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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為有荷花喚我來——葉嘉瑩致馮至信中的歸國記
    來源:文匯報 | 王軍  2025年11月25日07:38

    1978年9月23日,客居溫哥華的葉嘉瑩教授致信北京的馮至先生。信中的措辭謙遜懇切,流露出漂泊者最深切的渴望:

    “我現在已向此地中國領事館提出申請明年回國短期服務(從明年三月底至八月底共五個月時間)。前些時曾接天津南開大學李霽野教授來函提議請您做介紹人,我也很愿意能有機會到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工作,因為這樣我就可以得到寶貴的機會向您和其他一些前輩們學習。多年來我一直流浪在海外獨自研讀,自知不免有許多孤陋和錯誤之處。如果蒙您俯允做我的介紹人,使我能有向您們學習請益的機會,那將是我最大的榮幸?!?/span>

    此時的葉嘉瑩,已是曾在哈佛、密歇根大學等多所名校講學的知名學者,卻仍自稱“流浪”,自認“孤陋”?!傲骼恕倍?,既蘊含去國懷鄉的惆悵,又寄托著重返精神原鄉的期盼。

    她請馮至擔任介紹人,期望進入“科學院文學研究所”。這不只是學者的職業選擇,更是游子的精神歸依——她要回到中國學術的核心地帶,回歸恩師顧隨先生曾經活躍的文化場域。

    葉嘉瑩與馮至素未謀面,為何對馮至如此坦誠相托?這要從她的老師顧隨與馮至的交往說起。顧隨與馮至的友誼始于1922年,兩人同屬淺草社。1925年《淺草》季刊???,馮至與楊晦、陳翔鶴、陳煒謨等人在北京成立沉鐘社,編輯出版《沉鐘》周刊。顧隨雖未正式加入沉鐘社,但與該社成員往來密切,并在《沉鐘》發表過三篇小說。

    顧隨與馮至之間有一個著名的約定:將新詩與舊體詩劃分領域,各守一體,馮至不寫舊詩,顧隨也不作新詩。這一約定源于他們對彼此藝術選擇的理解與尊重。顧隨曾說:“馮君的詩是現代化的詩,我的詩是舊詩詞,但我們有相通之處,那就是‘誠’?!币粋€“誠”字,道盡他們共同的藝術追求。在致弟子周汝昌的信中,顧隨亦表示,當代新詩人,四十年來只認可馮至一人。這番推重,可見顧隨對馮至詩歌藝術的深刻理解與欣賞。

    1927年,馮至為顧隨第一本詞集《無病詞》題簽;近六十年后,《顧隨文集》仍由馮至題簽。正是基于顧隨與馮至的深厚交情,葉嘉瑩在信中寫道:“暑期我在美國哈佛大學時,曾給您寄上一封信,想您已經收到。關于向您借閱顧羨季師遺著一事,為了恐怕郵寄遺失,我已決定等明年我回國時再向您借閱,并當面請益?!保?978年9月23日)緊接著在9月26日的信中又說:“當時尚未收到這本《游春記》,所以信中提到恐怕郵寄遺失,可以等我回國時親自來拜望您,再向您借取。誰想今天就收到了,所以馬上寄這封信向您致謝?!?/p>

    收到馮至托人帶來的《游春記》,葉嘉瑩難掩激動:“開緘之下,感到意外的驚喜?!彼⒓从脤W校影印機印制兩份副本,一份自存,一份寄還馮至,原本則“珍重保存”,承諾回國時當面奉還。

    信中,葉嘉瑩還回應了馮至關于顧隨遺著處理的詢問:“當我于1941—45在北京舊輔仁大學讀書時,曾從羨季師讀詩選、曲選,并到中國大學旁聽詞選。當時,羨季師以為我的聽講最勤,所得也最多,對我的期望也極深。三十年來我一直不敢不以羨季師對我的教導和期許自勉,也一直盼望能有一天再見到羨季師,能聽到羨季師對我今日研讀所得的指導和批評。直到1974年我回國探親時,才知道羨季師竟然早已在1960年去世了。對這件事我覺得非常難過和遺憾。為了紀念羨季師,我想把羨季師的遺著加以整理和介紹?!薄艾F在我正指導兩個研究生對之加以翻譯和整理中。配合這些譯文的發表,我想寫一篇紀念和介紹羨季師的文字。以后如有機會我還準備把羨季師所有的遺篇都加以重印?!?/p>

