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沛德:傳播真善美 照亮少兒心

本文作者與金近(左)在全國兒童文學創作會議上(1986，山東煙臺)

　　深秋時節，迎來我們所敬重的金近同志百年誕辰。此時此刻，我對這位開拓新中國兒童文學的先驅、久負盛名的兒童文學大家懷著深摯的懷念之情和崇高的敬意。

　　我清晰地記得，24年前，我和胡德華、袁鷹、王一地等同志來到風光秀麗的曹娥江畔，參加金近墓碑的揭幕儀式。那墓碑上，冰心老人題寫的：“你為小苗灑上泉水”，一直深深地鐫刻在我的心坎上。

　　我和金近同志相識于上世紀50年代初。1952年，我和他差不多是同時跨進全國文協(中國作家協會的前身)大門的。那時，他已是一位富有經驗、 創作上頗有成就的兒童文學作家，而我還是一個離開大學校門不久、剛跨進文學門檻的青年。金近擔任作協創作委員會兒童文學組副組長，協助兒童文學老前輩張天 翼同志抓兒童文學的組織工作；我任創作委員會秘書，也參加一些有關兒童文學的具體工作。十年浩劫之后，中國作協恢復工作，金近擔任作協兒童文學委員會副主 任，而我開頭在作協創作聯絡部，后來在書記處，分工聯系兒童文學工作。這樣，與金近同志的聯系就越發密切、頻繁起來。

　　50年代、80年代兩度與金近同志共事，可說是一種緣分和機遇，使我得以有機會更好地了解、熟悉這位作家，無論是為人還是為文，都從他身上學到不少有益的東西。

　　金近是一個善良、正直的人，一個淳樸、嚴謹的人。他那樸素的衣著，樸素的談吐，樸素的思想、工作、生活作風，真是數十年如一日，永遠讓人感到質 樸可親，平易近人。80年代初，他在《我喜歡這工作》一文中寫道：“我也該要求自己不說空話、大話，扎扎實實多寫點東西�！�1988年1月，他在致一位友 人的信中寫道：“我以為，現在要做個正派作家不那么容易，社會上誘惑力太大太多，有捧的，有拉的，什么動作都有，要靠自己‘好自為之’�！睆倪@一席話里， 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是如何嚴于律己；而且在市場經濟大潮涌來之前，早早地意識到要自覺抵御社會上不正之風的侵襲。

　　當今，我們強調弘揚、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個人層面上，要求一個公民做到：“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用這把標尺來衡量，我以為，金近 是一個先覺者、先行者；置身于當今這個時代，他也一定會與時俱進，成為一個踐行核心價值觀的楷模。從抗日戰爭到改革開放，他始終關注祖國的命運、前途，踏 踏實實、矢志不渝地為未來一代嘔心瀝血，勤奮耕耘，待人接物處世講道德，重誠信，講友善，促和諧。在這些方面，金近幾乎可說是完美無瑕，無可挑剔的。像他 這樣德藝雙馨、文質兼美的作家真是少之又少、難能可貴��！

　　金近同志家境清貧，并非出身書香門第，也沒什么高學歷，完全靠刻苦自學成才。為什么他在創作上會取得璀璨的、令人矚目的成就呢？我以為，這與他 永遠懷著一顆純真的童心，始終關注孩子的成長分不開；也與他生活閱歷豐富，堅持扎根生活沃土分不開。時隔幾十年，他那些膾炙人口的名篇佳作《小貓釣魚》 《小鴨子學游水》《小鯉魚跳龍門》《狐貍打獵人的故事》《小白楊要接班》《一篇沒有爛的童話》《小隊長的苦惱》等，依然有著強大的藝術生命力，那些鮮明生 動的童話形象、兒童形象直抵小朋友的心靈深處，深深地扎下了根。

