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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小說選刊》2022年第11期|楊曉升:教授的兒子(節選)
    來源:《小說選刊》2022年第11期 | 楊曉升  2022年11月10日08:54

    楊曉升,男,1961年生,廣東省揭陽市人,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近年所著中篇小說《紅包》《介入》《身不由己》《天盡頭》《龍頭香》《海棠花開》等被多家報刊轉載或入選多部年度優秀作品選本,出版中短篇小說集《身不由己》《日出日落》《尋找葉麗雅》,散文隨筆集《人生的級別》。曾獲正泰杯中國報告文學獎、第三屆徐遲報告文學獎、首屆浩然文學獎、第二屆“禧福祥杯”《小說選刊》最受讀者歡迎獎等多種獎項。

     

    責編稿簽

    楊曉升的寫作一向關注社會民生,在立意上具有深刻的現實主義關懷和詰問精神?!督淌诘膬鹤印肪劢股頌椤案咧钡牧魧W生父母們面臨的現實困境,他們為了培養孩子費盡苦心,幾乎千金散盡,結果卻與理想相去甚遠,甚至成為自己生活的負累。張教授、陳教授便是這類“骨感”現實的遭遇者。作用其中的,既有父母輩對出國留學不切實際的認知與虛榮,也有文化差異導致的子一輩價值觀與道德感的背離。在敘事層面,楊曉升巧妙地選取了第三人視角,客觀還原這一社會現象的因果矛盾,公允地表達自身的道德認同與批判,使作品呈現出強大的現實感染力。

    —— 歐逸舟

    1

    晚上十點半鐘,我正準備洗漱睡覺,手機響了,一個陌生電話冷不丁打了進來。寂靜的夜里,這響聲一如午夜兇鈴,多少有些讓人意外。北方不像南方,夜生活豐富熱鬧。一般來說,北方只要過了晚上十點,沒有特殊情況,相互間是不會打電話的,即便是親戚或要好的朋友,至多也只是互發短信或留下語音。

    我以為是人家打錯了電話,要不就是騷擾電話,毫不猶豫地掐斷了??蛇@電話一而再,再而三,不屈不撓,第三次我有些生氣,干脆將號碼拉進了黑名單。不料我剛刷完牙,手機又響起來,妻子在床上叫喊起來:“誰那么煩啊,這個時候還打電話!”末了,她不顧三七二十一地替我將電話掐斷了。我胡亂地擦了擦嘴,掛上毛巾快步走進臥室查看手機,發現剛才的未接電話顯示的名字是陳夢蕓。陳夢蕓是我的碩士生導師,我讀新聞系本科時也是她給我們上課,講新聞寫作。我就是在聽了陳教授的課之后真正愛上新聞專業的。正因如此,考研時我毫不猶豫地報考了陳夢蕓教授的碩士研究生,也很順利地考上了。畢業時,她甚至還將我推薦給了北京一家知名的社會文化類雜志??梢哉f,當初是陳教授手把手將我帶進新聞出版行業的,她對我有栽培之恩?,F在,我在這家雜志社已經干了近三十年,并且在十年前當上了雜志社的副總編輯,而陳夢蕓教授也早已經退休。后來我因為工作異常忙碌,再則自己也家事纏身,與陳教授聯系少了,除了前些年她因老伴張開平教授去世找我幫忙,之后的幾年,我除了逢年過節發個問候短信,只到她家看望過她一兩次。

    一看是陳夢蕓教授的電話,我二話沒說回撥過去,手機里傳來的聲音卻很陌生。一個中年女人怯生生地問:“您好,您是李英俊老師嗎?”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滿腹狐疑:“請問您是?”對方有些焦急,不再跟我兜圈子,而是直截了當說:“李老師啊,我是陳夢蕓教授家的保姆小董。陳教授病了,肚子痛得厲害,她讓我給您打電話,想請您現在過來幫忙?!贝蟾攀桥挛也幌嘈?,她又說:“要不您等等……”電話那頭是一陣刺刺啦啦的聲響。不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聲音:“喂……是……哎喲……哎喲……是李英俊嗎?”對方氣喘吁吁,說話艱難,仿佛是被壓在地震的廢墟里,不過這聲音我很熟悉,確實是陳教授的聲音。我大聲問:“陳教授您怎么了,病得很重嗎?”陳教授依然氣喘吁吁:“英俊……你……你快來……幫我!”說完電話又是一陣聲響,不一會兒就掛斷了。

    我腦袋“嗡”的一響,感覺事態嚴重,一邊向妻子說明情況,一邊快速穿上外套。我同妻子說,無論如何我得趕快去看望陳教授。妻子有些不悅,不停抱怨,說半夜三更的還騷擾人,這叫什么事啊,真煩人!

