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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爾泰斯·伊姆萊:為了記憶,記住死亡

    http://www.rjjlock.com 2016年04月13日08:19 來源:中國作家網 余澤民
       凱爾泰斯·伊姆萊,匈牙利猶太作家,1944年曾被納粹投入集中營,后獲得解救,他的首部小說《命運無!肪鸵赃@段經歷為背景。2002年,凱爾泰斯獲諾貝爾文學獎。2016年3月31日,凱爾泰斯·伊姆萊去世,享年86歲!

      凱爾泰斯死了,2016年3月31日凌晨4時死在布達佩斯家中。他死得很平靜,在黎明之前為一生對生與死的思考畫上了句號。在我看來,這是老人的最后一部作品。

      因死過一次而活下來

      這位86歲的諾獎得主是經受多年帕金森氏病的折磨后死去的,“病故”是媒體和外人的注釋,并非作家本人的。在凱爾泰斯看來,“人們偶然地降生, 偶然地存活,并合情合理地死亡”。他認為,對死亡的恐懼感是在善意地提醒人們對死亡的思考還不透徹和充分;他認為,死亡是創作之道、生命之道,是抵達自我 的意義!耙院笥谐蝗,假若我的生活變得沉重得令人無法承受,我終歸還是渴望死亡。這是對人類命運的最后譏諷,是人類最圓滿的出演”。我相信,老人在死 去時沒有恐懼,因為他早就看透了死亡,甚至14歲時就已經死過一次。

      2002年,凱爾泰斯準備領取諾貝爾文學獎之前,意外收到布痕瓦爾德集中營紀念館館長沃爾哈德·尼格寄來的一個信封。凱爾泰斯曾進過兩家“死亡 工廠”,先是奧斯維辛,后是布痕瓦爾德。郵包里除了一封賀箋之外,還附有一個小信封,館長事先向凱爾泰斯說明了裝在信封里的東西,并善意提醒,假如他沒有 足夠的心力,就不必拆開。

      凱爾泰斯拆開了信封,里面是1945年2月18日集中營囚犯當日情況記錄的復印件。在“損耗”一欄里寫著:64920號犯人,凱爾泰斯·伊姆萊,1927年出生的猶太人,工廠勞工,死亡。

      凱爾泰斯·伊姆萊其實出生于1929年11月9日。他解釋說是營監寫錯了年份,事出有因。凱爾泰斯被從奧斯維辛轉送到布痕瓦爾德集中營時故意多 報了兩歲,還謊稱自己是工人,他是想讓納粹覺得自己更有使用價值。至于材料里記錄的“死亡”,他在處女作《命運無!分凶鲞^描述,是因為他被從普通營房轉 入了“病號房”——焚尸爐的“候燒室”,被送到那里的都是喪失勞動能力——喪失了使用價值——的囚犯,很少有人能活著出來。凱爾泰斯活下來是個意外。

      他在一次采訪中說:“我因為死過了一次而活了下來!彼虼私咏劳,了解死亡,正視死亡,并思考死亡。凱爾泰斯生命的故事就是死亡的故事,他 后來所有作品都誕生于一個匈牙利猶太少年的死亡。除此之外,他還拒絕生子,在《為一個未誕生孩子的安息祈禱》中冷靜闡述為什么不想讓孩子降生到這個將被剝 奪自由和命運的世界里。他在最后一部小說《清算》里,直接讓一位從集中營里幸存的作家寫完書自殺。這個結局并非虛構,想想波蘭作家塔杜施·博羅夫斯基、羅 馬尼亞詩人保羅·策蘭和意大利作家普里莫·萊維吧,他們都是猶太大屠殺的親歷者、幸存者和控訴者,都是在創作巔峰不堪活著的折磨而毅然選擇自殺。其實,凱 爾泰斯又何嘗沒動過死的心思呢?

