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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收獲》2023年第1期|鐘求是:宇宙里的昆城(節選)
    來源:《收獲》2023年第1期 | 鐘求是  2023年01月30日08:29

    鐘求是,浙江溫州人,畢業于中央民族大學經濟系?,F為《江南》雜志主編,浙江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在《收獲》《人民文學》《十月》《當代》等刊物發表小說多篇,作品獲魯迅文學獎、《小說月報》百花獎、十月文學獎等。出版長篇小說《零年代》《等待呼吸》,小說集《街上的耳朵》《兩個人的電影》《謝雨的大學》《昆城記》《父親的長河》等多部。

     

    《宇宙里的昆城》簡介

    三十多年前,青年學子張午界去往海外留學,立志要測量出天上每一顆星星到地球的距離;三十多年后,量子物理學家張午界成為世俗者眼中難以理解的存在,他背叛導師、拋棄妻子、突然轉變理論立場、居無定所地游離在學界之外,甚至一意孤行用冷凍技術終止了自己此刻的生命……而所有的真相其實都埋藏在故鄉昆城的一棵老桂花樹下,那是一個永遠的承諾。

     

    宇宙里的昆城

    鐘求是

    一 需要一說的緣起

    我知道,是時候了,是講出這個真實故事的時候了。

    兩年前的一天,一位旅居美國的中學女同學回國,想購回在老家昆城的一所舊宅,一時卻沒法得手。無奈之中,她求助于我。為了辦成此事,我從杭州回了兩次昆城,拿著面子費掉不少口舌。

    撇開房子交易事務,我在此過程中捉到了一塊文學大料。這件事切入點挺窄,但穿過窄門,或許能見到大的世相。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此事有時間和空間的跨度,又關涉從昆城走出去的兩位赴美留學者。中美,留學,愛情,婚變,隱秘,失敗,這些詞語含在嘴里嚼一嚼,能讓人生出激動。

    隨后一年多,我一直惦記著這件事,除了做一些科普功課,也主動與美國的兩位同學進行聯絡——沒錯,是收集故事式的聯絡。我很想找機會跟他們相處幾日,以便更深入地聊。但他們已經離婚,偶爾回國,也是各自行動且行跡匆忙。好不容易見了面,他和她也不會輕易開放自己的內心秘區。好在我們當年的同學關系比較扎實,也好在我有足夠的誠心和耐心。

    對我來說,這真是一次特別的經歷,因為其中的人和事有著超出日常經驗的異樣。每當事情獲得進展時,我心里難以避免地受到震動,甚至會顯出一種不老練的興奮。

    時間過得快,現在已是初秋了。好幾個晚上,我安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回想著腦子里存放的一件件事。這些事按時間銜接在一起,差不多已組合成完整的故事形狀。我得承認,這里邊有著真切的生活,遠比小說周密的虛構更加文學。也正因為這樣,我準備放棄精致的講述——是的,只有樸素的語言才配得上這個故事。

    夜深的時候,我走出房間來到陽臺上。城市的天空竟布著幾顆星子,孤獨而高遠。我舉頭望著,思想不免飄游。不知怎么,我覺得天地突然變大,地球上的人與宇宙連在了一起。

    二 我與兩位同學的交往片段

    在展開故事之前,我先說說兩位主角的名號,男士叫張午界,女士叫徐從嵐。在中學時代,他們的名字和我寫在同一個班的花名冊上。

    那會兒的高中還是兩年制,我們是1978年秋天入校,1980年夏天畢業。此時高考恢復不久,社會上攢了許多屆學生,都奮勇地想擠進大學,但大學的“胃口”還比較小,招不了太多的人。所以要說拼高考,那年頭比當下慘烈多了,一個班級一般只有幾個同學沖頂,一將功成眾人枯。

    不過開始的時候戰火未燃,也沒分文科理科,我和張午界徐從嵐都坐在一個教室里。在班上,若論志向,好漢不少;若說成績,好漢不多。張午界成績堅挺且不乏志向,在班上成了天花板式的存在,但同時他也是個異類,因為又狂又傻。

    先舉一個例子吧,那會兒我們大部分同學都住校,晚上在教室里夜讀。教學樓走廊拐角有一間很小的屋子,里邊擱著兩張桌子,白天供老師們小憩,夜讀時則被兩三個學生占領,因為這里比較安靜。這天晚飯后,兩位同學搶先進駐了小屋子,不過其中一位同學是著名“汗腳王”,腳丫子從解放鞋里拔出來,臭味便在空氣中炸開。另一位同學是個胖子,不一會兒就捏著鼻子竄出門,在走廊里大口喘氣。很快,好幾位同學圍過來,他說,你們誰進去待夠十分鐘,明天午飯我請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個同學抖擻起精神進去,五分鐘后甩門沖出,還做嘔吐狀;另一個同學往兩只鼻孔里塞了什么東西,然后一臉悲壯地邁步入門,堅持到八九分鐘時,終于搶身而出,直接蹲在了地上。這時張午界拍馬上陣了,他聳一聳肩膀,拿著作業本安靜進屋。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有人再看一眼手表,十五分鐘也快過去,胖子說,他會不會挺不住暈倒啦?大家吃一驚趕緊推開門,只見張午界穩穩地坐在那里寫作業——在那非常的一刻鐘里,他做出了一道復雜的物理題。