    出了門,我迅速下地庫開車,車緩緩駛出小區,而后快速行駛在北京的街道上。其時,北京城燈火通明,已經一派寂靜,只有大街上汽車行駛的聲響和寒冷的北風時不時嗖嗖地從我的車身掠過。我家住的小區在朝陽區東南四環以外,而陳夢蕓教授的家卻住在海淀區學院路那邊。從我家到陳教授的家,必須由東向西穿過大半個北京城,即使現在是夜間,不至于堵車,但開車至少也需要半個多小時。這半個多小時,我的心情像剛燒沸的開水不停翻滾,久久不能平靜,一種忐忑不安的擔憂也不期而至,緊緊地罩上了我的心頭……

    2

    陳夢蕓教授之所以向我求助,肯定是迫不得已。其實,假如她的兒子張童童現在能在身邊,是用不著向我求助的。論年齡,張童童也該四十好幾了,剛好是年富力強可以在父母身邊盡孝的年齡,然而這時候他卻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張童童是陳教授的獨生子,他出生時陳教授已年近四十,算是十足的高齡產婦了。老來得子,自然是愛子更甚。遺憾的是,一直被視為掌上明珠,從小就被寄予厚望的張童童,自打上小學開始成績就一直不理想,中考的分數也只能上普通高中。張童童本人似乎無動于衷,可做父母的卻無法接受,夫婦倆覺得自己是堂堂的大學教授,兒子卻只能上普通高中,實在是太說不過去!退一步說,即使做父母的能勉強接受,可兒子將來能考上大學嗎?即便能夠考上,又能上什么好大學呢?那些日子,他們夫妻倆內心都像爬進了一群螞蟻,坐臥不安,寢食不香。夫妻倆反復協商,千方百計尋找門路。張開平教授忽然想起在美國洛杉磯定居的學生劉海洋。劉海洋本科畢業后,考到美國的一所名校讀研,碩士畢業后又自立門戶開了一家公司,主要做國際貿易。由于在校時劉海洋與張開平教授關系比較密切,出國后一直與張開平教授保持著聯系。陳夢蕓教授與張開平教授商量,決定將兒子送到大洋彼岸去接受美式教育。張開平教授聯系劉海洋,希望他能幫忙聯系學校,并提供一些生活上的幫助。

    張開平教授聯系的結果,讓夫婦倆大喜過望,因為劉海洋滿口答應。不到一周時間,劉海洋就主動給張開平教授回電話,說已經聯系到他居住地的一所私立中學。至于住宿和生活,劉海洋說可以幫助張童童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只是如果單獨租房,費用可能比較高,吃飯也是個問題,畢竟張童童還是個孩子,既要讀書,回家又要自己做飯,顯然不現實。劉海洋建議說:“比較現實的辦法是讓張童童在我們家寄宿,剛好我也有一個兒子,雖然比童童小五六歲,但畢竟都是男孩,應該能玩到一塊兒,這樣孩子也有了玩伴?!?/p>

    做父母的緊鑼密鼓忙著籌劃,操心了好幾天,并且愿意傾囊而出。兒子張童童開始卻并不買賬,因為他不愿意離開父母。那個時候,他也就十五六歲,年齡尚小,并不知道“在家日日好,出門時時難”的古訓,只是憑直覺,覺得在家有父母的疼愛,到了一個陌生環境,誰知道會遇到什么意外,會碰到什么困難?所有這些,年齡尚小的張童童竟然前前后后都權衡了一遍,權衡的結果是:“爸,媽,我不愿意出國!”可張童童卻頭一回遭到了父母的否定與批駁。父親說:“誰讓你考不上重點中學的,如果就在國內讀普通高中,你覺得你有前途嗎?”母親說:“兒子,為了你的前程,我和你爸爸已經商量好多天了,這是你未來發展的最佳途徑。雖然你離開家我們也舍不得,但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好在美國那邊有你爸爸的學生劉海洋,你爸都同他聯系好了,到了美國你就住在他們家。他們家有個比你小幾歲的小男孩,放了學你們倆可以一起玩。他們也會照顧好你的?!弊龈改傅囊怀缓?,事情就這么定了。

    將兒子送出國,夫妻倆總算了卻一樁心愿。但他們經濟上的付出也是巨大的,兒子赴美留學的費用,折合成人民幣,每年少說也得三四十萬元,這對于家庭年收入滿打滿算也不到三十萬元的陳教授夫婦來說,不啻壓在他們頭上的一座大山。剛開始的時候,他們是動用家里多年的積蓄,分頭找兒子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借,而后又找各自的親戚、同學、朋友,反正凡是能借的,可以借的,幾乎都被他們地毯式掃了一遍。這些人當中有愿意借的,也有不愿意借的,陳教授夫婦倆自然也免不了遭遇尷尬。好不容易總算支撐到兒子在美國讀完高中,順利考上了美國的大學。盡管并非名校,那所大學在美國排名恐怕要在百名之后,但做父母的還是很知足,他們覺得再怎么說兒子上的也是美國的大學,將來學成回國再怎么說也算是留美海歸,總比在國內上個普通大學要聽著受用吧?

