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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蓓佳:黑暗時代的光亮

    http://www.rjjlock.com 2015年11月18日07:52 來源:中國作家網 黃蓓佳

      很多年前的一天,夕陽西下的黃昏,一個長胳膊長腿的瘦高女孩蜷坐在老屋的門檻上。她穿著毛藍長褲、花洋布小褂,額前的劉海整齊而又濃密。她拱起 的膝蓋上攤著一本厚厚的書,是那個年代風靡全國的長篇小說《野火春風斗古城》。因為夕陽斜照的關系,她的眼睛微微地瞇縫著,皮膚也是微黃的,隱隱地現著一 種菜色。那正是在“三年自然災害”期間,毫無疑問,女孩也是營養不良的人群中的一個。

      在那個黃昏,她老家的姨娘風塵仆仆從長途汽車站出來,一路打聽找到了她的家門。姨娘的身影遮住了女孩眼前光線的剎那,女孩迷朦地抬起頭來,竟沒有絲毫的驚訝和驚喜,把膝蓋上的書頁合上,讓姨娘看清封面,然后問出一句話:“你看過這本書嗎?”

      這個蜷坐在門檻上的女孩就是我。那年我7歲,讀小學二年級。

      我長大后,姨娘不止一次地提到這件趣事。姨娘笑我是書癡,見了老家親戚不知道起身問好,反倒魔怔地舉著一本書問她看過沒。姨娘由此斷定我不是個聰明伶利的孩子。

      的確如此。半個世紀過去了,如今我依然是一個不善交往、每到公開場合便感覺拘謹和蠢笨的人。書本讓我的精神世界變得極其豐富,相對而言,物質的世界便不再重要,它可以遠遠退居其后,它的喧鬧和嘈雜跟我沒有太多的關系。

      我11歲那年,“文革”開始!拔母铩眲儕Z了我們那一代人讀書的權利,然而對于文字的渴望卻像野火燒過春風中又生的草地一樣,蓬蓬勃勃不可遏 止。我的父母都是中學老師,我家書架上僅有的百十本書,短時間內被我如饑似渴卻又囫圇吞棗地讀了個遍。記得那書架上最齊全的一套書是初一到高三的語文課 本,借助于課文后面的詳細注釋,我似懂非懂地讀完了整個中學時代必須閱讀的古代文選,至今還能夠記得起其中的某些篇章。有幾冊《世界歷史》和《世界地 理》,是我最感興趣的讀本,因為它們,我清楚地意識到世界不僅僅是我生活的那個小城,它要廣闊得多神奇得多也豐富得多,值得我們窮盡一生的努力去追尋和探 索。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著了魔一樣地渴望當一個地質師或是間諜,便是因為這兩種職業背后的廣闊背景和不可知的神秘。童年的閱讀對人的一生影響至深。

      我父母工作的學校是一家很不錯的縣中學,縣中圖書館在我童年的心目中曾經是一處圣殿一樣的地方!拔母铩遍_始的那一年,圣殿被打碎了,成千上萬 冊圖書被揪出來示眾,然后拖到操場上一把火燒毀。圖書館主任火中搶粟,偷偷運回家一紙箱書籍。主任的兒子跟我小學同班,因此我沾了他的光,我們像老鼠偷雞 蛋一樣,把箱子里的小說一本一本地搬運出來,在一雙雙黝黑的小手中輾轉一圈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箱子中去。那個圖書館主任可能比較“崇洋媚外”,弄 回家的小說大都是世界名著,我對于外國文學的興趣,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記憶特別清晰的是一本日本小說,書名叫《到泉水去的道路》,作者是誰不知道。那時候讀書,總是看一眼書名,直接地、迫不及待地就進入正文,享受 大餐,而那個大餐的烹飪者完全在我心里忽略不計了。我還記得小說主人公叫京子,是個活潑開朗頗具現代意識的16歲女孩,京子的母親寡居,年輕漂亮,渴望愛 情,母女相依為命。我印象最深刻的細節,是母親教女兒如何梳妝:要把額前的頭發撩上去,突出那個部位的光潔闊朗,才能襯得少女面孔青春勃發。這個細節之所 以印象深刻,大概因為自己也是個愛美的女孩,而那個時代卻無從美起的緣故吧?

      還記得一本書名,叫《漂來的磨坊》。記住它是因為覺得書名奇怪:磨坊不應該是一座建在地面上的房子嗎?房子怎么可以“漂來”呢?至于這本書的內 容寫了些什么,我已經忘得精光。依稀記得里面寫到了愛情。我之前一直以為這是法國女作家喬治·桑的一本小說,最近又讀到關于喬治·艾略特的一段傳記,提到 她曾寫過一本《弗洛斯河上的磨坊》,倒覺得像是我讀過的那本,譯名不同而已。兩位女作家,名字都帶“喬治”,少年時代的我便搞混了。

      小孩子看書不知道愛惜,再加上那時候生活粗鄙,該有的教養全都沒有,一本書在我們手中經過無數次地傳閱后,總是污穢不堪;镜母窬质沁@樣:書 角蜷曲,書頁薄脆如蝴蝶翅膀,吹彈即破,而且霉變黃黑,氣味難聞。封面扉面統統沒有,因而不知書名,更不知作者譯者。前十多頁一般只剩1/3大小,再10 多頁有了1/2,之后是2/3,最后是完整頁面,呈階梯形狀。缺損的情節內容,要靠殘頁猜測才能建構起大致框架。好處是,讀書的過程也是我們隨心創作的過 程,如我這般癡迷者,狼吞虎咽讀多了殘書,倒陰差陽錯地訓練出了猜測情節人物的能力,多年之后,成為我自己寫作的基本功。及至10年之后我上了大學,外國 文學開禁,我在北大圖書館發瘋一樣地狂讀名著時,往往讀過開頭10多頁,就會在心里驚叫一聲:這不是我小時候讀過的嗎?然后我深深地埋下頭去,額頭緊貼著 書頁,嗅著那股陳年紙張散發出來的潮濕的氣味,心里涌出一陣老朋友失而復得的狂喜。更有一些書,童年時候莫名其妙地讀過了,模模糊糊留下一點印象,成年之 后想找到它復讀,卻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比如那本《到泉水去的道路》,比如《漂來的磨坊》。它們就這樣永遠地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像無數消失在我生命旅程中 的朋友和家人。消失和永存,人的一輩子便是這樣一點點地積累起來,積成一條蜿蜒在身后的長長的印痕。

      10年“文革”,所幸有溫暖的文學作品和我相伴,我沒有墮落也沒有荒廢。我要感謝我同學的父親,那個平凡的圖書管理員。我也要感謝當年那些肯與我分享書籍的小伙伴們。他們是我生命中的光,在長夜暗行中遙遙地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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