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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凸凹:鄉愁的模樣

    http://www.rjjlock.com 2015年10月05日07:21 來源:人民日報

      故鄉眼

      回望故鄉,它的存在,依托于幾個老物件:一口古井、一盤石碾、一棵老柳樹和老柳樹身上懸掛的鐘。

      這些故鄉的標志,對故鄉人來說,那時與今天,所蘊含的意義有大不同。因為不同,所以故鄉永在。

      那口古井,是村里的唯一水源,因為年代久遠,村里的老人也無人能講得清它的來歷。好像它是個天然的存在。即便是古井,也不長青苔,也不深,一人多高,清澈見底。一些怨婦也不在此尋短見,因為它清淺,不存留死亡。所以這口井,始終純凈。

      在平常年份,雖供奉全村人畜的飲用,也不見水位下降,好像它用之不竭。只有到了大旱之年,人們才對它有了深刻記憶,才覺得它是人畜的生命之源。持續的干旱,使井水干涸,人們取水,要下到井底。井底有一凹陷,是水眼,洇著一汪水,只能容得下一把瓢,舀過一瓢之后,要等待片刻,等到它重新盈滿,才能再舀。這么一個小小的凹陷,人們總擔心它會被舀干了,有危懸一線的恐懼。但它總是不能被舀斷,舀過又汪上,不讓人絕望。古井就是這樣維系著全村人的生存,讓人驚懼著也感恩著。

      到了平原,到了水量豐沛的地方,人們回望,不禁感慨:故鄉的井才真的是井呢,它讓人感到水的存在,懂得珍惜。

      故鄉的石碾與古井一樣,也久遠的不知來歷。也因為是唯一,它要晝夜碾動。石碾的背后,是一堵石頭花茬的墻,在墻縫里從上到下依次插著一把一把的笤帚,這是村人約定俗成的秩序證明。張三碾完了谷物,就把代表自己的那把笤帚取走,把下邊那把移上來,意思是該你李四了。其實各家各戶的笤帚都有相同的形狀,上眼看去,并沒有絕對的區別。然而,先后的秩序卻從來都沒亂過。

      現在看來,故鄉的石碾規定了本分的重量,提醒人們,和諧的生活,不是靠外在的法典和制約而形成的,關鍵的是每個人都自覺地養成和諧的信念,守信、守誠。故鄉人對我說,“慧”字是“心”字上邊有個向里的笤帚,這就形象地告誡人們,生活的智慧,源于時時能夠清掃自己心靈的雜質,是自我的修煉,方使生活和事業都能雙雙有豐碩所得。

      說到故鄉的老柳樹,也不是一個固定不變的概念。兒時的那棵老柳樹遭過一次雷劈,后來就朽了。但是從它的側畔,又萌發了新芽,多年之后,也壯大、也老,延續了原來的地標形狀。村里也不做嚴格的區分,認為它從來就是“本來”的那株。如此一來,就鄉情凝聚,即便是游子歸來,也能找到過去的來路。

      至于老柳樹上的那口鐘,其實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鐘,它只是一塊鑄鐵,能敲出鐘聲。對這口鐘,人們特別留戀。因為在過去的日子,它既帶來公平,也激活了勤勉。無論尊幼、無論貧富、無論男女,只要它一響,你就得起床出工,不能懶。村里發生了事情,它一旦響過,就代表著對眾人的召喚,不能缺席地參與論辯。統一意志、辨明是非、警示行為——它讓村里人有“整體”的概念,不能游離其外,各行其是。

      現在再看那口鐘,不禁生出化不開的憂傷。過去的鐘,天天要經受敲打,所以鐘的表面閃閃發光、傷痕累累。但是,它不疼,因為被擊打,它所以歡快,而歡快的響聲給人的生活帶來警醒,讓人活得清明。而今天的鐘被閑置了,銹跡斑斑,不過是一塊廢鐵。所以我感到,它特別疼。因為死痂的下面,往往是不流通的血脈,預示著肌體的敗腐。不被敲響的鐘,意味著它已心死,是更深刻的疼痛。

      而沒有鐘聲響起的日子,常常是死寂、慵懶、昏聵這類東西無聲登場。

      所以我想,在生活中,怎么能夠容忍沒有鐘聲敲響的時光?