      在《船夫日記》里,凱爾泰斯寫到:“近來,我熱衷于搜尋一樣樣東西、一塊塊往事的碎片,這只是為了表面意義的記錄、回憶。我將死掉。人死后能留 下什么呢?印記著他們生活痕跡的,是幾樣家什和一兩張賬單!彼寫到:“我將我的寫作視為對心靈的補償,我將我與寫作的關系視為對心靈的補償,我將寫作 的重復性動機視為痛苦,我將痛苦視為靈感,我把從一切疾患中痊愈視為死亡!弊詈筮@句正是對大屠殺幸存者自殺的最明了剖析。

      或許有人會說,與上述三位作家相比,凱爾泰斯是位長壽者。這說明他沒有讀懂凱爾泰斯,沒有捕捉到他作品的真正意義與價值。凱爾泰斯否認自己長 壽,他在日記中說,他是通過一次次寫作推遲了死期。在推遲的過程中,“要練習死亡,要熟練于死亡——怎么做呢?首先,總要從死亡的角度(從懸崖的另一邊) 寫作——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具有優勢:因為東歐人的生活教導人死亡”。

      名字和身份的屈辱

      在凱爾泰斯筆下20世紀的東歐,特別是兩次世界大戰后遭到分割的匈牙利,是被上帝遺忘的角落,是屈辱的地方。他曾摘抄馬洛伊·山多爾的一句日記:“在今天,無論在哪兒都要屈辱地活著!

      屈辱,是凱爾泰斯一生中體驗最多的感覺,無論是生活在祖國(“我是獨裁者無可救藥的孩子,它打在我身上的烙印就是我與眾不同的地方”),還是使 用母語(“這種陌生的語言——我的母語來理解了那些兇手”)。他在小說《筆錄》里,通過一次經過匈-奧海關的遭遇,把日常性的屈辱表現得淋漓盡致:“我的 軀體已被刺得體無完膚……我已經失去了忍耐能力,我已經不能再被傷害了。我失敗了,雖然我看上去是在乘火車旅行,但是列車載運的是一具尸體。我已經死 了……”

      凱爾泰斯還為自己的名字感到屈辱,“凱爾泰斯”在匈語中意為 “園丁”,這并不是猶太家姓,只是某代人為了融入匈牙利而改的匈牙利化的家姓。到了凱爾泰斯父母那一代,甚至放棄了猶太教,也不會說希伯來語。結果凱爾泰 斯仍未能逃過屈辱的命運,被投入集中營,從集中營活下來又繼續作為猶太人受到歧視和排斥。2002年獲得諾獎后,許多匈牙利人認為他是猶太作家而非匈牙利 作家。幾年后,他在德國受訪時批評了匈牙利在大屠殺問題上采取的回避態度,被匈牙利右翼報紙在頭版頭條罵為“賣國賊”。當布達佩斯市政府準備授予他“榮譽 市民”稱號時,有政黨公開反對,理由是“他是一個不愛匈牙利的猶太人”。

      在特拉維夫、在耶路撒冷、在噴吐著猶太人血漿的古泉,凱爾泰斯對自己的猶太人身份提出質疑,他說:“我并未感到那種找到了家的感覺?傊,各種 預計好的體驗都沒有發生。我到底是不是猶太人?”坐在猶太教堂的祈禱人群里,他感到拘謹和惶恐,以至于認為自己是另一種猶太人!拔业降资悄姆N猶太人呢? 哪種都不是。我從很久以前就已經不再尋找家鄉,也不再尋找自己的身份了。我跟他們不一樣,我跟自己不一樣……如果不是(猶太人的話),那么我又是誰呢?” 他在猶太身份的問題上否定(殺死)了自己。

      在《另一個人》里,凱爾泰斯借用維特根斯坦的話質疑自己,“我是知道,還是僅僅相信自己叫‘凱爾泰斯·伊姆萊’呢……當我聽到有人叫我‘凱爾泰 斯·伊姆萊’時,當我看到有人寫下‘凱爾泰斯·伊姆萊’這個名字時,簡直是要我將自己從一個寧靜的、隱姓埋名的藏身所里拽出來。然而,我永遠不能將自己與 這個名字相對應!彼春捱@個帶著屈辱的名字,并在名字的問題上否定(殺死)了自己。

      凱爾泰斯不忌諱談論死亡,他說:“人類準備死亡,就像準備創作最后一件作品!钡聡鴦∽骷液谪悹柕囊痪湓捒蔀槠渥鲎ⅲ骸叭祟悓⑸系鄣乃枷雰鼋Y成冰,由上帝吹進我們體內的神火與我們被凍霜包裹的軀體相較量;無論是火融化了冰,還是冰熄滅了火——人類都會在較量中死亡!

