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li id="aaa0a"></li>
    <tt id="aaa0a"></tt>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li id="aaa0a"></li>
  • <li id="aaa0a"></li>
    <li id="aaa0a"></li>
  •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時代文學》2022年第5期|王芳:海之書
    來源:《時代文學》2022年第5期 | 王芳  2022年11月07日08:50

    山的那邊是什么。

    這應該是出生在大山里的孩子的終極想象和綺麗夢想。山的那邊,或許是瓊樓玉宇,或許是蓬萊仙境,繽紛的想象色彩如同小時候玩過的西洋鏡。每一個大山的孩子,都在使用自己的極限思維,即使信息如此便捷的今天,夢想也不能等同于實證,于是,山那邊依然充滿魅惑。

    居住在表里山河的我,并不限于在我的方寸之地“坐井觀天”,這大好河山,我想用雙腳去丈量,丈量這河山的豐贍妖嬈,丈量這文明的厚度和廣度。也真的背上行囊,獨自去偷歡,往南,我見到了辛棄疾眼里“郁孤臺下清江水”的贛江,往西,我看到了布滿史前巖畫的賀蘭山。先哲或先驗者們曾說,山的那邊是海,如今,華發漸生,我才有機會來到海邊,來到滿目風情的日照,我來檢驗先哲們的話。

    大海以海潮的方式簇擁在我的腳下,海在歡迎我。青春不在,已不再暢想做海的女兒,但不妨礙我看到海的笑容,聽到?!班ооА钡哪剜?。海有自己的語言系統,寬闊的身軀,銀灰色的盛裝,這盛世的每一天都是海的節日??吹轿?,仿若故人歸,一些關于歷史、夢想、血淚、生存的話題,便喋喋不休起來,我,只有洗耳恭聽,深怕錯漏一個細節、一個音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海講述的聲音,是那么的空靈、浩渺,亦那么的沉重,畢竟,背負了這么久的滄海桑田,又要涵養日照及海岸線上所有的文明,自然有萬千風情等在曉風殘月處,等在燈火闌珊處,等在星河影動處,等在每一個渴求知音的潮汐涌動間。

    我便來了,帶著我的宿命和使命,從太行山之西而來,裹挾著我骨子里的五千年文明基因。

    車水馬龍的日照,處處是水,水若暗夜里的星辰,指引著人們上萬年的路程,日照潟湖情人島上的樹影與水流晃動著相同的節拍,它們嗚咽著笑,它們是真心地接納這些行旅之人吧,不然,我怎么看到了花好月圓,體驗到了天上人間?

    從夜到晝,從靜止到喧囂,從輕松到沉重,從娛樂到莊嚴,我在日照閱海,海自成帛書,上存生命之血,我在日照閱色,色不迷人人自迷,造物主也是好色的吧,竟然在日照大肆鋪陳,想不傾倒都不行。書與色,我在日照找到了一部分的精神皈依。

    還是來得太遲。

     

    海之書,紅色

    在海上寫字。

    誰能在海上寫字?

    那樣遼闊的大海,什么人才能寫下可以流芳的字?

    黃昏,落日熔金,殘陽若血,那絕色把每個人每件物事都涂出了美麗的剪影,他們說,這一站,去看嵐山海上碑。

    在我的尋訪中,碑刻一般為大型石塊,渾身刻滿故事,或螭首或佛意,靜臥在赑屃上,矗立在廟里、道旁、市井,淡看塵世落花與風煙,可它再高大,也不能矗立在海上吧,大海的深度可比無限高的蒼穹,人力怎可為之?

    我的天馬行空被歡呼打斷。

    海上碑,原來是矗立在海邊的摩崖石刻,自然形成的顏色泛紅的巖石成了刻碑人的宣紙,幾個大的陰刻文字在殘陽的映照中,泛出血的顏色。

    我面前是大海,日復一日地潮漲潮落,海水眼巴巴地望著我,我知道那一浪一浪的波濤在等我解讀。

    我背后是海神廟,從元代就跌跌撞撞活到現在的小廟宇。

    海神廟,祭祀媽祖嗎?