      杌凳情緣

      看見眼前這只杌凳,我內心溫柔。

      這只杌凳,出自先父之手。兒時家里打家具,鋸下碎板木條,父親憐惜材料,自制了幾只杌凳。他做得認真,挖榫楔釘,一絲不茍,便做得很牢固,用它拋擊野狗,也摔不壞。直讓人覺得,只要人敦厚,器具也隨之敦厚。

      那年我娶妻,帶新人回家省親。因為女眷既貌美如花,又善解人意,讓父親喜不自勝。正好下來當年核桃,父親就穩坐在杌凳上,給新人砸食。新核桃口感好,新人極喜,幾乎是父親砸一顆,她吃一顆。父女情濃,讓人感動。臨走時就要了那只杌凳,一則以紀念,一則以砥礪我們的愛情,讓父輩放心。

      后來,父親病逝。抱骨灰盒時,我讓三弟隨身攜帶這只杌凳。依山里的習俗,抬起來的棺材就不能放下,就不能在中途沾土,抬重的人如果欲歇,就要在棺材底下支上兩張條凳。骨灰盒是濃縮的棺木,自然要有小小的杌凳相匹配。骨灰送至祖墳要走百里山路,無論是乘車,還是步行,一旦身累,就把骨灰放在杌凳上。大禮完畢,我又把杌凳帶回來。雖說殯儀用具,依鄉俗或陪葬或燒毀,以免帶回鬼魂;但父子情重,且他生前我已竭盡孝道,即便是有魂跟來,也是英魂,定會護佑我。我真正的用意,是要留下想念,以便睹物思人。

      后來我有了一定的文名,便有文學女青年前來拜會。書房之內,我們或高談闊論,或喁喁低語,還雜以笑。情境中的人,知道這笑聲純然發自會心與共鳴;但局外人門外聽之,許就聽出了曖昧的味道。女眷心憂,攜杌凳悄然而進,一屁股坐在杌凳上,對愣在那里的交談者說:你們盡管談,因為我也愛文學,我也聽聽。如此這般,雖然我與文學女青年或女作家、女詩人多有交往,但都止于文學。細想起來,女眷并無促狹之心,她只是出于本能,因為她一直覺得,文友為輕,家庭與生活為重,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輕浮的迷霧罩了沉實的本質。她也知道那只杌凳的分量,那是先父給她的依托,一旦登場,就有不言而喻的莊嚴。

      因為有了正常的文學生活,那只杌凳就從屬于我的讀寫活動。書架高大,要想拿到最上一層的書籍,就要踩在杌凳之上;而最下層的書冊則低近腳面,查找翻閱時,又離不開杌凳之坐。一踩一坐之間,竟有了近二十年的時光,即便是偶爾換用的鐵杌凳也終于散架、變形,而它依舊結構堅實、不晃不動。它好像是對你無聲地發出一個宣言:我從山中來,帶著認真、誠實與周正,有著不變的品質,你盡管用。

      它的確丑陋:凳面烏黑,不見本來底色;凳腳因匝以復榫,鼓鼓凸凸,毫無秀氣模樣。因此在女眷的眼里,即便是經久耐用,也不過是一個卑賤的物件,所以她并不敬重——買來排骨,把案板放在它身上,用力剁;享受干果,譬如核桃、杏核、松榛,就以其做砧木,用力砸。以至于烏黑凳面又添了累累傷痕,凸凹不平,愈加丑。

      我終于不可承受,對她說,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杌凳,它承載著記憶,有父親,有我。

      她說,屁,那是你們自作多情。

      我又說,物件也有人格、也有靈性,你沒聽說,木頭戳在那里,一年不爛是木頭,十年不爛是魂靈,百年不爛是神圣,人就該跪拜了。

      她說,你可別嚇唬我。

      在五十歲生日那天(前年),對杌凳這只老物件的感情,在心里突然盈滿起來——我找來一塊砂布,仔細擦拭它身上的疤痕,不僅撫平,還見了原木的顏色,它居然還散發出淡淡的香味——一切都對應著故鄉那不老的土地。

      不知為什么,我突然掉下了眼淚。

      或許這就是鄉愁。

      這只杌凳,真是皮實:生與死、雅與俗、珍重與輕賤,它都默默地承受,不似人,還有不平,還有感慨。因而它比人有肚量,也比人持重。我便更把這只杌凳放進心里。

      所以我對女眷說,從今往后,你對它就像對我,不要在它身上亂砸亂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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