      “奧斯維辛無處不在”

      凱爾泰斯對電影《辛德勒名單》做過出人意料的嚴厲批評,認為“在描繪大屠殺時,任何不能或不愿理解大屠殺與生命改變方式之間根本聯系的作品都是 媚俗的”。他對結尾尤為不滿,認為在黑白影片的結尾突然出現彩色的人群是將歷史的苦難媚俗化,將大屠殺的意義簡單化,這種情緒化的渲染讓觀眾以為集中營燒 掉,大屠殺就結束了,幸存的人就開始了嶄新的生活。凱爾泰斯還尖銳批評斯皮爾伯格缺乏對由奧斯維辛引發的倫理道德問題的展現,認為他“拙劣地”讓人和人文 理想完好無恙地走出了奧斯維辛。

      后來,凱爾泰斯的小說《命運無!繁慌某呻娪,由匈牙利著名攝影師科爾陶伊·拉約什執導,凱爾泰斯親寫劇本。據科爾陶伊說,凱爾泰斯只去過一次 片場,因為搭建的集中營喚起了老人太多的恐怖記憶,但始終是他的后盾和助手。影片打動了我,但并沒有達到小說的深度和效果,因為直觀的場景令人毛骨悚然, 讓人很難不動聲色地進入少年無辜的角色。

      凱爾泰斯的批評是正確的、有理由的,他的思考也確實比斯皮爾伯格深刻!缎恋吕彰麊巍分v述納粹大屠殺,而小說《命運無!分v述的是人類大屠殺以 及大屠殺對一個人命運的影響。主人公幸存并不意味著大屠殺結束,“奧斯維辛無處不在”、“大屠殺是一種文化”,從來就有,也還會發生,奧斯維辛只是大屠殺 的高級形式,凱爾泰斯始終都在闡述這種論斷,他認為奧斯維辛影響了整個人類的未來。

      凱爾泰斯說過:“人類在戰爭的廢墟上建設了一個和平的廢墟!边@句話令人絕望,也令人深思:雖然集中營燒了,但大屠殺并沒有停止,人類又建起沒 有鐵絲網的集中營。所以,凱爾泰斯作品所寫的不僅是過去發生的大屠殺,更是警示未來將要發生的。他認為自己的作品是一種具有見證意義的文學,因此或許對未 來有益,甚至可能服務于未來。他始終在思考奧斯維辛造成的精神重創的影響,聯想到今天人類的生命力和創造力等一系列根本問題:“這樣思考奧斯維辛,或許方 式有些反常,或許可以使我更多地思考未來,而不是過去!眲P爾泰斯將作品獻給了大屠殺的所有死難者和所有仍在緬懷死難者的人,不分時態。

      凱爾泰斯把大屠殺提升到了人類文化的層面,對人類自身提出了警告。他本人則早已超越了個人的生死。他之所以不想自殺,是因為他“可以寫對驚訝與 失望的見證——我們如何在類似的狀況中存活下來,并如何理解它”。對他來說,死要比活簡單輕松,“我試圖去與一些真相纏斗,講一個不被允許講出來的故事。 我是從這一切當中幸存下來的人”。

      這讓我想起凱爾泰斯去年12月14日最后一次公開露面,在多瑙河畔佩斯岸邊的藝術宮大舞臺上,一個隆重的“凱爾泰斯之夜”。他作品的第一位評論 者施皮洛、出版他作品的出版社社長莫爾查尼和助手霍夫奈爾,這三位最熟悉凱爾泰斯的人從各自角度談凱爾泰斯和他的作品;老人默默地坐在高處,從開始到結束 都一言未發,F在想來,那是他對塵世的正式告別。我在黑暗的觀眾席里遠望著衰弱得只剩下靈魂的老者,想到去年8月底在“理想國”編輯部的那次三人談:我、 王家新、寧肯分別從譯者、詩人、作家的角度談凱爾泰斯。我能感覺到老人的在場,他在我們的靈魂場里,并透過我們的身體望著讀者。

      老人用目光鼓勵活著的人:“只管往前走,永遠別回頭,死亡就在前邊——看哪,你是自由的!彼屛覀兛吹,抵達自由,文學是一條可以無視羈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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