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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文學史背后的溫情與敬意——對話《中國文學史》記錄整理者葉龍

    http://www.rjjlock.com 2016年05月27日08:42 來源:解放日報 黃瑋 雷冊淵
     葉龍展示錢穆手跡。 葉龍展示錢穆手跡。

      塵封半個多世紀之后,國學大家錢穆唯一文學史講稿《中國文學史》,近日經其弟子葉龍記錄整理出版。

      這是繼“錢穆講授,葉龍記錄整理”的《中國經濟史》和《錢穆講學粹語錄》之后,葉龍又一次以記錄整理的方式,向師者、向遠去的歲月、向文化的薪火相傳致敬。

      在接受《解放周末》獨家專訪時,這位88歲高齡的“錢門傳薪人”,用悠長的記憶與深情,講述了這部文學史的來龍去脈,以及它背后那份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矢志不渝的溫情與敬意。

     

      不會被時間遺忘的價值

      1953年,紹興青年葉龍第一次見到國學大家錢穆,在遠離故土的香港新亞書院課堂上。

      授課的錢穆,“嚴肅,不太有笑容,雙目炯炯有神,一開口極有吸引力”。

      聽課的葉龍,一時熱淚盈眶。在這片因殖民而“無根”的土地上,錢穆一口洪亮的無錫官話,觸動了同為江浙人的他的思鄉心腸。

      那一年,剛滿25歲的青年,遇見了虛歲60歲的錢穆,如同在漂泊異鄉中遇見了一個“精神世界”。

      自此,一本本課程筆記、一篇篇講義整理、一封封書信往來……從桂林街到沙田馬料水,從新亞書院到能仁學院,從香港到臺北,葉龍一路追隨錢穆,成為錢穆言論和學術思想的重要記錄者。

      新亞研究所前所長陳志誠曾回憶道:“記憶所及,替錢師做記錄最多的,葉師兄應該是其中極少數者之一。他一直追隨著錢師,也一直好好珍藏著他所記錄的錢師筆記,應該說他是錢師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青年學子葉龍在新亞學院課堂上一筆一畫的記錄,就像埋在時間里的種子,在半個多世紀之后、在耄耋老者葉龍的寓所,迎接“破土而出”的時刻。

      葉龍飽經滄桑的手,一頁頁翻過自己青春時代的聽課筆記,紙張早已泛黃老去,但文字所凝聚的那些中國文學史、中國通史、中國經濟史、莊子……仿佛已在漫長的等待中,積蓄出一種醇厚的鮮活。

      這份鮮活,透過指尖,直達葉龍心頭。一個念頭蹦出來:趁還看得見、寫得動,把這些因亂世流離沒能出版的珍貴講稿整理出來,為“錢學研究”做一補白。

      很快,蒼老的手握緊筆桿,追尋著青春時代的筆跡,逐字逐句謄錄、校訂、注釋錢穆當年講課時的講義。這,成為了葉龍晚年一絲不茍堅持的事情。

      他默默無聞的堅持,換來人們驚喜連連。自2013年署名“錢穆講授,葉龍記錄整理”的《中國經濟史》和《錢穆講學粹語錄》面世,到今年《中國文學史》出版,人們發現,原來在錢穆廣博的學術體系之外,還有從未被發掘的、完整的專門史。

      這些“破土而出”的學問,頓時贏得了學界的贊許。

      葉龍作為它的守護者與記錄者,也被冠以“錢門傳薪人”之名——相遇半個多世紀之后,青年與老師的相遇,獲得了不會被時間遺忘的價值。

      解放周末:聽說當年您是因為仰慕錢穆而去了新亞學院?

      葉龍:是的。我到中國香港后,在傳教士辦的圣經學院讀了兩年書。1953年,快畢業的時候,我和其他五六位同學知道錢穆先生創辦了新亞學院。我們很仰慕他的學問,就一起到了新亞書院讀書。

      解放周末:從仰慕到聆聽,您所見到的講臺上的錢穆是怎樣一番風采?

