀華的店,摔是一定能摔上的,就是值不值得摔,徐英還在醞釀。此刻顧秀華在一片塑料珠簾后坐著,背對她,瓜子一個接一個往嘴里送,邊嗑邊唱: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地飛翔。徐英放下手里皮夾思考,摔出去后事態會怎么發展。如果只是吵架,顧秀華和她半斤八兩,誰也得不著便宜;如果打起來,顧秀華目測一百五十斤往上,坐死她都沒問題。徐英想,要是趙慶在就好了,哪怕身邊再有個女的呢,兩張嘴也比一張嘴會罵人,兩盆水也比一盆水潑得狠。她想往顧秀華頭上澆盆尿,那才解氣,該用臟東西來侮辱臟東西,何用小牛皮?回店里,她將皮夾擱回貨架上,將墻上貼的“概不議價”的字條,捋得更平順了點兒。

    事不大,但多咱想起,多咱感到憋氣。憋氣很可怕,因它總會向背道而馳的兩個方向走,是該讓煩惱的氣球慢慢放氣,還是慢慢打氣,看它最后破裂。發展不同,決定一段關系走向不同。親疏愛恨,往往也只落定在件件小事上,小事又怕積攢。徐英心里給顧秀華數著,加上今天這件,兩三年中,對方下絆子,沒十回也有八回,她已算得上仁至義盡。今早開門沒多久,顧秀華就搶了她一個客,在徐英已將價格咬定,即將攻破一個買貨大哥的心理防線時,顧秀華站到她家門口喊,多瞧瞧,多看看,咱家有各式腰帶、錢包、卡扣,品種齊全,童叟無欺,剛開門,不圖掙錢,圖打響第一槍,來你就有優惠。這話果然慫恿得大哥走了,再沒轉回來,這才有徐英拿起已準備包上的錢夾,心底恨透了的一股勁兒。論歲數,她該管顧秀華叫聲“姨”,再不濟,叫聲“姐們兒”,現在她卻只想叫對方“災星”。災星,克死自己男人還不算,誰家買賣好你眼紅誰,一層樓里,幾十戶店面,總往外標榜你是老人兒,十年前就在這兒扎營,關鍵十年來你交下誰了?誰你也沒交下。連中午吃飯,集體訂麻辣燙,都沒人替你取一回。哪回不是自己開張,自己收攤,誰親近你一刻了?徐英是三年前才來到百花園市場賣貨的,因人年輕,緊跟時尚,說話也八面玲瓏,不得罪主顧,漸漸整座百花園市場里,屬徐英精品屋的買賣最好。好些回頭客來,不為買貨,就來和她聊會兒天。徐英以前總是勸自己,不氣,不至于,身在高位,要能容人。今天她想,關鍵你是個人嗎顧秀華?