    這個例子若道出他的傻,那還得講一件事體現他的狂。記得一個周末晚上,我和他想放松下,就去爬城南的九凰山。當年電視還是個新鮮東西,九凰山頂剛建了電視臺基站,昆城年輕人都愿意去見識一下。那天傍晚我們爬了一個多小時到達山頂,圍著基站走了一圈,又隔著玻璃窗看了一會兒黑白電視——好像是羅馬尼亞的一部故事片。下山的時候天已大黑,好在空中有不少星子,我們低著頭順著石階慢慢往下走。正走著,眼前猛地亮了一下,接著上空響起一陣轟隆聲,原來閃電打雷了。我們躲無可躲,只好坐在臺階上。我不明白地問,天上有這么多的星星,怎么還閃電打雷呢?張午界說,這是因為那片雷電云比較遠,不在我們的頭上。我說,比較遠是多遠呢?這時閃電和雷聲又先后襲來,閃電光中我能看到張午界一臉的認真。雷聲過后,張午界說,光速是每秒30萬公里,音速是每秒340米,剛才雷電相差9秒鐘,因為光速太快可以忽略不計,所以那片云離這兒大約3060米。我有點懵,只好指著頭頂上的星星說,它們有多遠呢?張午界仰著腦袋慢慢地說,它們每一顆的遠近都是艱難的計算題,多給一些時間,我也許都能做出來。

    天上星星的距離哪能是中學生的作業題,但張午界的口氣就是這么大。所以那個晚上的對話我印象深刻,光速音速什么的數字現在還能記得,不過我對他“多給一些時間”就能計算星子的說法不以為然?!耙恍r間”是多久呢?幾天或者幾個月?事后證明,“一些時間”是指幾年幾十年,甚至只是一個虛詞。

    當然啦,接下來我已沒法惦記這種小事,因為學校里分了文科班和理科班,我和張午界不在一個教室了。隨后一年里,我們各自忙著對付高考。那是一段昏天黑地的日子,每個人都提著勁兒,腦子里全是兇猛的試題,即使星期天也不敢睡懶覺。連最懵懂的家長也知道,高考是一件大事,考上大學要放紅榜,名字貼到十字街頭最醒目的墻上。

    天氣最熱的時候,高考結束了。紅榜放出來后,圍觀的人站滿了整個街頭。在昆城,我們中學聲名顯赫,但上榜的人也不多。興奮之余,便是填志愿表、等通知書。初秋的時候,我去了北京,張午界則前往合肥,他讀的是五年制的中國科技大學物理系。對了,那年我十六歲,張午界十七歲。

    大學期間,世界噼噼啪啪地打開,小鎮的生活被我們丟在了腦后。我和張午界都有些忙,也有些懶,相互只寫過兩三封信,聯絡漸漸淡了。這種淡不是關系的淡,而是消息的淡。

    時間說慢也慢,說快也快,一不留神大學就收尾了。畢業后我回到溫州工作,張午界留校過渡兩年,聽說又轉去香港中文大學讀碩士。大約在1990年的5月末,我突然收到一份婚禮請柬,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張午界和徐從嵐的名字。說實在的,我眉毛一跳吃了一驚。

    我們那個年代,男女同學之間基本上不搭話的。何況我們年紀都比較小,遞情書、地下戀之類的事很少發生。在我的印象中,張午界從沒有跟徐從嵐在一起的跡象。而徐從嵐當年沒有上榜,復讀兩年考上了杭州商學院。之后他們是如何貼上的,又是如何發展的,當時我一頭霧水。但我也相信,一對中學同學能好到一起,一定原先埋伏著情意,又一定在之后寫了許多封情書。那時我們明目張膽的浪漫,一般只放在紙上。