      葉龍:1953年到1957年我在新亞學院讀哲學教育系,后來又念了2年研究所,拿到了哲學學位、歷史學位。在這期間,我總共修了8門錢先生的課。錢先生開的課,有的我聽了不止一遍。

      上課的時候,錢先生總是隨身帶著一沓卡片,講到相關的地方,就拿出一張卡片來,在黑板上抄給我們看。印象中,他手拿粉筆,踱著步,一路講一路寫。他講課是很細致的。

      解放周末:在遠離故土的地方,錢穆洪亮的無錫官話,進了您這位紹興學生的耳朵里,除了一種學問的傳遞,還另有一番情愫吧。

      葉龍:當時好多廣東同學聽不太懂他的“無錫國語”,但對我來說是毫無障礙,而且覺得很親切。

      解放周末:據說,在眾多的學生中,您的課堂筆記是相當出眾的,也得到過老師的肯定。

      葉龍:我那時看書不算多,就是寫筆記很詳細。當然,那時不知道將來可以出書的(笑),我就是覺得,錢先生名氣那么大,學問那么大,我就猛寫筆記。而且,我之前練過毛筆字,上課用硬筆寫小字做筆記,就快得很。錢先生在課堂上講的一字一句,我專心聽講,都能記下來。真是沒有什么遺漏的。

      它不是高高在上的

      1955年9月的一天,錢穆踱進教室,環視一周,在講臺上緩緩吐出一句“重話”:“直至今日,我國還未有一冊理想的文學史出現,一切尚待吾人之尋求與創造!

      這一句,開啟了錢穆在新亞書院的中國文學史課程。

      這一句,發軔了61年后一部錢穆講授、葉龍記錄整理的《中國文學史》沖破歲月塵埃面世。

      今天的人們,雖已無法目睹其在1955年那個簡陋教室里侃侃而談的風采,卻猶可仰仗葉龍對當年課堂筆記的整理校訂,重溫那些聲音被凝聚為文字后的觀點與思想。

      錢穆講中國文學史自成一套完整體系,從中國文學的起源開始,依流而下,直至明清章回小說。這部《中國文學史》原汁原味地保留了錢穆授課時鮮活生動的口語表達,也留存了許多神來之“語”。

      這樣的《中國文學史》毫無疑問會贏得贊譽,也不可避免地帶點瑕疵。

      但事實上,它真正的意義更在書外。

      有評論家言:“如果把它還原到1955年那間破爛不堪的教室,還原到錢穆當年面對的一張張浸滿汗水與愁苦的臉,還原到手邊連幾本工具書都找不到,更沒有搜索引擎可供查尋的時代,還原到一個教師走上講臺的初衷——面對白天搬磚晚上來聽課、傳統文化成為他們最后的‘根’與‘家園’的普羅大眾,錢穆只能,也必須講出這樣的《中國文學史》。

      它不是高高在上的。

      它是一部沉痛而深情的文學史!

      解放周末:《中國文學史》整理出版后受到如此之多的關注,出乎您意料嗎?

      葉龍:我完全沒想到。這恰恰讓我想起,錢先生曾經說,“你們不要叫我什么國學大師,我是讀者嘛!我喜歡歷史、喜歡文學,我只是個喜歡念書的讀書人而已!钡茱@然,在讀者的心目中,他是一位大家。

      解放周末:對您而言,這部文學史不僅僅是一次記錄整理,更是一種重溫。

      葉龍:是的,這讓我想起當年錢先生給我們上中國文學史課時的一些情形,或者一些感觸。

      當時的情形,就像新亞研究所前所長陳志誠回憶的那樣:錢先生講課時聲音嘹亮,抑揚有致,徐疾有度,在講壇上往來踱步之間,散發出一股非常獨特的神采。所以,在上他的中國文學史課時,同學們都全神貫注,靜心聽講。他的每一課都像一個專題,非常吸引人。

      解放周末:在您看來,這部文學史有何與眾不同之處?

      葉龍:講文學史的人多得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錢先生也有自己的一套。有人批評說這本書的主次輕重不夠妥當,我倒覺得這就是錢先生慣常的做法,“詳人之所略,略人之所詳”。

      錢先生講文學史,上至堯舜禹,下至清朝末年,體例上是按照時間順序來的,對很多問題提出了自己新的看法和解釋。比如,他說曹操做了這么大的“領導”,文章依然風趣、自由,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閑話家常。

      錢先生的文學史還強調一種生命觀。他說,文學是生命,比如司馬遷是把自己的生命寄托于理論之中的。他又說,文學的最高境界其實是“不求人解的”,比如屈原寫《離騷》,他并不是要講給人聽的。