    不,是龍王。

    竟然不是媽祖,是龍王。龍王,與黃土高原同樣。在天穹二十八星宿中,尋找到龍的淵藪,潛龍在淵,見龍在田,飛龍在天,亢龍有悔。在我們的眼里,天象早就給出啟示,龍,才可以噓氣成云飛沫為雨,龍王,才可以調節氣象,讓那些以漁為生的人們快樂出海,平安而返。

    當我又看到龍山文化遺存后,不由得恍然一笑,確該如此,只能如此。龍,攪弄過海上風云之后,便端坐在廟里,等人們來虔誠祭拜,這一拜,便是千年。

    撫摸著背朝大海的蘸滿滄桑的紅色文字,有一個人滿目風霜,青衣布衫,昂揚而來。

    這個人是日照人,名喚蘇京。

    我在山西的寧武關尋找明代最后一任山西總兵官周遇吉,為周遇吉的遭遇被風雨沖刷時,我不知道蘇京。我不曾知道蘇京曾與山西有過一定的淵源,不然,那日我在周遇吉墓前時,會多鞠一個躬,會有更多的話與之交流。

    蘇京,名殿卿,號臨皋。

    他出生于1592年,這一年是龍年,也許是海神廟的指點,才讓這樣一個人生在龍年,這一年,萬歷皇帝已經坐鎮中國版圖二十年。有人說,萬歷是中國歷史的轉折點,這時,農耕文明耗盡了自己的輝煌,海洋文明已有征兆,只是萬歷還隱身在紫禁城里,仿佛不問世事,如同一條冬眠的龍。

    這一年寧夏副總兵反叛,朝廷調集幾省大軍到寧夏平叛。這一年,日軍占領朝鮮,朝廷派軍援朝失敗,年后,又派大軍東渡入朝,才打退日軍,取得平壤大捷,那時的日本就在圖謀中國了。那一年,一個名叫利瑪竇的意大利人帶著望遠鏡來到中國已經9年,想拜見萬歷卻叩不開紫禁城的宮門,萬歷拒絕了海上來的訊息。非常有意味的是,清朝的皇太極也出生于這一年,如果魂靈有知,不知蘇京會不會不寒而栗。在黃仁宇的《萬歷十五年》里,明朝之結局已露端倪,何況萬歷二十年呢?可謂是內憂外患,歷史一絲不茍地走向命定的結局。

    蘇京應該就在故鄉讀書,經史子集填充他的心胸,他便去應試了,天啟年間他受拔貢生,入國子監讀書,崇禎六年中舉,崇禎十年參加會試,中進士,賜同進士出身。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一身武藝,終是要貨與帝王家。

    最初出仕,蘇京任河南杞縣知縣,政績不錯,被譽為“中州循良第一”。又歷任兵部車駕司主事、武選司員外郎、江西道監察御史。

    正值蘇京奮戰官場的時候,大明朝的氣數盡了。

    李自成自封大順皇帝,把大明朝搞得人仰馬翻。崇禎賜蘇京尚方寶劍,讓他監軍,總制軍務與李自成對戰??商K京調動不了明朝軍隊,自己還被叛將俘虜。李自成挾蘇京北上,到達山西寧武關時,蘇京曾密報周遇吉,告知他闖王多疑,部下多二心,此來利在速戰,久持之必內變,勿遽戰也??芍苡黾⑽绰犘盘K京,與李自成慢慢周旋,寧武關破,周遇吉被亂箭射殺,闔門無貴賤,少長皆焚死。

    走筆這里,不由得眺望著寧武關的方向,回望1644年寧武關那一闋悲壯長歌,回望周遇吉埋骨之華蓋山的風雨,也想起北路梆子《寧武關》中的嘯吟。

    如果周遇吉聽進蘇京的話,寧武關的故事會不會被改寫?寧武關不破,李自成是不是就打不到北京去?那明朝的結局會不會被改寫?可是歷史不能假設。

    蘇京趁李自成攻打北京的空隙,逃脫了,于1644年3月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故鄉的海浪和明月迎接他。

    他在海邊沙灘上走來走去的時候,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吊死煤山,歷史在改朝換代,紫禁城在更名換姓,而與蘇京同年出生的皇太極來到了紫禁城。

    蘇京在自己出生并存身的安東衛(日照嵐山區,瀕臨黃海,三面環山,春秋為紀障城,孫臏曾于此操練兵士,明代在此設衛所)籌謀決策,讓安東衛不受戰火波及,一方城與民俱安。

    就在此期間(有學者考證為1646年),蘇京在此刻石兩面,一為星河影動,一為撼雪噴云。前者為后者的序,后者是前者的正文。

    海上風浪是蘇京眼前常景,也是心中丘壑。夜晚的大海邊,星河落在海中,波涌星動,影移風吹,是別樣的感受,可蘇京的心頭并不平靜,自己的王朝沒了,順治也坐穩京城,這江山易主的風波就象狂潮下的海浪,撼雪亦噴云,動蕩不已,只要月不落,潮汐就不停息。

