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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百家》2023年第5期丨葉梅:春來北海
    來源:《散文百家》2023年第5期 | 葉梅  2023年05月17日08:02

    1

    整個冬天的日子里,幾乎都在想象北海。南海北部灣的那一片風光,在冬季不如海南三亞那般熱烈,也少見碧藍的天空,但卻是溫和的,海面上總會有一層淡淡的白霧,隨風飄到陸地上的田野和街市,添了一些中國畫里的含蓄,以及讓人揣摩的意韻。

    人們最愛去的銀灘,被稱為“天下第一灘”,說那里“灘長平,沙細白,水溫靜,浪柔軟,無鯊魚”,赤腳走在沙灘上,潔白細膩的沙子硌著腳底,將一些暖意酥麻傳到全身,人和這沙灘就貼心地連在了一起。離得不遠的百年老街上,店鋪敞開著大門,一對情侶從一家小店里走出,倆人頭挨著頭,看女孩手腕新戴的珠串,隔著老遠,看不清珍珠的大小,卻能感覺南珠的光澤映照著女孩的臉龐,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跟珍珠一樣了。

    海灘邊的紅樹林日夜守候著大海的潮汐,冬日的海風吹過它們圓而平坦的樹冠,卻穿不透根連根、肩并肩的樹林。起落的海浪日復一日地潛伏退去,又積蓄起兇猛的力量撲上來,浪花能夠將堅硬的礁石咬噬出千坑萬洼,卻未能撼動這些根脈浸泡在海水中的紅樹,反倒是將它們咬出了一身盔甲。紅樹林猶如古戰場得勝歸來的陣營,排列著面朝大海的鋼鐵衛士,雄壯龐大。

    幾年前曾在北海逗留,存留在腦海里的那些畫面,在這個冬季被一一喚醒。要知道,我們一起度過了短暫而漫長的時光,短暫得幾乎沒有感覺到時光地流動,就像停滯的水銀,但卻嗖地過了春秋;漫長的是一波一波令人揪心的疫情,總在以為快要結束時又再次毫不留情地降臨。這讓我想起在采訪一位科學家時,他說到愛因斯坦的一個小故事。愛因斯坦的女秘書杜卡斯曾經問他, 能否就“相對論”給出一個簡單的解釋, 以便她可以用來回答許多記者的提問。愛因斯坦想了一會兒,然后說:“和一個漂亮女孩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一小時等于一分鐘; 但是坐在熾熱的火爐上, 一分鐘等于一小時?!?/p>

    我們已經明顯感覺到一分鐘等于一小時。手機每天會接到文字相同的通知:x點x分在樓下廣場做核酸。排長隊,掃碼,顯示健康寶,出示身份證,然后彎腰張嘴,對面的白大褂醫務人員伸出棉簽,捅嗓子眼,兩下,或者四下。最初非常緊張,懼怕異物進入喉嚨,會立刻惡心嘔吐,壯膽做過一兩次之后,漸漸習以為常,甚至還因為手握“綠碼”而升起一種自豪。但歲末期間,簡單的重復已不重要,聽聞熟悉的友人離世的消息就如晴天霹靂,一次次炸響,震驚和悲哀像巨石一般壓得心里透不過氣,夜晚難以成眠。生命的存在和意義無數次在心中那塊巨石上叩擊,我在夜空中睜大眼睛,想找到一顆星星。

    人類誕生于大自然,與自然界相處了幾百萬年,一直在嘗試認識和理解自然萬物,以取得更好的和諧。屈原早在《天問》中關于天地、自然和人世等一切事物現象發問:“陰陽三合,何本何化?”但大多數時候,人們被塵世間的事物所困擾,對這樣的提問漠不關心,直到災難臨頭,才會意識到我們對自然界那些微小的存在了解得遠遠不夠。據考證,病毒已經存活了四十多億年,而人類的起源不過幾百萬年。病毒的活躍和退隱都在于自然,而對人類卻是重大的提醒:我們還將與那些已知或未知的病毒長期共存,需更加謹慎和謙卑,切忌錯誤地以為可以隨心所欲地主宰一切。

    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曾經說過一句名言:“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陽光、空氣、水和笑容,我們還需要什么呢?”這可能是人類最本真的訴求,簡單而又奢侈,在那些短暫且漫長的日子里,化作我對北海及相關的想象。

    2

    大自然終究是仁慈的。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隨著一股黑煙,放出了災難病毒,但最后留下的一宗恰是希望。