    壞就壞在憋著氣的時候,眼前正巧來了個靶子。靶子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姐,一上午往徐英家溜達幾趟了,一百二的皮夾,講到八十愣是不買。大姐手在皮夾上摩挲來摩挲去,眼神既像試探,又可憐巴巴,你少那十塊錢啊,七十我就拿了。徐英說,真來不了,沒那個價兒。七十我上的,你給七十,我風里雨里,賺啥了姐們兒。你也不用堵門,店小,后頭人都進不來了。不怕你比較,你再出去轉轉,看誰家還能有我這個品質,???說完徐英手拿把掐,繼續應付新的客人。一上午了,效益不理想,賣出八個,凈收益也就一百,徐英覺得都不夠費唾沫的。但話說回來,別的她又能干啥?啥不要本錢,不要幫襯,就是在眼前這個有窩有棚的地方,她都常忙得腳打后腦勺,恨自己不是三頭六臂,心思趕不上嘴快??匆患瘎〉墓し?,大姐還是轉回來了,徐英笑臉盈盈,回來了姐?你要說就相中這個了,咱研究研究,完事了唄。大姐手上卻已提了個塑料袋,打眼一瞅,里頭也是個皮夾,和徐英賣的款式大差不差。她冷笑,買完了這是,花多錢哪?六十五啊,是不是在我那兒一拐彎那家買的?大姐不置可否,繼續摩挲剛才她相中了的徐英家的皮夾子。徐英想,你再給我摸出包漿來,跟大姐說,也別摸了,兩個貨拿桌面上比比,咱家賣的是廣州貨,她家賣的是啥啊姐。大姐嘀咕,我看也沒差多少。徐英笑,都是同行,我不能詆毀人家。但是姐,她家東西你用用就知道了。夏天,就你買這個包,徐英拿過大姐剛買的貨,經手掂量,不給你曬個雙眼爆皮,算我眼瞎。冬天,得給你凍得跟個橛子似的,拉鎖你都拉不開。大姐沒講話,半晌說,你讓我再摸摸。徐英心有了底,摸唄,越摸你越犯合計。大姐摸來摸去,確認徐英說的是真的,兩者比較,她是圖便宜,買了個次貨。大姐探問徐英,你說她能給我退不?徐英說,退不了,退你還打仗生氣,吵吵把火,給你退啥?那人脾氣老不好了,咱都知根知底兒的。大姐露出一副那可壞了的表情,沒想到精細精細,還是吃了虧。徐英給她支著兒,這樣姐,要說你就是相中老妹兒家這東西了,價錢不妥,咱就研究價兒??赡阋矂e出去說上那個當了。咋,真想退???徐英眼珠滴溜轉,說,退也有著兒,可不能說是老妹兒教的。大姐拍胸脯,你就教吧,我不能賣你。徐英在椅子上盤住腿,小聲招呼對方離近點兒,推心置腹道,就說是給你家孩子買的,孩子看了不可心,又作又鬧,小活祖宗。你要不給我退呢,我找商管去。大姐連聲嗯嗯,拿上東西掀門簾走了,徐英也不留,買賣成與不成,已無所謂,你一尺我一丈,解了氣再說。

    百花園市場過去總是摩肩接踵,客人有時都像高峰期時堵上的車,錯不開身,挪不動步。到工作日還能見緩兒,那時徐英也有心情和人講價,磨磨嘴皮,全作訓練。但凡到年節,真是愛買不買,送客的話常掛嘴邊,那啥,你再溜達溜達。今年則不知怎么,商場風云突變,客流銳減,往常七進七出的客人,今年就像諸葛亮得憑折壽才求來的一場風,成交都在僥幸。二〇一四年的春天,徐英和顧秀華徹底較開了勁,倆人都從一樣的地方上貨,找一樣的款式打版,你賣啥我賣啥,你降十塊我降十五,你送客,我招呼,雙雙成全了買方市場,彼此卻是傷一千損八百。不如此,各家也沒競爭意識,以為生意永遠是此起彼伏,千秋萬代,不去想算計,想怎么經營。當秋風一吹,百花都見枯萎,人也真上了戰場,別人再從自己碗里夾塊兒肉走,跟從身上割下塊兒肉一般,輕而易舉結下了血海深仇。于是,當徐英在店里氣定神閑看臺灣偶像劇的時候,顧秀華如預料中的,風風火火,挑開了門簾,因體形壯碩,將門口全給擋住了。顧秀華直截了當,問徐英打算怎么著,商管,商管啥都管,包括不正當競爭。邊上幾家店里的小姐妹前來勸解,勸解多是觀戰,畢竟都久沒見熱鬧了。徐英只是換了條腿一蹺,抬手指著顧秀華的鼻子說,打算不打算的,你先挑的釁。話剛落地,顧秀華便上前扯住徐英頭發,徐英力氣不趕對方,唯有猛著去踹顧秀華穿了瘦腿神器因而單薄的下肢,往腳腕踹,對方就軟了。徐英簡直像騎著顧秀華,后者不斷向上聳動,最后一聳,將徐英頂上貨架,東西亂七八糟摔了一地。幾個小姐妹這才敢上前看看。剛拉起徐英,她便往對方得勝了的后背上啐出唾沫,顧秀華往背上摸了摸,回嘴說,有你沒我。