　　金近創作在思想、藝術上的一些追求和特色，是值得我們思索、發揚的。

　　一是追求真善美的道德、精神境界。他一向重視美育、以美育人，給孩

　　子傳播向上向善的道德情操。80年代初，在作協兒童文學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他曾憂心忡忡地談到：現在有些孩子很粗野，不講文明禮貌，有的甚至 玩世不恭。無論如何要想法改變這種狀況，努力培養孩子美好的感情，文學在這方面可以發揮獨特的作用。他說，《愛的教育》這樣的書還是很好的，頌揚愛父母、 愛老師、愛同學、愛鄰居，啟迪、引導孩子建立博大的愛心和廣泛的同情心。

　　二是重視深入生活，熟悉生活，從生活出發。金近不止一次地談到：搞兒童文學同樣要接觸群眾、熟悉多方面的生活，“生產要積累資金，創作也要積累 生活”，“幻想也要以現實為基礎”。他言行一致，說到做到。50年代，他在北京郊區住了一年；后又在浙江天目山區，擔任鄉總支副書記，待了5年。正因為金 近有自己的生活基地，與孩子們零距離，同吃住，共甘苦，心連心，他的作品才能如此貼近孩子們的生活和心靈，真實反映他們的喜悅和苦惱。

　　三是特別強調兒童文學的藝術性，力求思想與藝術的完美統一。他不僅按照兒童的心理特點，充分發揮想象力，盡可能寫得生動活潑，饒有情趣，而且特 別注意在語言文字上下功夫，清新明快，通俗淺顯。因而冰心老人由衷稱贊：“他是一個不但熱愛兒童，而且理解兒童的作家，他寫的作品都是對小孩子說的大白 話！”“可以說我們寫兒童文學的，最成功的就是金近�！�

　　四是講究短篇藝術。金近一生給我們留下200多萬字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其中也有中篇童話、中篇小說，但主要是短篇作品，包括童話、詩歌、小 說、散文、寓言。他努力追求并充分發揮短篇作品構思精巧、情節緊湊、人物集中、手法靈活的優勢和特色，在小中見大、短中求精上狠下功夫。他留下的那些有口 皆碑的精品力作，都是精致、精湛的短篇，真不愧是一位寫短篇的能手、高手。如今，兒童文苑有些年輕作者嶄露頭角，就熱衷于寫長篇。我看，針對這種狀況，倒 是應當提倡一下向金近同志學習，鼓勵從事兒童文學創作的朋友，多寫一些短篇，這是小讀者所喜聞樂見的。設置《兒童文學》金近獎，也是對短篇創作的鼓勵和嘉 獎。

　　金近同志不僅是一位成績卓著、享譽文壇的兒童文學名家，而且也是一位出色的兒童文學組織工作者。年屆九旬、著名兒童文學大家任溶溶對我說：“做 組織工作的，要懂行�！薄艾F在愿意犧牲自己創作的人太少，往往忙于寫自己的東西，不愿做組織工作�！倍�金近卻不是這樣，他為我國兒童文學的發展繁榮，扎扎 實實地做了許多卓有成效的組織工作。我也是一個兒童文學組織工作者，可以說我在中國作協的崗位上，是從嚴文井、金近同志手中接過兒童文學組織工作的接力棒 的。他們都是我所敬重的前輩。關于做好兒童文學組織工作，我從金近同志身上學到的，概括地說，主要有這么幾點：甘于奉獻，不遺余力地為“小兒科”、為兒童 文學的發展鼓與呼；廣泛團結老中青作家，尤其注意發現、培養文學新人；一切從實際出發，少說空話、大話，多辦實事、好事。以金近同志為榜樣，作為一面鏡子 來照自己，我深感自己做得不夠多，也不夠好，有些工作還不到位或力度不夠。只是如今我已是83歲的老漢，撫今思昔，欠下的、失去的，已難以彌補、追悔莫及 了。

　　我以為，更深入地了解金近，學習金近，研究金近，弘揚他的道德文章，追求真善美，傳播真善美，為照亮少年兒童心靈成長的路發熱、發光，是對金近同志最好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