    馮至的這一舉動,不僅告慰了亡友,更直接推動了顧隨著作在后世的整理與傳播。

    就在葉嘉瑩與馮至書信往來之際,另一條線索也在悄然展開。

    1978年春,葉嘉瑩向教育部致信表達回國教書的意愿后,一直密切關注國內報紙。某日,她看到一則消息:多位老教授獲得平反,其中赫然有“李霽野”的名字。李霽野是顧隨的老友,當年同在輔仁大學任教。1948年葉嘉瑩赴臺前,顧隨曾特意囑咐她前去拜訪。1949年春,她在臺灣大學與李霽野有一面之緣,不久因許壽裳遇刺事件后反動勢力的猖獗,李霽野倉促返回大陸,從此音信隔絕三十年。

    葉嘉瑩立即致信李霽野,告知回國教書的打算。這封信開啟了通往南開大學的另一條路徑。李霽野收信后,于1978年7月24日致信南開大學外文系總支并轉校黨委、中文系,信中明確寫道:“葉嘉瑩女士曾給我信,打聽已故天津塘沽大學、前燕京大學教師顧羨季生平及遺著情況,我轉請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馮至同志寫了顧的簡歷及遺著情況寄葉。她收到后第二次來信,已向加拿大我館申請短期回祖國教學(1979年3月至8月),準備以后長期回來。她有意到南大中文系?!贝藭r,距葉嘉瑩正式收到赴北大工作的通知尚有半年多。需要說明的是,《李霽野文集》第九卷將這封信的時間誤作“1979年7月24日”,應為“1978年7月24日”。

    李霽野的急切,既源于對南開發展的關切,也來自那份跨越三十年的師門情誼。在1979年1月21日致葉嘉瑩的信中,他詳細說明各項安排,并體貼地表示:“國內生活情況你是知道的,以國外標準衡量很低,我們盡力為之吧?!边@番長輩般的關懷,令人動容。

    歷史的發展往往出人意料。葉嘉瑩最初希望進入社科院,但馮至在給李霽野的回信中解釋了困難:(外國)文學研究所重建房屋,無辦公室及住房,連書籍都堆積起來,因此無法接待葉嘉瑩?!瓣P于葉嘉瑩回國工作問題,院部的領導原則上是同意的。但是因為社會科學院房子奇缺,為了興建新的建筑,文學研究所辦公所用的房屋已于去冬拆去,現在文學所連辦公用的地方都沒有了,圖書也都堆起來不能用?!边@一客觀條件,關閉了葉嘉瑩進入社科院的大門。由于李霽野在信中提出:“如不同意,我想向南大中文系推薦她?!彼择T至在信末說:“來信云可在南開想辦法,希望能夠成功?!?/p>

    與此同時,國家安排她前往北京大學。1979年1月28日,葉嘉瑩在致馮至的信中提到,最近見到領事館陳思群領事:“他告訴我說已接到國內對我申請回國工作的答復,將分配我到北京大學去參加工作。至于詳細工作安排,尚未確定??赡芎献餮芯?,可能編寫教材,也可能講一些課?!?/p>

    因北大的工作安排尚不明確,葉嘉瑩甚至委托陳領事帶回四卷講課錄音帶給馮至:“陳思群領事說領事館中的人對古典文學不大熟悉,說我可以和您通信,請您代我向北大詢問一下,然后把北大對我的工作安排轉告給我。我曾托陳思群領事帶回四卷我講書的錄音帶,交給北大和您試聽后,作為給我分配工作的參考?!边@份小心翼翼,透露出海外學人初回國門時的忐忑。

