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li id="aaa0a"></li>
    <tt id="aaa0a"></tt>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li id="aaa0a"></li>
  • <li id="aaa0a"></li>
    <li id="aaa0a"></li>
  •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小說選刊》2023年第3期|南翔:老藥工和他的女兒(節選)
    來源:《小說選刊》2023年第3期 | 南翔  2023年03月15日08:13

    南翔,男,本名相南翔,1955年出生于廣東韶關,現居深圳。教授,文創一級。在國內文學期刊發表數百篇作品,被《小說選刊》《新華文摘》《小說月報》等刊選載,多次入選各類年度選本、中國小說排行榜等。著有小說、散文、評論《南方的愛》《女人的葵花》《叛逆與飛翔》《綠皮車》《抄家》《伯爵貓》《手上春秋——中國手藝人》等。曾獲北京文學獎、上海文學獎、魯迅文藝獎、“花地”文學短篇小說金獎。部分作品譯介為俄文、韓文、英文、日文、蒙文、匈文等文字。

     

    責編稿簽

    南翔的小說有著鮮明的知識分子特質,《老藥工和他的女兒》是為讀者帶來的一場民間盛宴,他以一貫優雅、博學的敘事姿態,講述中藥炮制過程中的傳統技藝與現代手法的碰撞。中藥炮制的非遺技藝傳人熊藥工,精通傳統手工方法,技藝精湛,篤信傳統技法中有無可替代的日月精華。而以小金為代表的新新人類卻崇尚現代工藝,用新型藥釜工具大規??焖倥谥扑幉?,并采取商業化模式運營銷售。熊藥工的女兒夢芳與小金之間,在利益的糾葛和情感的矛盾背后,問題的關鍵在于觀念的沖突。而當沖突到了不可回避的時刻,也正是這場盛宴酒酣耳熱的散場時分。

    —— 歐逸舟

    1

    大約是四年前,我開始采寫各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簡稱非遺傳人。

    非遺包羅廣泛,既有文藝類別中的口頭文學、美術、書法、音樂、舞蹈、戲劇、曲藝和雜技,又有傳統禮儀、節慶等民俗,還有傳統體育和游藝,甚至還有不少吃吃喝喝的玩意兒。譬如距我住地一箭之遙的深圳福田下沙大盆菜宴,是省級非遺項目,二十年前因一次舉辦五千多席,吃客逾六萬眾而獲得上海吉尼斯紀錄中國總部頒發的證書:“最大規模民間宴會——大盆菜宴”。

    我去過一次現場,登高俯瞰,一時想不起用什么詞語來形容才合適。以往描繪吃喝的觥籌交錯、高朋滿座云云,都太小兒科;深圳近海,用吃客潮涌、盆菜千疊來形容,當不為過吧?

    可是,有這樣來比喻民間盛宴的嗎?

    你若是想一睹深圳吃大盆菜的盛景,不妨在某個初春時節過來。

    我心里,一直希望先行采訪一些與民間技藝相關的工匠,那些手作工匠如木匠、鐵匠、篾匠、石匠、泥瓦匠、雕刻匠……均與我們現在或過去的衣食住行息息相關,最能從中窺見一個時代的物質生活,乃至精神生活變遷。于是,我第一個采寫的便是寶安松崗的嶺南木器農具傳人——木匠文叔。此文,成了我那本后來有些影響的非虛構《手上春秋——中國手藝人》的開卷之作。

    私心而論,在“非遺”一詞尚未進入大眾視野乃至詞典之前,我便對各類匠人存頂禮膜拜之心,若說排隊論先后,更想采訪的卻是一個當今已經不大有人注意到的職業——藥工,具體說,就是中藥炮制的非遺技藝傳人。在中醫藥行業,一般尊稱他們為藥師。

    采訪熊藥工,是一個臨近清明的春日。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我曾在內地大學任教十多年,一茬茬的學生來而復去。全日制本科生留下記憶的不多,倒是教過的成人班或夜大學生,因年齡相仿,不少都成為朋友乃至摯友,保持經年的問候。這次帶我到素有藥都之稱的M市采訪熊藥工的便是當年成人班的學生胡風益。風益熱愛寫作,先前也做過市直機關的科長,后來去了史志辦、圖書館等一些坐冷板凳的單位。我約有二十年沒見風益了吧?歲月不饒人,原本留在我腦海里風華正茂的一個中青年,如今兩鬢飛霜,眼袋也大如兩枚陳年吊墜,宣示老境冉冉將至。

    他自嘲道,我們館里有個姑娘每天折騰一張臉,祛斑、除痘、拉皮,她說,可以有車貸、房貸,就是不能有眼袋。我跟她講,我們可以互換,我把車貸房貸給你,你把眼袋給我,多大的眼袋我都不怕!我原來沒有這么明顯的眼袋,這個牛皮一吹,不僅眼袋看漲,還謝頂了!醫生說是雄性激素分泌過旺,嗐,我這把年紀,獨處也已多年,還需要分泌那么多雄性激素干嗎!

