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li id="aaa0a"></li>
    <tt id="aaa0a"></tt>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li id="aaa0a"></li>
  • <li id="aaa0a"></li>
    <li id="aaa0a"></li>
  • <li id="aaa0a"><tt id="aaa0a"></tt></li>
  • 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百花洲》2023年第1期|安然:云深不知處(節選)
    來源:《百花洲》2023年第1期 | 安然  2023年04月17日07:44

    1

    5月的一個上午,天氣忽晦忽明,忽陰忽晴。羊獅慕的千百條壑谷里,山風勁猛含情,也不知是出于愛,還是懷著恨,在群山峻嶺里瘋狂追逐云霧,令它們奔跑、起伏、消消長長?;蚺c山同高,或與山比高,或從虛空跌落,倒伏在山腳下。

    大峽谷就像一個特殊的大戰場,云霧和山風在這里交戰、廝殺,甚至溫柔講和。

    這場與歲月同長的戰爭,沒有起點,也不會有終點。這個誕生于開天辟地的遠古戰場,其實不曾有過勝敗,也不曾有過死亡。風從億萬年前吹來,云霧也是永生的云霧。一個看云觀海的人,反倒成了可有可無的多余之物。

    抱定這樣的認知,以過客身份,我在高高的東山棱線上,且走且停,目接四方,內心悄無聲息,然而同樣激蕩著風和云。

    山棱線起起伏伏,高高低低。兩座山嶺相接的低凹段,正是一條西低東高的氣流通道。我正要走過此間時,毫無防備地,一股龐大粗壯、難以計量寬高體積的滾軸云,從西邊山谷里起身,沿著虛空爬上東山來。它橫在我的身前,距離不過兩三米,直接擋住了我的去路。

    “???過山龍!”我一激靈,記起某本氣象書上描述過的民間俗稱。

    這條人世罕見的“白龍”,緊貼山面植被勻速移動,不疾不徐,像腳步遲的貴人,悠悠踱往東山另一側。對的,“龍”之風范,就該這樣有萬年的從容。我大氣不敢出——眼前既是一條云龍,又是一座云山。站在“山”腳下的我,本想更貼近“龍”幾步,想伸手去觸摸“龍”的身體,卻不自覺地,往后退了幾步。是怕“龍”伸出手來,把我牽入它的懷抱——

    ??!它會不會把我卷進懷里,摔到山的那一邊去?

    或者,突然又騰空而起,讓我直接乘“龍”飛向天空?

    …………

    眼前白茫茫一片,我忽而妄念紛飛,忽而大腦空白,就這樣,驚了,呆了,傻了,癡了。然而,面對著一條擋道“巨龍”,誰又能做得比我更好呢?

    奇跡把時間無盡拉長,拉長。那一刻,遇見奇跡的人長驅直入,到了一個短暫的“永恒”里。

    終于,云龍過山而去。寂寥的山坳里,萬物迅速恢復原貌,唯有我,七魂六魄給激散了,一時歸不了原位。

    今天,每每攀上故地憶念起這一幕,我有些詫異:真實無虛地,一條“白龍”在羊獅慕來訪過我的人生,然而,這樁事情,又縹緲得就像我和青山曾經共有的一場夢。

    2

    當我第一次仰望天空,就愛上了看云的感覺。

    那時我三四歲,祖母把我放在池塘的青石碼頭上,碼頭有好幾階,又長又寬,容得下五六個人。她一邊忙著搗衣,一邊和鄰舍閑聊。我記得,其中還有兩個特別清爽好看的“地主婆”。是初夏,那時池塘的水很清,天很藍,一朵一朵白云倒映在塘水里。沒人注意到,在一片搗衣聲里,我溜到天上去和云朵們玩了好久。

    這個經歷很神秘:那天的云朵里,有老牛、公雞、小狗、馬兒……各種各樣的動物,它們在云朵里變把戲,像村里的小伙伴們在捉迷藏。那天一個小人兒細小的魂魄,不知被誰搭起長梯牽領著在云朵里跑。她那么小,生命中第一回抬頭看天,就被這個世界迷惑了。她的記憶史,大概也是起筆于迷失在這一天的云朵里。她自然不會知道,從此,命運和看云結下緣分,不可思議。

    那天辭別朵朵白云,我從天庭悄悄回到青石碼頭。祖母一手挽著衣籃子,一手牽我回家。我沒有跟祖母說起到云端玩耍的事。我的人生頭一回受到驚動,不知道怎么說與大人聽。

    從此,生命里長出了第一個秘密。

    這個特別的時空截面,鐫刻在了光陰長河里。如今,搗衣的老嫗一個不見,祖母和她們結伴去了云朵里。青石碼頭上的小女孩,則流轉于大地山河,時時漫步于云彩之間。飛機上、火車上、汽車上;草原深處、高山之巔、長河岸邊、鄉村曠野、異國他鄉。甚至于城市的水泥森林里,結兩三伴逛街,我從密不透風的話林子里分神,一抬頭,手指西邊:“看天上的云,真好看哪!”那時斜陽藏在一團云身后,云色灰暗中發紅,云際鍍著金光。

    她們略微一望,自是不屑:“再平常不過,你激動什么?”

    我不再出言。讀云就像讀情書,不宜分享討論。

    云是大自然自由書寫在天空的詩篇,只要愿意,所有人一抬首都能讀到。人世匆匆,紅塵滾滾,幾人如我,這樣容易被云卷云舒帶著魂兒跑?

