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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媛:翻譯給了我什么

    http://www.rjjlock.com 2014年09月10日09:24 來源:中國作家網 姚媛

      姚媛,文學博士,南京大學加拿大研究中心主任,英語系副教授。主要譯著有《世代相傳》《身著獅皮》《少年Pi的奇幻漂流》《南極》《親愛的生活》等。

      我曾經下過決心:下一次出版社問我愿不愿意做翻譯,我一定要說“不”,可是,下一次,本想說的“不”卻脫口變成了“好”。

      我對翻譯有一種近乎癡迷的愛。在加拿大狹小的公寓里,每天晚飯后,我盤腿坐在沙發上,翻譯《親愛的生活》,夏天、秋天和冬天,沒有一天不如此, 稿費是人民幣1300多元。從出版社拿到《少年Pi的奇幻漂流》,我放下正在寫的博士論文翻譯。當時并不知道幾年后故事會被搬上熒幕。雖然譯著不算科研成 果,對晉升職稱毫無用處,但我仍然花了很多時間做翻譯。

      沒有一種愛是無緣無故的。我對翻譯如此執著,翻譯究竟給我帶來了什么?我多次自問。偶然回顧十幾年來走過的翻譯之路,似乎突然找到了答案:翻譯給了我一個自在而豐富的世界,讓我不斷認識自己。

      我們生活在一個飛速發展的世界,生活裹挾著我們匆匆往前走。但是,翻譯與此正相反。它大多數時候要求譯者獨自工作,獨自沉浸在作品里,細細品味 原作,慢慢打磨譯文。這時,四周的一切都變得安靜、遙遠,甚至時間也走得慢了,紛亂的思緒不見了。這樣的時刻非常美妙,不僅因為我的心是靜的,更因為我發 現我的心可以安住在一個安靜的空間里,不被喧囂忙碌所擾亂。

      很多人慨嘆“身不由己”,但翻譯卻相對自在。我相信很多譯者做翻譯僅僅是因為喜歡,而不是為了追逐名利——因為幾乎沒有名利可以追逐,也不是迫 于種種壓力——這個時代的壓力大多與名利有關。翻譯的過程不帶功利的目的,也就不會受到復雜因素的牽扯和羈絆,不會患得患失,焦躁不安。這是多么難得的自 在。

      當我做翻譯時,常常發現自己闖進了意想不到的知識、情感和思想領域,一個更加豐富的外面的世界在我面前展開,豐富了我的內心世界。

      對于專業知識技術的描寫和富有異域特色的地理歷史、動物植物、風俗禮儀等,我堅持盡量準確地翻譯(哪怕作者對沙發面料的描寫,我也絕不含糊—— 我相信一只貓跳上平絨沙發和跳上真皮沙發的畫面在讀者心里形成的反應是不一樣的)。我曾查過伐木、建橋、航海等也許不做翻譯就一輩子也不會涉及的知識;我 曾在翻譯《世代相傳》時輾轉得到斯里蘭卡駐中國使館工作人員的幫助,請他在地圖上為我標出當地地名的發音,向我描述當地的植物、動物、香料;也曾在翻譯 《少年Pi的奇幻漂流》時查閱各種資料,給作者寫郵件,了解印度教的神祇、傳說、思想。

      駁雜的知識是我窺見不同生活狀態的窗口,我看見有這樣的一個(群)人,在這樣的環境里,做著這樣的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如何與他(們)的生活交 織,影響了他(們)對生活的體會和看法。有時候這讓我感到自己的渺小褊狹,因而變得謙卑平和;有時候這讓我感到自己擁有無限的可能:當我用自己的聲音把他 們的生活再敘述一遍時,仿佛我已經結識了這些人,經歷了這些生活。

      有時候,翻譯的過程延伸到原作和譯文之外,延伸進我的生活之中。翻譯《親愛的生活》里的《火車》時,一直沒弄明白overhead notch究竟是什么。去年圣誕節,我乘火車從費城去紐約,乘務員查了票后,順手把票插在前排椅背上方。原來那里有一個槽口(notch),用來插車票, 好讓乘務員對乘客應在哪一站下車一目了然。故事里的士兵在逃離,他跳車前拿走車票,也就抹去了自己的蹤跡,只不過他的車票不是插在椅背上,而是在頭頂上方 (overhead)的行李架下面!翻譯中的細節給旅途帶來驚喜,旅途中的細節讓翻譯變得順利。