    2

    徐英自此和顧秀華斗下去。起初她也合計,是不是非斗不可。樓里這么多家買賣,都是競爭關系,可誰也沒說要和誰往死了結仇,只有她倆,是人人心照不宣。在顧秀華當眾拋下那句“有你沒我”之后,這仇論理不是徐英奠定的。徐英反復想那天被頂到貨架上,東西從頭上往下落的聲音。她后來抹著眼淚,一一放回原處,過程里有關破壞的記憶反復加深。她記性好,更覺不公平,憑什么是她的店被打成了爛攤子,還要她自己來收拾?那時候,顧秀華在哪兒?大約繼續嗑瓜子,唱她沒唱完的歌,復了仇的人兒快活地坐在月亮之上,夢想當然在自由地飛翔。重點不在夢想,而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自由,顧秀華那天已實現。

    仇既已結,往下就得循環。循環講究果報,顧秀華種下的果,徐英心心念念,她還沒有報。當然了,自己吃過一次虧,知道不能再在拳腳上和對方斗一斗。徐英想,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得在顧秀華最脆弱的肋骨上下腳,就如對方,仗著身體優勢往她的肋骨上狠踹的那一腳。顧秀華最在乎什么呢?答案不難找到,錢。顧秀華為什么這么在乎錢,從別的小姐妹口中,徐英已對顧秀華的生活一清二楚,知道對方如今一人帶兒子過。兒子在八中上學,到夏天高考。顧秀華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給兒子和自己投擲了同等的壓力,即兒子好好念,她來好好掙,倆人齊頭并進,努力改變家族命運。徐英不想禍禍別人下一代,仇沒深到那份兒上,攏共就見過顧秀華兒子兩回。一回是他下午沒課,顧秀華兒子來了,穿著校服,人精瘦,臉上一副厚瓶底兒,嘴唇上一圈黑胡子,坐在女裝底下吃顧秀華給他叫的魚丸米線,悶頭,吸溜吸溜地。二回見,是顧秀華有事兒不在店里,兒子放寒假,背著書包來給媽媽看攤。那回光一上午,徐英就以殺瘋了的架勢搶下顧秀華約摸十來個客。但凡有客人走進顧秀華的店,徐英就站到門口招呼,她家沒人,來我家唄,我家今天搞活動,來你就合適。姐們兒,來來,你在我家買過,回頭客你不記得我,我記得你。上回你買完,回頭我還說呢,啥人啥穿戴,就沒見誰比你再合適用這東西了。徐英那股親熱勁兒自不必提,皺眉弄眼加拱嘴,嗔怪顯著親熱,和女的就這套話術,愣夸也是夸,夸人就能吸引人。和男的她更有招法,細腰往外一擰,不說話,干笑眨巴眼,大哥大叔就一個個地往她家來了。對門賣文胸內衣的小文來湊熱鬧,到徐英耳邊說,英姐,你這力氣賣的,不知道還尋思你干過啥呢。徐英收錢之余,瞪她一眼,也帶笑,妹啊,別人愛咋想咋想吧。其實服務業都相通,都是伺候人,她再壓壓聲音,說,高低都忽悠人。

    顧秀華兒子當然不會忽悠,青春期,連和生人打照面都顯怵,不是徐英對手。等顧秀華忙完回來,徐英把店里音響啥的一關,靜氣,聽聲。果然沒多會兒,就傳來不遠處罵罵咧咧的動靜。小孩兒也不會學話,可能他都不明白是被人家搶了客。徐英聽了半天媽訓兒子,再往后,就只聽見顧秀華招呼兒子回來的喊聲了。兒子沒回來。顧秀華追他到了扶梯口,看兒子后背上掛著沒拉好拉鏈的書包,跟個垂頭喪氣的茄子一樣,正跟著扶梯下行,消失在弱肉強食的大森林。

    ……未完待續

    本文刊載于《小說選刊》2022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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