    蘇京不孤單,還有王鐸來陪他。

    王鐸與蘇京也是同年出生,同樣是一條龍。王鐸來到這里,他們心意相通,互相唱和,落下豎寫的八個大字:萬斛明珠,砥柱狂瀾。同樣,前者是后者的序。

    王鐸是山西洪洞人呀,我在此觸摸這八個大字,同樣心緒難平。王鐸在天啟年間中進士,從小臨王羲之書法,造詣與董其昌齊名。

    他們都是明朝的遺臣,是被覆滅的朝綱拋棄的人,都是在抗清復明中想有建樹而不可得的人,刻碑的時刻,他們應該心照不宣吧?此后的路,去往哪里?也許王鐸那“砥柱狂瀾”為他們的取向一言定鼎,他們做了大清朝的重臣。

    歷史上,這樣的貳臣總為世所不容,想必他們刻字的時候,心上有拎不動的星河影吧?他們各自的心里,都有一股“孤帆入海年”的情緒吧?

    嵐山刻字6年后,王鐸病逝,再一年,蘇京操勞過度卒死于福建任上。

    14年后,安東衛的守備閻毓秀站在這里,揮筆寫下“難為水”三個字,閻之所見,蘇王二人的字當然盡得書法之妙,實在是有當初李白在黃鶴樓初見崔顥題詩的感覺,“眼前有景道不得”,難為水啊,難為水,孟子觀海難為水,曾經滄海,蘇京王鐸的經歷閻毓秀又怎能體會?

    于是,我們今天便看到了這樣的紅色書法,這幾個字,包含著不盡的人生悲涼,不論是江湖,還是廟堂,都難以被海潮沖刷盡心底波瀾,那欲??癯痹缫鸦尚牡籽脱矍熬?,凝固在石頭上,代替了明清代際的興亡之殤。

    只要我們用心,還是可以體會到。

    那是生命的顏色。

    總有人問,大海是什么顏色,他們海邊人會答:海的顏色,取決于天空??晌铱吹搅算y灰與湛藍,卻又同時看到了歷史的天空,于是這紅色鎮壓了他色,鮮紅鮮紅地刻在我心之版圖。

    我的海是書,著紅色。

     

    地之書,黑色

    面對中華大地上燦若星辰的“無字地書”,每一個考古人都會化身為福爾摩斯。

    觸及真相的魅惑,覆蓋了他們一生。

    考古人用雙手,從土里挖出一件件器物,冰冷的鏟鍬鈀與土地的顏色形成強烈的反差,而這些器物多半是作為“片”狀的存在,他們還得拼接和粘貼,才可能成形,這是他們的證據呀。他們枯燥無味的日常,被人們冠之以“探源工程”之名。

    于是,就在這日照,龍山文化顯世了。

    那些帶著人類余溫的器物,一經出土,就與考古人剝離了,進入博物館,進入文物庫房,走向它們高貴或不見天日的宿命。土地還給了農人,留給考古人的只是一些圖片和他們辛苦寫下的日記。

    鬶。

    這件器物的本質是陶,是泥與火的結晶??蛇@鬶好美呀,雙目炯炯,身子微微傾斜,背上有鋬手,形同鳥的卷尾,三足肥肥地挺立,足上還有條紋,就象女人的裙褶,升高的鳥喙可傾吐出水,一半身著白衣,一半身著紅衣,也有黑色。這是一只漂亮的鳥呀,是龍山時期人的圖騰吧?

    不,不是龍山人,是更早的大汶口人的珍愛之物,兜兜轉轉的,留給了龍山人。

    黑陶。

    一眼我便在博物館里看到了她,我曾在《國家寶藏》節目里見過她。她化身美女,帶著她的故事。我曾暢想過她的真身,如今,真的站在她面前了,隔過玻璃窗,心跳如擂鼓。她怎如此之俏?如此之嬌?只是一只黑陶酒杯呀,束腰,敞口,薄如蛋殼,輕盈地靜靜地站在那里。我與她對視,心生惻隱,不知4000多年前,沾染過誰的嘴唇,她曾被古人花費精血地創造,又被創造者無情或無奈地拋棄。器物到底是比人長久的,哪怕只是土的本質。那些人早已灰飛煙滅,她卻活了下來,埋身于地下,塑她身的土又保護了它,一直等到被考古人發現。

    一發現,便驚艷眾生。

    紅陶、白陶,鼎、鬲、甗、罐、杯、盤,都在眼前,我卻神游八極,思接千載,回到了太行山之西,就在我們汾河邊的高山峻嶺間,有一座都城,屬龍山文化陶寺類型。

    考古人說,鬶和黑陶,也曾在陶寺出土。

    驚!嘆!