    風益如今是M市博物館的研究館員,掛了一個副館長的虛銜,正好得空寫作一個醞釀已久的先秦歷史人物系列小說。我知道他性喜淡泊,不是一個愛交際的人,那幾天卻為了我的采訪,四處打電話聯系。命令有之,躬身作揖也有之。我跟著他跑了幾個大小藥廠,基本上都無功而返,原因一是現在的藥廠都是機械化生產,未必需要以往那些師徒心傳口授的加工炮制技術,好不容易找到有中藥炮制技藝非遺傳人的藥廠,倆傳人偏偏又一道出差了,廠長說,如今非遺熱鬧起來了,傳人到處講課兼表演,比他還忙;二是原先一些老藥工逐漸凋零,存世的也垂垂老矣。我去見過一位年逾九旬的張老師傅。他因摔跤后不良于行,臥床導致肺栓塞,記憶蹇澀,言語遲緩,問兩三句才答一句,對話進行得十分困難。一下午的床前澆灌,后來僅僅結出的一枚果實——一篇剛過兩千字的文章。

    我告訴風益,只要是老藥工,精通中藥材加工炮制,是不是非遺傳人都沒關系。相較于年深月久、技藝精湛,我對是否有一頂非遺帽子戴在頭上,不那么在意。

    奔波尋找之際,風益腦子里電光火石一般想起了一位熊姓師傅,那是他在史志辦的年月,分門別類整理材料時留下了印象。

    費了一番周折,我倆在一條面臨拆遷的窄巷子里找到了熊炳根。沒有電梯的老單元房子,步行上四樓。

    應門的恰是熊師傅,今年剛好米壽。我倆都大為吃驚。一位八十八歲的老人,精瘦矮小,一頭雪白,視聽與行動卻儼如中青年。風益介紹了我之后道,熊老師,還是那年報送市里的先進人物材料,我對你有印象,這么多年過去了,還真怕您老不在了??!

    熊炳根哈哈一樂,張開掉了一顆下門牙的嘴巴道,身上沒有四兩肉,連閻王老子都不肯收我,希望我養壯一點再去報到。

    他嘴里叼著一支煙,感覺更像是一個習慣,早已熄火了,也不啐掉。他讓我們稱他為熊藥工,或老熊。他曾經帶過很多徒兒,稱他老師或師傅的,都有。他自我調侃道,一來我也老了,二來,也沒有哪里需要像我這樣炮制中藥的老藥工了。我樂得清閑。他進一步解釋,現如今,叫老師的師傅的,叫醫師的藥師的,都有;叫藥工的你們哪里聽到過?于是乎,樂意聽到有人叫我熊藥工,它使我想起了舊日時光。

    看到熊藥工身體如此健朗,又如此健談,我和風益都很開心。我采訪老匠人的目的,一寫個人經歷,二寫行當技藝,三寫傳承難點,起碼都是半百以上的人,才有足夠的經歷。光有經歷不能暢談也不行。

    聽我講起張老師傅病后幾乎失語的遺憾,熊藥工道,他是我師兄啊。說著起身到墻邊,把一個老式垛柜的蓋子掀開,抱出厚厚一摞筆記本放在桌上道,這都是我做的筆記,有一些還是當年跟張師兄在一起做的??!

    面前的筆記本,大小不一,厚薄參差,卻都泛出年深月久的枯黃,還裊裊升騰起一股藥味。前后跨度三四十年,都是首尾相同的純藍墨水筆跡,說不上工整,卻不難辨認。林林總總的各式中草藥,分別羅列處方用名、來源、炮制方法、成品性狀、性味歸經、功能主治、用法與用量、貯存方法等等。譬如黃精,炮制方法:原藥揀洗干凈,置籮內潤一天,切厚片,曬干。將干黃精裝入有氣筒的木甑內用大火蒸一天,再用黃酒拌潤,反復蒸數次,至內外呈滋潤黑色,取出曬干備用。每一百公斤黃精,用黃酒二十公斤。

    我在贛西生活多年,木甑和鼎罐之類的炊具很是熟悉。我問,反復蒸數次,到底是幾次?九蒸九曬嗎?

    熊藥工坐下來,似乎要想想怎么回答。此時樓道下嗵嗵嗵上來一個女子,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左右看看道,來客人了?老爸,你也不泡茶!

    熊藥工滿眼愛憐地看著她介紹道,這是我女兒夢芳,這兩位是來采訪的客人!又道,你不回來,我哪里記得這些,好久沒來客人了,只顧得高興談講了!

    他女兒很快燒了開水過來,沏的是一壺廬山云霧茶。談講間,我們知道熊夢芳原先在一家規模不小的藥廠做財務,幾年之后跟幾個朋友出來開了一家藥材公司,閑散得很。她道,快退休的人,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自由自在。

    風益驚道,看不出來??!你哪里像是快退休的人!你不叫老爸,我們只當你是熊老的孫女輩呢!