    就在這時,李霽野的邀請改變了一切。他在信中告訴葉嘉瑩:“學校已正式給專家局去報告,約請你來南開大學。按手續,專家局報外交部,外交部通知我大使館,館再通知你。這套手續要費一點兒時間。因為你最初建議來南大,我希望你原諒我一直這樣做,不再去信先征詢你的同意。你如先向大使館申請去文研所,亦可去信說明一聲?!比~嘉瑩也回憶,李霽野曾說北大尚有不少老教授,而南開許多老教授已不在,希望她能到南開任教。這句“被需要”的呼喚打動了葉嘉瑩。她后來回憶:“李霽野是我的師長一輩,所以我毫不猶豫接受邀請?!?/p>

    1979年春,葉嘉瑩結束在北大的短期講課后,轉赴南開大學?!翱妥映鮼砣绿臁?,她住在天津第一飯店(據當事人回憶,葉嘉瑩1979年南開講學住利順德大飯店,1982年住天津第一飯店),從4月24日至6月14日,開始了近兩個月的講學生涯。

    那段時光,南開園里開啟了一場空前的學術盛宴。教室水泄不通,學生擠滿窗臺、走廊聆聽。葉嘉瑩后來深情回憶:“在這一期課程結束之后,中文系為我舉行了一個歡送會,是又一個揮汗如雨的夏日午后?!?/p>

    正是在這個夏天,馬蹄湖畔的荷花見證了一位海外游子終覓精神家園的欣慰?!盀橛泻苫▎疚襾怼?,這句詩恰是葉嘉瑩當時心境的真實寫照。南開園的荷花,仿佛在呼喚這位詩詞傳人歸來完成她的使命。

    1990年葉嘉瑩退休后,多所名校邀她任教,她最終選擇留在南開,理由之一便是:“1979年初,南開中文系給我一種家的感覺?!边@份家的溫暖,正是師道傳承中最動人的部分。

    “荷花凋盡我來遲?!豹q記25年前,葉嘉瑩在中國現代文學館站著講課,還是研究生的我在最前排席地而坐聽講的情景。今年我兩次造訪南開,而先生離世已經一載。荷花依然在南開園里如期盛放,仿佛在訴說著一個關于師道傳承、文化堅守的動人故事。

    回到46年前,葉嘉瑩在北京講學的短暫春光里,拜會周祖謨先生、陸穎明先生,并與兩位老師及同班同學史樹青、閻振益、閻貴森、郭預衡、曹桓武、顧之惠、房鳳敏、程忠海、劉在昭等聚餐。這是張靜、可延濤整理的《迦陵年表》所載。這里可能還要加上一個人。

    1980年1月,葉嘉瑩給馮至寄來“恭祝新年快樂”的明信片。明信片上寫道:“行前未能向您面辭,甚歉。其后由北京家中轉來您自黃山賜寄的‘松一棵云一片’及所錄七絕一首。對黃山景色向往無已,此后如再返國家當安排到黃山一游也?!薄爸x謝您借給我羨季師遺稿手跡使得影印保存,感激無已。希望不久能再來拜見您,面聆教益。馮師母前請代問安”“附上與您的合影二張,如需加印,請來信示知?!?/p>

    葉嘉瑩整理出版了《顧隨全集》等,使先師的學術思想得以發揚光大。她在南開創辦中華古典文化研究所,捐出全部積蓄設立獎學金,培養了一批批傳承中國古典詩詞的學子。

    回望1978至1980年間的這些書信,我們看到的不僅是一位學者的歸國歷程,更是一條清晰的師道傳承脈絡——從顧隨對葉嘉瑩的栽培,到顧隨與馮至的交往,再到李霽野幫助故人弟子,直至葉嘉瑩繼承師志在南開延續顧隨的教學方法。

    這讓人想起顧隨《送嘉瑩南下》詩:“食荼已久漸芳甘,世味如禪徹底參。廿載上堂如夢囈,幾人傳法現優曇。分明已見鵬起北,衰朽敢言吾道南。此際泠然御風去,日明云暗過江潭?!边@讓人想起葉嘉瑩在致馮至信中的那句話:“請您像羨季師一樣把我看做自己的學生?!彼_實成為顧隨先生學術生命最完美的延續者。

    “為有荷花喚我來”——這不只是一句詩,更是一種精神的約定,一種文化的歸根。在荷花與詩人之間,在師長與弟子之間,在傳統與現代之間,永遠存在著這樣美好的相互召喚、相互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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