    這些器物遠比我出發得早,走得遠,幾千年前,它們就實現了跨越山河的傳奇。

    夜晚的海邊,海之潮汐日夜涌動,聽著這亙古的濤聲,我難以入眠。

    提筆,我在紙上點兵。

    8500年前,山東有后李文化,那些人已會制作陶器,到7500年前,過渡到北辛文化,又是一千年,過渡到大汶口文化,他們造出了鳥狀的鬶,到4500年前,龍山文化出現。

    而在我們山西,7000年前的棗園文化,被三個年輕人挖出來,在此之前,人們還不會制陶,棗園人從哪里來?考古學家告訴我,是河北,河北之人從哪里來,追根溯源,有可能是山東。經過翼城北撖等地點的醞釀,著名的西陰文化出現,玫瑰花陶器驕傲地出世,一出世就橫掃東西南北,到4300年前,陶寺文化出現。

    一件件器物在我的紙上跳出來,蒜頭壺,出現在后李,棗園也有,西陰代表尖底瓶跑到了龍山,一只袋足鬲跑出來,考古學家說,鬶是它的遠古祖先,經過一千年的演變,那樣萌萌的造型,只是消除了鳥的痕跡,沒了大海的味道,變成了中原人的器物。

    點兵完畢,我發現我的紙上畫出了“之”字形線條,人類一直在跌宕起伏,波浪式前進,太行山之東與西,蜿蜒著串了起來,我這是做了一場無言的東西對話啊,這對話越過了8000多年的時光。這漫長的時間里,大海之畔的人們與大山包圍的人們,突出重圍,實現著我們無法追溯的交流,尤其在5500年前的西陰時期,文化擴張使大汶口文化遽變為龍山文化。山東日照有堯王城,而陶寺是堯的都城,而那時還出現過一個崇拜鳥圖騰的族群演化而來的顓頊,始都窮桑(即日照兩城遺址),疆域拓展到黃河之西,絕地天通,從歷史學上,這兩地也是斬不斷的牽連。

    堯觀天象授時,莫非是祭祀龍王的來處?

    考古學家說過,東西長期對峙,但又在裂變、碰撞與融合。

    山西面對陸地,山東面對海洋,各自有自己的譜系,又相互交融成新的文化和族群,一步步發展到今天,山河從來就不是阻隔。

    當所有的迷霧在我眼前從模糊到清晰,我心里卻只留下一抹黑色的窈窕,那是黑陶東奔西走的背影。

    我的日照地書,是黑色的。

    或者說,是只黑色的鳥,可以飛越高山大海。

     

    生態書,綠色

    日照是綠的。

    這綠,像黃海一樣地浩闊。

    傅疃河、龍王河、竹子河、巨峰河、崮河、繡針河、營子河,縱橫交錯的河流間,長滿了水草,水草的綠,把河水也映綠了,河里的石頭愉悅地披上綠色的絨毛。

    遍野的黃土間,種滿了藍莓,低矮的灌木,貢獻出了果實,也貢獻出綠色,采摘藍莓的人等不及洗去塵灰,就一口吞進嘴里,臉上掛著綠色的笑。叢叢的枝葉間,有細桿伸出來,掛著銀色的紙條,風吹來,撲愣愣地響,他們說,這是嚇唬鳥兒的,原來,稻草人離開了田野,這樣的紙條即可讓鳥兒們綠了眼睛,悻悻地飛離。