    可自從張童童上了大學,留學的費用也水漲船高,增加的部分主要是張童童的學費和零花錢。兒子畢竟過了十八歲,是成人了。為了兒子的美好前程,夫婦倆決心再大的壓力也要扛。面對兒子源源不斷的需求,本來就已經入不敷出的陳教授夫婦顯然無法再借到錢了,再說原來的借款還沒有還清呢。開始的時候他們拆西墻補東墻,也就是說借了西家還東家。自打兒子出國,夫婦倆一直節衣縮食,原本家里餐桌上每天都會出現的肉或魚,變成了兩三天出現一次,甚至有時候一周才出現一次;原本每逢新片上映都要光顧的電影院從此徹底告別;原本逢年過節必添置新衣的習慣,夫婦倆不知不覺也改掉了。與此同時,夫婦倆除了努力工作,還想方設法拼命掙些外快以補貼家用。即使如此,還是杯水車薪。到了兒子上大三的時候,夫婦倆快要撐不住了,迫不得已決定賣掉一套房子。

    賣掉了房子,看著自家賬戶上增加的那六百萬元,一塊大石終于從夫婦倆心頭上滾落下來,他們忽然感覺輕松許多。不過,這六百萬元,還了之前借的賬,很快就只剩下四百余萬元了。陳教授夫婦倆估摸著,這四百余萬元,足夠支撐兒子留學到碩士畢業了。

    四年之后,張童童在美國本科順利畢業,還考上了另一所大學的碩士。讀本科的時候,他的成績依然不上不下,不好不壞。盡管勉勉強強考上碩士,學的依然是商科,但將要去攻讀碩士的那所大學,在美國排名依然是百名之后。做父母的雖然不滿意,可也毫無辦法,急不得惱不得。夜深人靜,夫婦倆在床頭反復嘀咕,最終雙雙降下了期望值,彼此間互相安慰,只要兒子兩年后能順利畢業拿到學位,不管怎樣也還算是個留美碩士吧。這種相濡以沫式的安慰,總算讓夫婦鬧騰了好幾年的內心漸漸歸于平靜。

    可是怕什么來什么。兩年時間,做父母的克勤克儉又為兒子支付了一百五十余萬元的留學費用,但張童童偏偏未能畢業,沒能如期拿到碩士學位。這個消息當然不是張童童自己向父母說的,而是劉海洋特意打電話告知的。

    這消息如數九天當頭潑到陳夢蕓夫婦頭上的一盆冷水,一時間讓他們感覺五臟六腑都涼透了,他倆的情緒忽然降到了冰點,抬眼望去灰蒙蒙一片,仿佛蒼蠅撞到玻璃上,有亮光沒前途。接電話的張開平教授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一時無話,這讓無法適應電話中半途沉默的劉海洋在大洋彼岸焦急起來,在電話那頭大聲問:“張教授您怎么了,您沒事吧?”大約過了數秒鐘,張開平教授才眨了眨眼,定了定神,沖話筒那頭說:“沒事沒事,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童童怎么就拿不到碩士學位呢?海洋你能否實話實說,平時他是不是光顧貪玩,學習不努力?或者,你覺得他原本就不是留學的料?”那邊的劉海洋沉默了一會兒,說:“張教授,童童挺聰明的,平時我看他學習也挺努力的。至于說玩吧,我覺得不能說貪,課余時間或假期,年輕人時不時聚在一起玩也很正常。我兒子不也一樣,他倆有時間也愛在一起瘋玩。說起來童童和我兒子還算好的,平時我們都看管得比較嚴。不瞞您說,我們周圍一些國內來的孩子,因為家長不在身邊,玩得就比較放肆,遠在國內的父母只知道一味給錢,甚至給孩子在這邊買房買車,可他們的孩子卻無心向學,時常聚在一起瘋玩,喝酒,賭博,打斗,飆車,甚至玩槍、逛夜店,看著都讓人擔心。但童童絕無此種情況,因為他沒有這種條件,再說他住在我們家,基本情況我們還是掌握的呀。再說了,任何學校都有能畢業的學生,也有不能畢業和拿不到學位的學生,這很正常啊,說明學校對學生要求嚴格。所以,我看你們不用過分緊張,也不用太過擔心。依我說,不妨讓童童再讀一年,爭取拿到碩士學位。當然了,如果童童不愿意再讀書,也可以先工作,到我的公司先干幾年,以后想讀書的時候再說。張教授您看如何?”

    劉海洋的一番話,聽得張教授夫婦頭皮像被誰抹了辣椒粉,熱一陣兒冷一陣兒。一想到兒子多讀一年書又將花費至少六七十萬元,夫婦倆內心就像被誰塞進了一團棉花,堵得慌。

    ……未完待續

    本文刊載于《小說選刊》2022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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