      在同一個故事里,貝爾出門擠奶時“had a rope round the back door to hang on to”。如果只把這句話的字面意思翻譯出來,會令人不解。一次,在一家小餐館吃飯,隔壁桌的老大爺和我聊起來,說他曾在休倫湖畔的農場生活。我突然想到那 根繩子,于是問他:“冬天你要用到繩子嗎?”老大爺非常驚訝,他告訴我,有一次他沒有在家門和工具棚之間拴繩子,結果因大雪差點在自己的農場里迷了路。

      那一瞬間,人物的生活和我的生活重疊起來。當時我正在加拿大。那年冬天異常嚴寒,氣溫低到零下40℃,像面粉一樣干的雪積得很厚,被狂風卷得漫 天飛舞。所以,貝爾應該是“在后門和牛棚之間拴一根繩子,抓著繩子走”,才能順利地走去擠奶再走回家。在那一刻,我不再是一個體驗異國生活的“訪問”學 者,加拿大變得如此熟悉親切,仿佛我的家。

      比知識和經歷更加吸引我的是作者的思想!渡倌關i的奇幻漂流》對人性的觸摸、《親愛的生活》對無常的接受、《世代相傳》和《身著獅皮》對文化和身份的解構,像一束光亮照進我的大腦,讓我不斷認識自己。

      《世代相傳》是我翻譯的第一部加拿大文學作品。在那之前,我只知道加拿大是一個移民國家,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剛開始,我譯得不順,總感覺什 么地方不對勁。于是我開始搜尋有關作者邁克爾·昂達奇的信息。他是歐亞混血兒,《世代相傳》是他創作的一本小說化自傳/傳記,在包括這本書在內的一系列作 品中,他表現了對生活在不同種族和文化之間的人的關注。了解這些之后再去讀《世代相傳》,我對這樣一群特殊人物有了深刻的理解,他們的情感傾注在我的筆 端,譯文自然地流淌出來。

      這本書的翻譯讓我對移民、文化、身份等話題產生了興趣。我讀了昂達奇和其他加拿大移民作家的更多作品,以及相關理論書籍,然后翻譯了他的《身著 獅皮》!妒来鄠鳌泛汀渡碇{皮》兩部作品中人物的狀態及其改變,似乎觸發了我去認識翻譯和作為譯者的自己!妒来鄠鳌穼懛谴朔潜说娜后w——既有歐洲 血統也有亞洲血統,卻既不屬于歐洲文化也不屬于亞洲文化——的經歷和情感,字里行間流露出痛苦無奈!渡碇{皮》寫來自不同文化的移民群體在建造多倫多的 過程中相互的融合和轉化,其中有對抗和沖突,也有接納和包容,更有對新的雜糅文化生成的期待。譯者不也是處在兩種語言、兩種文化之間嗎?翻譯的過程不是在 這兩者之間的空間完成的嗎?譯文不是既有作者的痕跡也有譯者的痕跡嗎?

      似乎自有翻譯活動以來,關于翻譯標準的討論就沒有停止過!扒笳妗焙汀坝魉住、“忠實”和“通順”、“寧信不順”和“寧錯務順”等都是譯者面對 的矛盾。我做翻譯時不會刻意想到這些,但有時碰到困難——兩難——時,這些詞會一下冒出來:是忠實于原著呢,還是忠實于讀者;是讓譯文“美麗卻不忠實” 呢,還是“忠實卻不美麗”?《世代相傳》中的人物沒有明確的身份,或者說沒有純粹的或彼或此的身份,這是他們困惑和痛苦的根源。如果翻譯只求對原文“原聲 重現”,極有可能造成閱讀障礙;如果只求讓讀者享受閱讀,又有可能“篡改”原文。無論怎樣,譯者都是在彼此之間掙扎,和《世代相傳》中人物的處境頗為相 似。

      另有一些觀點(例如“妥協”以“求全”、追求“神似”)和討論(例如譯者的“主體性”問題)把不可能的選擇變成了可能的共存甚至超越,讓譯者的 處境看上去不那么為難。但是,在具體實踐中,當我把難譯的句子或段落寫下來,改變用詞和語序,試圖做出比較和選擇時,有時仍然感覺困惑。我應該在什么時 候,妥協到什么程度?對原文的神似可以通過何種形式表現出來,這個“神”又是什么?譯者可以在多大程度上擁有主體性?