    路壕里的野草綠了,映襯著麥收后的黃,綠色的樹枝投下綠色的蔭涼,連風都變綠了。

    天臺山是綠的,近看是碧綠,遙看是黛綠,晨霧起時,滿山的綠把霧都染成綠色。

    可當我浸入這綠色,才知日照最大的綠,是茶。

    是那個即可藥用,也可日飲,且在絲綢之路上走向更遠的遠方的茶。

    日照產綠茶。

    陸羽撰《茶經》,開篇即說,茶乃南方之嘉木也。陸書生還說,茶產于安徽、浙江、貴州、江西、廣州、福建等地,并沒說日照。

    在北茶小鎮歡迎作家的條幅下,茶的故事像開水沖泡的茶葉一樣慢慢舒展。

    一切的一切都始自于68年前,毛澤東對山東省長譚啟龍說:山東人口多,又愛喝茶,你到山東去工作,可以把南方的茶引到山東去。

    金口玉言。

    南方的茶像這塵世的遠行客,跋涉到日照,先是安徽,后是福建、浙江幾省的茶跨山越河而來,在中國版圖上劃出一條條曲曲折折的奔波路,它們的終點都是日照這個海濱城市。

    日照的人和茶都經歷了波折,早期來到日照的茶苗很快就失去了生命,可總有那么幾株苗像大山夾縫里的小草一樣頑強,強自掙扎著適應日照的土壤與溫度,活了下來。安東衛,又是那個有著海上碑的安東衛,多年后種植下的茶苗有80%活著,活著,人和茶都用盡了力氣,枳與橘的故事哪有那么容易。

    活著就要擴張,就像龍山時期持有黑陶的人們,幾年間,茶苗就占領了日照,南茶北引成了日照最亮的背景板。

    茶已不是那個茶,土也不是那個土,茶在北方這個初光照耀的城市,脫胎換骨。

    綠茶,以新的生命和形式綠了人們的肺腑。

    人們飲了綠茶,又種了綠茶,種了綠茶,就綠了社稷江山。

    在后村極北云岫茶場,一杯綠茶,用透明的杯子浸泡,且在古曲的縈繞之下,看綠茶如體態婀娜的少女般,在杯中裊娜起舞,真是養眼也養心,禪茶一味,這樣的凝視是修行。

    若可以發邀請,最應請到的是陸羽,他從唐朝來,天門到日照,有高鐵,也或者,他早已來了,就隱身在茶人中間,看到今日的日照之茶,他會不會改寫《茶經》?唔,北方也有嘉木。

    那些嵐山人,是不是喝了這樣的茶,便喊著嵐山號子,出海打漁去了?

    那些跋涉者們,是不是喝了這樣的茶,改造了天臺山下的小村莊,讓初光照徹生活的甜度?

    那些考古人,是不是喝了這樣的茶,在田野間,挖出了龍山文化?從而實現了古今對話?走向了中華探源深處?

    東夷小鎮的游客,是不是喝了這樣的茶,也為東夷文化添幾筆時代的純度?

    只設問,不須作答。

    茶,是日照的綠色江山。

    茶,是日照的生態支柱。

    工業社會替代農耕社會,攻城掠地,我們不得不在快速發展的紅利面前,為生態的惡化而痛心疾首,回過頭來,我們又得去治理生態,把青山歸于青山,讓河流歸于河流,生態成了一個治國目標,但日照在很多年前,就把一個只是源于口腹之欲的需求,做成了“南征北戰”的壯舉,這壯舉綠成如海一樣汪洋的詩意。

    想起我的山西,極寒之地有座右玉城,幾十年植樹初衷不改,久久為功成了一個森林王國,跨越千里的右玉與日照,以楊和茶為意象,異曲同工,綠成千里江山圖。

    若這生態是書,滿書頁都是綠植盆景,大江大河大田野,大山大樹大文化,日照是海的赤子,這赤子有五彩斑斕之姿。

    依然仰臥于東夷小鎮的小島上,郁竹黃花皆是妙諦,晚風送來大海潮濕的撫摸。我若回到春秋,愿受晉公之命,出使莒國(日照古為莒國,后為齊國所滅),沿著“之”字形的文化之路,串連山東山西的交往。

    天下熙攘,我們愿永結齊晉之好。

    還是來得太遲。

    歸程的路上,我記下心底里的歌:

    滿目星河俱銷魂,花葉紛紛,草木岑岑。

    海浪輕涌到身邊,說不留痕,處處留痕。

    山河星轉坐看云,不是青春,勝似青春。

    千年東西皆往來,茶韻繽紛,折柳思君。

    王芳,作家,評論家,《黃河》雜志編輯,《映像》雜志副主編。天津文學院簽約作家。著有人物傳記《聽一出戲》、長篇紀實《天地間一場大戲》以及散文集《沉吟》《關城懷古》《拈花一笑》。     

    日韩视频无码日韩视频又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