    一周后,我參加了那個婚禮。按昆城當年習俗,婚禮在中午舉辦,而且宴席一般不入酒店。張午界家在鎮子坡南街上,是一座宅屋,院子不小,里頭還有一棵老桂樹。這宅屋應該是祖傳的,張午界從小在這里長大,自然挺有感情。那天的婚宴就在院子內外擺了十多桌,場面不算大,但算得上熱鬧。我不見張午界已好幾年了,他穿著西裝,個子不高可身材挺拔,看上去相當精神。徐從嵐呢,高中畢業后第一次見到她,十年不遇變得鮮亮,穿上了婚紗,簡直像蘋果一樣誘人。當然啦,也可能是此時眼界未開,反正覺得他們挺洋氣也挺般配的。那天中學同學來了不少,在院子里制造了一陣一陣的笑鬧聲。

    一臉高興的還有雙方的家人。張午界的父親是昆城郵局的一位職員,母親是小學教師,就在離家不遠的縣小教語文。他還有一個弟弟,身子比較壯實,已經參加工作了。徐從嵐則是昆城西門人,父親是工廠工人,母親好像是電影院的售票員。家人的開心,不僅是為著婚禮,更是因為新郎新娘已有了好的前景。

    前景的確不錯呀。徐從嵐大學畢業后分配在杭州一家國營商業公司上班,本來日子穩定,但這時她不計后果地請了長假,實際是準備辭職了。兩個人的發展去向已經明朗,張午界即將赴美留學,徐從嵐也在辦理F2簽證,會很快前去陪讀。

    所以那天的婚禮是出國前的一種儀式。這種身份認證式的儀式是雙方家人所需要的,尤其是在出遠門前。不過對同學們而言,不僅是婚禮,還是送別,有些“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的意思。酒席間,回憶的話和展望的話交替出現,一筐一筐的;白酒和啤酒也是交替上桌,一箱一箱的。張午界酒量比較淺,但那天丟了束縛,喝得相當奮勇,最后舌頭拐著彎兒,昆城話講得有點像英語了。散席的時候,徐從嵐悄悄對我說,午界睡一覺就好了,你們幾位晚上過來繼續聚。那時候的昆城,宴席就是這么野豪,白天鬧騰過了,晚上也不能冷落,一般會召喚幾個好友再守一守喜氣。我從溫州過來赴宴,當晚也不打算回去,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當天晚上,七八個要好的同學又湊一起,坐在院子里的一張酒桌前。我的酒量比張午界還弱一些,喝一點就上臉,再喝一點就容易招來胃的造反。好在此時上方有月亮,又沒了白天的喧鬧,適合小飲聊天。同學們慢慢吃著,一邊說一些閑話。我問張午界將來具體的打算,他說現在想具體也具體不了,反正先花幾年時間把博士拿下;從嵐出去也會繼續讀書,在美國只要拿著高學位,以后的日子就不會失控。從張午界收斂的口氣中,我能捕捉到他的躊躇滿志,畢竟他去的是著名的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又是全額獎學金。更重要的是,我能感覺到他有一股在專業上奔跑的欲望,也就是當年在山上要計算天上星星的那股勁兒。不過即使去摘天上星子,返過身子還得回到地面。我對張午界說,以后呀不管跑得多遠跑得多久,你還得惦記昆城惦記這個院子,因為這一輩子你和從嵐嚴重失控的夜晚,是從這里開始的。同學們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徐從嵐走了過來,輕聲宣布一件事,讓我們移步樹下去見證一下。

    呵呵,在這個新婚之夜,原來他們倆決定干點有趣的事兒——想想也是,一對即將出國的留學生婚禮,總得跟小鎮上普通的婚禮有所區別吧。大家隨著兩人來到桂樹下,那里不知啥時已經挖了個小深坑。張午界拿了旁邊的一只陶甕,擱在深坑的底部。伴著同學們見證的目光,張午界和徐從嵐各自將一個荷包放入陶甕中。兩個荷包里各有一張紙,分別寫著一段相互保密的文字。這是他們心里的秘語,先存放在時間里,相約五十年后打開。

    這的確是個好玩的游戲,有點浪漫又有點別致。隨后張午界用鏟子取了一鏟土送到坑里,將鏟子交給徐從嵐;徐從嵐認真鏟了一下土,把鏟子交給旁邊的同學。大家一邊說著話,一邊輪流鏟土把坑填上。有點可惜的是,旁邊沒有一只相機記錄一下。

    說實在的,月色中的這個插曲雖然有趣,當時大家并沒覺得有額外的意義。畢竟只是一個游戲嘛,將陶甕埋好后,事情似乎就過去了。同學們繼續回到餐桌上喝酒聊天,賺錢門路呀昆城未來呀美國生活呀等等。那個晚上大家坐到很晚,幾乎忘了洞房還在等著新郎新娘。

    婚禮之后,張午界徐從嵐先后去了美國,我跟他們又少了聯系。那時候沒有手機,聯絡不方便,我和張午界只是有過幾次郵件往來。時間恍惚歲月不居,再見到他們,已是十多年后了。

    ……

    (全文刊載于2023-1《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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