    春天,終于來了。我和先生拉著行李箱走向北京西客站,陽光真好,身上的羽絨服都顯得厚了,我們說還是穿著吧,誰知道南方的陰雨天會冷成什么樣呢?先是到了河南安陽,然后打算從那里去到北海。

    從安陽到北海沒有直達的火車,在南寧中轉。在去往南寧的列車上,可以見到車窗外田野、丘陵的上空飄蕩著陰云,一會兒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點散落在車窗玻璃上,淌出小小的感嘆。越來越茂密的林草,幾乎像要貼著鐵道,蓬勃得顯出南方的氣息,隱約地,不時有淡藍的小花在草叢中一閃而過。就這樣到了南寧。

    天已黑了,下榻的酒店離火車站不遠,放好行李箱,我便走出了酒店大門。門前的保安正在收一把用過的傘。踩著剛下過雨的濕滑地面,隨意往左一拐,眼前一片燈火,竟然是一條步行街。好久沒逛過街了,看這街并不長,環繞著這座酒店。已近夜晚九點,街上的行人不多,但店鋪仍亮著燈。不同于北方門窗緊閉的南方街市,夜晚也是透亮的,大玻璃櫥窗里人影閃動,有人倚靠著柜臺,有人散坐著喝茶,一些閑適的人間煙火就在那些微黃的燈光里彌散開來。

    我站在街心,好奇地東張西望,看這南寧的夜晚。

    天空仍飄著雨絲,但含著春來的溫潤,并不冰冷。一道霓虹燈閃爍著映射在街面上,淺淺的水漬隨之顯出五顏六色的反光,眼前儼然成了一條五彩的小街。

    次日早起上車,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北海。走出火車站,一眼便看到街上行人的穿戴,有穿薄羽絨服、夾克衫、衛衣,也有穿短袖的。兩側長滿蒲葵的人行道上,幾個女孩迎面走來,一位米色長裙蓋住了腳面,另一位紫色衛衣黑色短褲,她們黑發披肩,明眸皓齒,笑著,恍如北海的春天。

    轉而意識到,女孩們的笑靨如此明媚,是因為花兒一般露出了整個臉蛋,讓人驚詫又歡喜。很久了,已經習慣對臉的遮蔽,出門最要緊的事情莫過于戴上口罩,還不忘在鼻子兩側使勁按一按。冬日里過不了多久,呼吸的氣息就會讓這層屏障變得濕而冰冷,卻不敢摘掉,最多只能在無人處拉下來透透氣,又趕緊戴好。而在北??吹竭@滿大街敞露的臉龐,鮮活的或怒或喜的表情,一時還不習慣呢。

    很快,就看見了大海。正如漫長冬季里的想象,海面上漂浮著淡淡的白霧,由近至遠,白茫茫的海水,望不到邊。不得不承認,人有再多的心事,交付于這大海,也只是浪花一朵,并且眨眼間就被擊碎,融化了。

    3

    在大海與陸地之間,又看到了那片濃稠的紅樹林。

    或許是春天剛剛到來,它們在冬季里泛黃的樹葉還沒有完全返青,也并沒有急于露出新芽。它們佇立在海水中,默默地守望著,幾年前我見到過的樹林看來并沒有長高,只是粗壯了氣根。從紅樹林的棧道上走過,樹冠就在身旁,俯身便可以看到它們氣勢宏大的樹根,一盤盤延伸開來,深扎在暗褐的濕地里。這里的每一棵樹都會有無數的支持根,它們一部分扎入泥灘保持穩定,抵抗海浪的沖擊,一部分露于海灘之上,當潮水淹沒時用以通氣,又稱呼吸根。這些赤裸裸、坦蕩得伸向四面八方的樹根毫無畏懼的樣子,近乎肆無忌憚。

    試想它若矜持,又哪能抗得住大海的淘洗?

