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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健軍:在記憶,也在挖掘

    http://www.rjjlock.com 2015年05月11日08:57 來源:中國作家網 樊健軍

      有一段時間,我就像一塊干燥的泥土,被祖父揚起的鋤頭重重一擊后就徹底潰散了,怎么也聚不成團了。時間長了,那些泥土似乎不再是泥土,而是變成了一群蜂,它們在我的內心左沖右突,總想找到一個缺口飛出去。雖然我多么希望泥土摶成團,那樣讓我感覺沉實;也希望那群蜂飛出去,到屬于它們的天空和花朵那兒去。而我無法控制這種混亂的局面,就像一個懦弱的指揮官,無可奈何地面對兩軍混戰。我不得不忍受泥土的硌痛和蜂的亂蜇。我明白,我是缺少了一點“水”,或者是缺少了一扇窗戶。

      這種混亂也許是與生俱來的,我無法拒絕。我只有裹挾著它,懷抱著它,緩緩前行,就像誰也無法逃離生活而存在。我從事過很多職業,種過田、挖過礦、教過書,做過報社記者、雜志編輯,在小縣城是一名公務員,在南方是一名打工仔。我堅持用一雙手做事,兩只耳朵聆聽,三只眼睛看世界。我不想做一個同生活擦肩而過的過客。我回避不了柴米油鹽醬醋茶。我是負荊的樵者,不是撐竹筏的人,也不是坐游艇的人。這都是真實的生活,我不是觀眾、不是演員,而是真正的角色。我是在做一個人,而不是在表演生活中的我。

      我常常懷疑,自己是否停留在生活的表面。我觀察到的,聆聽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我有理由懷疑自己,也有理由否定自己。我總想不斷地深入,有時是從記憶中挖掘,有時是從現實中去發現。記憶的空間很廣闊,也很豐富,經過時間的淘洗,浮沙早已散盡,只留下那些硌得人心痛的,或者感動得人流淚的片段。我有意將這些片段拉長,放大,揉成自己想象中的模樣。有時也會將若干片段組接起來,讓它成為一個完整的故事。故事中有我祖輩父輩的影子,有我愛著的人,也有愛我的人。比如,《滿地姜娘》里的駝狗子,那些種姜和賣姜的事,其實就是發生在我祖父身上的真實的事情,我只是將它記錄了下來。我記得祖父說起過一次賣姜的經過,有一次他挑了一擔姜到30里外的鎮上去賣,在離鎮子不到5里路的岔路口,有幾個年輕人圍上來買姜,挑挑揀揀中,一個人偷偷拿了一捆姜往鎮子那邊跑,另一個人拿了一捆姜朝相反的另一條路上逃。等祖父發覺了,卻沒法追,挑著擔子追不上,不挑擔子又不放心,結果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將姜拿走了;貋淼穆飞,祖父去一處熟悉的人家討水喝,碰巧那家人的孩子病了,卻沒錢看病,祖父便將那一擔姜錢全給了他們。祖父的善良就像一株姜一樣枝繁葉茂長在我的記憶中了。

      比如,《陰陽祭》里的“祖母”,她就是我祖母的一個影像。雖然我的祖母不會行醫,但她們歷經的苦難和骨子里的堅韌何其相似。在我的內心,她們是同一個人。我虛構了一個故事,但沒有虛構祖母這個人物。在現實中有很多人物,他們遠比紙頁上生動,而且有血有肉,有精氣神。一個活生生的人物,任何塑造都會存有缺陷。有時是因為太完美,有時是因為太平面。還有《陰陽祭》里的“我”,一個夭折的小女孩,她其實就是我的妹妹。我有過3個妹妹,一個永遠只有4歲,另一個兩歲死去,第3個不到半歲就夭折了。在我所目睹的死亡中,3個妹妹的死亡是最具穿透力的箭,它正中了我幼年的心臟。她們都埋葬在一個叫綠谷塘的小山坳里。10歲之前,我沒有去過綠谷塘。我聽一位親戚說,有一個晚上他從那里經過,很多小孩舉著磷火,歡叫著奔向他。我很想去看看,那些孩子中有沒有我的妹妹們,可大人們不允許,他們怕他們邀了我去做伴。在《陰陽祭》里,綠谷塘就成了村莊的背面。

      記憶是有誤差的,它會散佚,也會遺漏。那些散佚的部分,我往往會用想象來填充,但我覺出了它的不真實。記憶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有時它也會拒絕我們。

      后來,我離開了村莊,到一個小縣城生活。黃昏,寂靜的午后,或者寂寞的夜晚,我喜歡一個人在老街破巷里獨行。因為風雨和時間的洗涮,那里的一切都褪去了浮華的外表,它變得沉靜、單純。我只能依靠想象來完成幾十年前百年之前的生活!栋氪凹t燭》中的趙半窗,《鴿哨滿天》中的紅衣白衣,他們都是我假想的生活于其中的人物。我很難回答,他們的真實與不真實。我只是看到,在某個時刻,他們同我一樣在那樣的街巷中行走。斑駁的土墻、破舊的窗欞、暗淡的燈光,是時光隧道中那么深邃的一個世界。我看得見,卻摸不著。想同他們說話,一起漫步,但最后我只能站在街口或巷尾,注視他們遠去的背影。

      他們遠沒有現實來得真切。

      我的眼睛依然在街巷中轉悠。我的身邊聚集了大幫的販夫走卒,賣菜的、拉板車的、剃頭的、開小賣店的。為了一分錢,他們討價還價;為了一聲吆喝,他們凝聚了畢身的力量。這些都是真實的,活生生的,我無法想象也無力虛構。比如,《紙羊》里的三駝子、《刀疤》里的七刀,他們同趙半窗,同紅衣白衣是多么的相似,卻又是多么的不同。我熱愛他們,也熱愛他們那種生活。也許很長一段時間,我的目光會停駐在他們身上。他們會跳躍在我的紙頁上。因為若干年后,他們也一樣會成為記憶的一部分,只是我不清楚,在記憶的人群中除了我還有些什么人。

      我忽然記起小時候過端午節,祖母會用絲線織一只蛋袋,再挑枚特大的熟雞蛋,染紅了,裝在蛋袋里,掛到我脖子上。那兩三天里,雞蛋就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最后雞蛋還是被碰破了,我流著淚將它吃了。在我的記憶中,祖母總是黑衣黑褲,連頭上的帽子也是黑色的,可她卻珍藏了一束五色絲線,一束永遠也用不完的五色絲線。每年她都會用那束絲線織一只五彩的蛋袋給我。我喜歡那用五色絲線織成的蛋袋。蛋吃了,蛋袋卻不知被扔到哪去了。它們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我的生活。它們被時間的塵土掩埋了,或者掉進了虛無的黑洞。

      我的內心突然填滿了恐懼——時間是一個看不見影子的殺手,它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追殺我們。哪怕我們睡著了,它一樣會用刀子,將我們熟睡的那一部分削去,絕不手軟。雖然我年齡不是很大,但是在一把永遠不會停止的刀子面前,同樣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我幻想能有一只五色蛋袋將我們緊緊包裹。我渴望找到那些五彩的絲線,然后,在一個安靜的角落,像祖母一樣讓絲線在指間纏繞、交織,自己動手編織一只屬于自己的蛋袋。我的文字就串連在那些絲線上,它們緊密地連結在一起,手心挨著手心,根系連著根系。它們不屬于我,而屬于那只五色的蛋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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