      《身著獅皮》中的人物沒有像《世代相傳》中的人物那樣在不同的語言文化身份之間左右為難,而是相互融合,最終抹去文化的界線,小說中的多倫多因而從一個非此非彼的城市,變成亦此亦彼的城市,并向著超越彼此轉化。

      在彼此之間選擇,暗示了彼和此各有其不變的本質,中間的界線難以跨越。但是,在現實生活中和在小說中一樣,沒有什么是純粹不變的。每一種語言和 文化都與其他語言文化相互接觸、交叉、融合,不斷吸收新的元素。原作就是這種變化的產物——它使用的語言是經歷了發展變化的語言,并被作者賦予了新的意 義,它表現的文化是經歷了發展變化的文化,并因為作者的理解和視角而發生新的變化;并且,在它完成的一剎那,就已經不再是作者創作的那個“原作”,而成為 讀者闡釋之后的新的作品。

      譯文同樣如此。首先,翻譯起始于并非一成不變的原作。其次,翻譯的過程是一個轉化的過程,語言本身和語言之外的東西都會發生變化。一方面,一種 語言中的詞匯很難在另一種語言中找到完全的對應,其含義在翻譯中不同程度地會丟失、添加、改變。另一方面,既然原作并非一成不變,那么譯者翻譯的只能是他 /她在此時此地所理解的作品,而譯者的理解必然受到自己生活環境、知識閱歷、思想觀念、甚至性格愛好的影響。最后,譯文和原作一樣,完成后必然經過讀者的 闡釋而成為新的作品。

      《身著獅皮》重構了一座新的多倫多,這座城市的文化既吸收了不同移民群體的文化,又不同于任何一個群體的文化,是經過了不同文化交叉轉化之后形 成的新文化。翻譯的過程則建構了一部新的作品——它不是憑空而起的“新”作品,它的形成是有依據的;但它又經過了闡釋和轉化,不是對原作的照搬。它非此非 彼,也非亦此亦彼。

      在這個過程中,譯者的身份也變動不居。當我沉浸在作品中時,我真切地經歷了人物的生活,與此同時,我又以局外人的身份觀察思考他們的生活,并用 自己的語言將其表達出來。當我細細咀嚼作品時,我不斷地、無限地接近作者的思想,他/她的思想仿佛成了我的思想,可我知道,我在譯文中表達的是我所理解或 領悟的作者的思想。我既在書里,也在書外;既是讀者,也是作者。我在不同的世界穿梭,不斷地用別人的思想經歷豐富、改變自己,不斷地將自己的思想經歷融進 ——而不是強加進——作品之中。

      譯文

      那個時候我們住在一個沙礫坑旁邊。不是那種 用龐大的機器挖出來的大坑,不過是一個很多年前某農場主一定用它賺了點錢的小坑。實際上,它太淺了,會讓你認為它可能有別的用處,也許是房子的地基,只是 后來房子沒蓋成。堅持讓大家注意那個坑的是媽媽!拔覀儸F在住在加油站那條路上的老沙礫坑旁邊!彼龑θ苏f,然后哈哈大笑,因為她很高興擺脫了和鎮上那座 房子有關的一切,街道,丈夫,她過去的生活。我幾乎不記得那段生活。也就是說,我清楚地記得某些部分,但無法將之拼成一幅完整的畫面。我腦子里關于鎮上那 座房子的記憶只有我以前房間里畫著玩具熊的墻紙。在這座新房子里——其實是一座拖車房——姐姐卡蘿和我睡兩張很窄的小床,上下鋪。我們剛搬去的時候,卡蘿 和我說了很多關于以前的房子的事,努力想讓我記起這個那個。在我們睡覺的時候她會談這些,通常說到最后我什么也不記得,她就會很生氣。有時候我想我其實記 起來了,但因為我記得的和她說的相反,或者因為害怕記錯了,所以我假裝不記得。我們是在夏天搬進拖車房的。我們把狗帶來了。布麗茲!安见惼澫矚g這兒! 媽媽說。這是真的。哪只狗會不喜歡把鎮上的街道換成開闊的鄉村呢,即便鎮上有寬敞的草坪和高大的房子?它迷上了對每一輛開過的汽車吠叫,好像這條路是它 的,還時不時叼回家一只被它殺死的松鼠或土撥鼠。剛開始,這讓卡蘿感到很苦惱,尼爾和她談了一次,向她解釋了狗的天性,以及某些東西必須吃其他東西的生物 鏈!翱伤泄芳Z啊”,卡蘿爭辯說。但尼爾說:“假如它沒有呢?假如有一天我們都消失不見了,它必須自己照顧自己呢?”“我不會”,卡蘿說,“我不會消失 不見,我會永遠照顧它”!澳阏孢@么想?”尼爾說。然后媽媽開始干涉,讓他轉移話題。尼爾總喜歡開啟美國人和原子彈的話題,而媽媽認為我們還不應該談論這 些。她不知道當他談論原子彈的時候我還以為他說的是原子蛋。我知道這個理解不太對勁兒,可我不愿意提問,然后被嘲笑。

      ——姚媛譯艾麗絲·門羅《沙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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