    北海紅樹林所在的海灘,當地的漁民原來叫作大冠沙,后來叫金海灣?,F在成為有名的景點,外來的游客有人會問明明是一片綠樹,為何叫紅樹林?導游會說,實際上紅樹林并非單一樹種,由紅樹科植物構成,這些植物富含丹寧酸,一旦刮開樹皮暴露在空氣中,就會迅速氧化成紅色。紅樹林分布在世界沿海各地,樹種在某一地少則幾十種,多則一百多種。北海紅樹林多見紅海欖、桐花樹、秋茄,樹林邊緣還有一叢叢矮小的灌木,臭茉莉、金蕨、老鼠筋,它們看上去弱小內斂貌不驚人,卻是無比堅韌地彼此拉扯著,任憑風吹浪打。

    紅樹林的生命史已達七千萬年,遠遠超過了人類。在長期的進化過程中,它們為了生命的延續,適應海邊潮間帶不穩定且惡劣的環境,演化出極為巧妙的生存方式。果實成熟之后,會留在母樹上迅速長出胚根,被稱作“胎萌”,也就是“胎生”,然后才由母體脫落,插入泥灘為新生樹。種子若是未能在泥灘上扎根而被海水沖走,體內會自備充足的營養物質,彌補在海上漂流的消耗,待漂移到另一塊泥灘再度扎根。

    大自然藏有無數的奧秘和奇跡,具有靈性的紅樹林僅透露了一二。已知的是,這道海上森林是陸地向海洋過渡的特殊生態系統,可以凈化海水、防風消浪、固碳儲碳、維護生物多樣性,享有“海洋綠肺”的美譽,也是珍稀瀕危水禽重要的棲息地,魚、蝦、蟹、貝類生長繁殖之地。

    春來北海,我忍不住早晚朝紅樹林那邊眺望。

    一群白鷺選擇了樹林里的一塊洼地,在那里筑巢壘窩,過愜意的日子。太陽升起的時候,白鷺也會翩翩飛起,卻不知它們飛向何處,大海與陸地,可任由選擇,其中的故事,只有鳥兒們知曉。黃昏時,則可以見到白鷺成群結隊地飛回,那片暗綠的樹林間和洼地上就有了數不清的白點,時起時落。它們飛翔得從容優雅、自在,回到洼地之后似意猶未盡,嬉戲似的跳躍著一次次飛起,再緩緩地落下。

    北部灣為世界典型的全日潮海區,潮汐的漲落隨著太陽和月亮的牽引,初一十五為大潮。半夜時分推涌的大潮直到東方日出之時,淹沒了沙灘,紅樹林只冒出一叢叢暗綠的樹梢,金海灣融化于汪洋大海之中。我很擔心地尋找白鷺棲息的洼地,心想潮水會不會打翻了鳥兒們的巢穴?但很快發現擔心純屬多余,洼地雖被海水淹沒,白鷺們卻并沒有半點慌亂,反而興奮地飛跳于樹梢和海水之間,時而低首叨食,時而亮翅飛翔。每一次潮水的起落顯然都給鳥兒帶來了豐盛的佳肴,而它們早已將窩巢建于潮水撲打不著的樹冠之間,毫無后顧之憂。

    聰明的鳥兒是如何計算和把握的呢?于這大海潮汐,于這樹林泥灘,一代代地將生存的密碼傳于后世。

    大潮落下之后,趕海的人也來了,提著小桶和沙鏟,將騎來的電動摩托放在靠海的馬路兩旁,然后就奔著潮汐剛落的沙灘而去。遠遠地成了一個個點綴在沙灘上的小黑點,又像零落而生的小樹。相比龐大的紅樹林,這些小樹肯定經不起風浪的沖擊,于是,在潮水即將上漲之時,貪戀趕海的人們也都不得不拎著挖好的沙蟲、牡蠣紛紛離去。他們在??康碾妱榆嚺?,相互分享趕海的收獲,不管多少都興高采烈。

    夕陽照亮了北部灣的海水,朝著陸地吹來的海風有了濃濃的暖意,這時的“回南天”帶著大海的潮氣,一陣陣拂著人面。行道旁,紅艷艷的朱槿,又稱作扶桑的花兒開了,還有繁星一般的點地梅,那一朵朵樸素的小花也開了,潔白的花瓣,嫩黃的花蕊,無聲無息生氣勃勃地綻放著。我迎著風走在海灘上,那些冬日的想象就在眼前。仿佛是一個夢。

    葉梅,多年從事文學寫作、編輯,中國散文學會會長。近年作品有長篇人物傳記《夢西廂——王實甫傳》,長篇報告文學《大對撞》(《粲然》)、小說集《玫瑰莊園的七個夜晚》,生態散文集《福道》《江河之間》,文學評論集《后海拾珠》,長篇兒童文學《北斗牽著我的手》等。有多部作品被翻譯成英、法、日、韓、蒙古、阿拉伯、印地語、保加利亞、俄羅斯等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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