    3

    我一般不和人談論羊獅慕的云。

    就像踏在人世的開端上時,我不曾和祖母說去過天上和云玩。我長熟了,已然明白,語言實在難以觸及靈性,真正震撼靈魂的事物,根本無力相告于人,只宜自家珍藏。

    直到有一天,接我的范師傅相告:5月里的某一天,“這里的山山嶺嶺之間,都蕩著一朵一朵潔白的云,就好像有神仙,在每一個山旮旯里種下了一朵又一朵棉花”。

    他散文一樣的語言驚動了我。一問,當過語文老師。

    這樣,我才知道,在云山羊獅慕,我并不是唯一的孤獨的漫步者。還有另一雙看云的目光,深切投向了山谷四季的云卷云舒。

    云是夢想者的最愛。有多少人的夢想在云朵里開了花?

    在青石碼頭看云之后,我悠悠長大,沿著命定的軌道一步一步前行。路途中,我不斷抬頭看云,也看云里長出的各種各樣的動物。奇怪的是,它們全不是那一天的云朵,更不是那云朵里變來變去的小狗老牛。那些事物,就像一紙命運的詔書,宣讀過,就被神明收走了。再后來,不知為什么,看到的云只是云本身,眼里的云,再也長不出可愛的動物了。

    奇跡發生在十年前的夏末。

    那一天,呼倫貝爾草原上飄蕩著朵朵白云,我站在草原深處,忽忽一下回到青石碼頭上方的云里,看見那些久別的雞兒馬兒,一一跑出來和我敘舊……

    草原的驕陽之下,我假裝平靜,合起雙目,眼角滾出兩滴淚花。

    原來,云朵里不生長動物原因不是我的眼力變差,而是我的天空變得動物不愿來玩了。一個事實就是,我的村子里,清亮的池塘早填埋了垃圾,青石碼頭從此只壘砌在鄉愁里,而天上,確實很難蕩起純潔的白云了。

    呼倫貝爾的云朵,和故園青石碼頭上的云朵相連相通畫了一個圓。這個圓,很大。對于我,是真正的白云蒼狗。

    彼時,我還沒有遇見羊獅慕。我望不見未來,不知道四年以后,在羊獅慕看云,會成為我一回又一回逃離紅塵喧囂的秘密通道。

    4

    重重山脈,山向各異,由闊至窄夾一個山谷,名羊獅慕。西南闊處接一大湖,名武功湖。特殊地形,造就了源源不斷的水汽,沿山谷由西南往東北角輸送。氣流由西南進來,到東北角被封住去路。由是,水汽凝結在山谷上下左右,終年纏繞著山體,隨山形而變幻無窮。如此,一年中的大半日子,羊獅慕成為一座名副其實的云山。一千七百多米的海拔,又使得羊獅慕云外有云,天外有天。

    春天,云氣很重,霧裹山谷,山體神秘縹緲沉浮不定。此時,云是依山勢抬升的霧,霧是放下身段來到山間游玩的云。人行山霧中,實質上就是藏身在云的懷抱里。地球很大,而人的腳力有限,對于我,這里是能體會云間漫步滋味的唯一所在。無有掛礙,把身心安置在云的懷抱里,這是一種塵世間難以獲得的生命經驗,獨到,意味無窮。

    獨步云山,不會有興高采烈的感覺,而有一種奇異的迷失感。云色忽明忽暗,霧幔忽薄忽厚。大山沉寂,一聲鳥鳴也無。人也沉寂,霧纏云繞的響動一一入耳。大山在沉寂中回到萬古,人在沉寂中生出畏懼:好幾回,我小心翼翼獨步茫茫云山,在一處兩峰交角的山坳口,又黑又濃的云霧爬上來,直撲胸襟,驚得手心冒汗、腿腳發軟,以為是童話里被鎮在魔瓶里的妖怪來找玩伴了。趕緊把自己變成孫悟空,一頓棒殺走到霧色稍亮處,一轉身,見身后的黑霧早已一縷不留在空中陣亡,突然得趣,出一口長氣,撫心一笑,莫名興奮言不能述。后來我思忖:這團團莫名黑霧,也不知是不是山中瘴氣。

    云霧制造出朦朧而迷茫的氛圍,開闊了想象空間,令人不安又興奮。春天的云山,取之自然,以零成本滿足了世人對云中漫步的好奇。遺憾的是,少有人和我一樣,能夠在云的環抱之下,去經歷一場又一場迷失和戰栗。

    然而,對云霧的迷醉世人共享。在遙遠的瑞典,有一團“世界上最貴的云”,它是2002年瑞典國家博覽會的主場館。這是一座以云為原材料的奇異建筑,它無形無狀,建造的初心,就是要讓人們體驗云中漫步的美妙感覺。這是一個瘋狂而特別的建筑,據瑞士《星期日報》說,“這團云使全國人民都沉迷、陶醉”。

    瑞典人真該來羊獅慕看看,他們會知道,真正的云中漫步,是大自然獎賞的厚禮,而不是用巨資去制造一團云霧。

    …………

    節選自《百花洲》2023年第1期

    【作者簡介:安然,女,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有長篇小說《水月亮》,散文集《麥田里的農婦》?!赌愕睦先ト绱思湃弧帆@第三屆老舍散文獎,《哲學課》獲第五屆老舍散文獎?!?/span>

    日韩视频无码日韩视频又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