    夢芳身材飽滿,卻凸顯一個大號S,膚色白皙,一對大眼睛黑多白少,玲瓏傳神。風益一雙睜大的眼睛,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他也確實沒夸張,說她三十多歲,也是肯信的。

    熊藥工呵呵樂道,她是我最小的一個女兒,剛過四十不久,離退休也還早,她不想朝九晚五上班,也就由得她出來找樂子。

    我是窮折騰,夢芳瞅了風益一眼道,我是工人編制,五十歲就可以退休,也就剩十年了。好在我也無牽無掛,要掙那么多錢做什么!又加了一句道,好在我老爸比我還能掙錢,還能給我錢花。

    老大不小的人了,還是一副嬌羞模樣,卻也天然,誰說世上只有媽媽好呢?

    風益涮她,你剛才講,要掙那么多錢做什么,卻還要花你老爸的錢,羞不羞???

    夢芳反唇相譏道,一個人花老公的錢,花老爸的錢,都沒有什么羞臊的。我老公七八年前就因車禍走了,我享不到他的福,他也享不到我的福,兩清了!我老爸八十八了,我還能享他的福,幾好??!你嫉妒我不是?

    風益眉頭一跳,不無挑逗道,我是有點嫉妒啊,一個叫夢芳的妙齡女子,孤零零一個人,應該有個好男人邀她一起享福才是啊,男女享福是互利互惠。

    夢芳輕覷了他一眼道,你怎么曉得我是孤零零一個人?我每天幫老爸做事情,包括電腦打字、整理資料,還要東跑西跑買藥材、輔料,忙都忙不過來呢!

    她倆在一旁舌槍唇劍,我和熊藥工到桌邊去,一旁邊翻資料邊聽他講解。他告訴我,明清以來,本市因水路通達,藥商云集,加之藥材炮制形成了特色,為后來的“藥都”之譽奠定了基礎。其中,枳殼鳳眼片、厚樸肚片、黃檗骨牌片、馬錢子腰子片、川芎蝴蝶片、附子臨江片、四制香附、豬心血炒酸棗仁、鱉血炒柴胡、山羊血煮藤黃、尿泡馬錢子、木甑蒸熟地……能夠托起“藥都”加工炮制的主要特點。

    見他如數家珍,我興奮道,現在這些還在如法炮制嗎?還能看到嗎?

    他抬頭,穿過老花鏡的雙眼,是一片虛空,嘆道,現在大都只能從我的資料里看到??!不過,我可以帶你到我的小作坊里去看看。

    2

    我連忙說好,攙扶他站起。他卻一把推開我,雖然起身已慢,掌上的力量依然格錚錚的。我嘆服道,即使熊師傅比我大了近兩輪,要是約架,我都不是你的對手。

    這話他愛聽,舉起小臂道,放在二十年前,我上大嶺山去采藥,連腰繩都可以不系!過了八十,就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啰!

    一前一后來到樓下的作坊,乃原先的一個地下柴草間改建。即便伸出去一間,依然滿滿當當充斥著各類炮制工具:藥碾子、銅藥臼、竹篩籮、切藥刀、鐵錘、土灶、鐵鍋、木甑、乳缽、銼刀……除了這些老物件,也有電磁爐、煤氣爐以及電動切刀。

    我問,既然有電磁爐和煤氣了,還用土灶的目的是什么?

    他專心揩拭一件研缽,反問我,你這個年紀,家里有過用土灶的記憶嗎?

    我說,有啊,六七十年代,廚房的一孔土灶就是我母親請師傅過來砌的。

    他問,是水泥砌的還是泥土灶?

    我答,里面是黃泥的,外面糊了一層水泥。那時節水泥金貴,我母親一直管水泥叫洋灰,現在還這樣叫。

    他轉頭問,那孔灶現在還在嗎?

    我答,早不在了,鐵路企業的老房子是平房,八十年初就拆了。

    他搖頭道,可惜了,留到現在,那孔灶就都是好藥。

    我說,我曉得,灶心土的中藥名叫伏龍肝。

    他眼睛一亮,追問道,我考你,為什么這么卑賤的泥土,有一個伏龍肝的高貴名稱?

    我答,古人祭拜灶神,灶神的別稱就是伏龍。灶心土取的是土灶中下位置的泥土,故稱肝;天長日久,火、柴、土三樣共同熔合,練就了這么一味既卑賤又高貴難尋的中藥,有溫中燥濕、止嘔止血之功。

    熊藥工朝我蹺起了右手的大拇指,他把擦拭后的乳缽輕輕放下道,我這么一把年紀,各路來采訪的人也見過不少,可是真正懂得藥道的人太少,你是一個例外啊。

    我呵呵一樂告訴他,我父母年事已高,作為他倆唯一的兒子,我一直在中西醫兩條河道里都傾注了泅游的熱情。別人家是父母親必看一些重要的健康養生類電視節目,我們家則是兒子替父母汲取各種有益老人的醫療新知。我正是在央視的一檔“中華醫藥”節目看到一個病例,一位福建某地的八旬老者腸出血,群醫束手,后來得到一個方子,需要灶心土作為君藥。后來還是在他老家坍塌的老屋里得到幾塊有錢難買的灶心土,服用后立馬見效。剩下的放在冰箱里冷藏備用。

    ……未完待續

    本文刊載于《小說選刊》2023年第3期

    日韩视频无码日韩视频又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