      解放周末:在那間簡陋的課堂,面對著許多像您這樣困頓中的學生,錢穆把這些一一講給人聽,這使得他的中國文學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浪漫主義,而是腳踏大地的現實主義。

      葉龍:我是在后來自己做老師的時候,才有了更深的理解。我教那些讀ABC長大的香港年輕人了解中國傳統文化,漸漸明白了錢先生當年那種巨大的悲涼。在那個時代背景下,錢先生講中國文學史,可以稱得上是一種在絕望中建設的大勇氣。

      裝了一肚子的歷史

      新文化運動后,與許多學者紛紛“向西看”不同,錢穆著力主張對本國歷史要抱持溫情與敬意。因為,他認為只有從歷史中才能看到未來。

      縱觀錢穆學術年譜,旅居香港的16年,由于鮮有重要著作問世,易被研究者輕輕掠過。

      但事實上,在香港辦學的那段歲月,是錢穆人生中的重要一頁。在《八十憶雙親·師友雜憶》中,他認為自己在新亞書院時,“為余平生最忙碌之十六年”。

      忙碌,是因為這位對歷史與傳統文化始終葆有溫情與敬意的學者,用一種更直接、更入世的方式,居身狹仄的學堂里,默默地傳播中華文化。

      葉龍回憶,錢穆曾這樣談到自己堅守新亞學院的初衷:(學生們)有些生活在饑餓線的邊緣,有些是流亡的苦味永遠占據心頭,多半是今天過了不知道明天……若我們不能給予他們一個正確而明朗的人生理想……若使這一代的中國青年們,各自找不出他們的人生出路,所謂傳統文化,將變成一個歷史名詞,會漸漸煙消云散。

      解放周末:“手空空,無一物;路遙遙,無止境!痹谖羧招聛啎旱男8枥,今天的人們可以遙想到當年的篳路藍縷。

      葉龍:那時候新亞學院的辦學條件非常艱苦。桂林街61-65號的四個單位,容納了書院的全部,沒有圖書館、沒有什么教學設施,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校徒四壁”。

      解放周末:現實如此窘迫,就愈顯得理想高遠。

      葉龍:對于新亞學院,錢先生有著自己的理想。那時候,他到香港不久,沒有什么錢,起初就和大家一起住在學校。一棟樓里有課室有宿舍,大的房間做學生宿舍,小的房間就給主要的幾位教授,他們一人一個小間。

      讀新亞,本來是要交學費的,但基本上沒讓我們交學費,因為學校知道學生的苦處。所以,教授們工資很低,也很窮。當時,香港大學文學系一再請錢先生去那里教書,工資高很多。他也不去。對方說,那錢先生就來兼一門課吧。錢先生說,不行。我在新亞,不是為了我個人有沒有錢,我要緊跟著新亞做事情。

      解放周末:錢穆在新亞做的事情很多,既當院長,又是授課。您還記得當時他講課的受歡迎程度嗎?

      葉龍:錢先生是名教授,他把經、史、子、集都讀通了,所以他無論講中國通史或經濟史,講文學史或文化史,都有自己精彩獨特的見解。

      新亞學院的學生沁蕊曾經回憶說,錢先生講中國歷史簡直會把你的耳油都聽出來。你真稀奇他怎么裝了一肚子的歷史。上錢先生的課,千萬別坐在第一排。因為,他講課時,喜歡在講臺上踱來踱去,你的視線被他吸引著,于是你的身子就跟著他轉動不停。這樣,一個鐘頭聽下來,你就會發覺脖子又酸又累。

      解放周末:在課堂之外,您與他交往多嗎?

      葉龍:一直有交往。我還為錢先生做過一件特別的事。新亞學院畢業后,我在中學教書。那個時候,我把以前聽錢先生講課和講座的筆記都收到一起,讓我的學生每人幫我謄抄一篇,最后集成了兩大本,送給他。后來,錢先生出《新亞遺鐸》,恐怕這兩本東西也是提供了一點作用的。

      解放周末:看到這厚厚兩本筆記,老師是何反應?

      葉龍:錢先生馬上就把筆記搬到房間里去了。一路走還一路看,他看到前面還有一個序,以為是我寫的,就說,“你這篇序比以前寫得好呀!逼鋵嵾@篇序是我請我岳父寫的(大笑),他以前學古文的。我想,這應該是錢先生很高興,就贊一贊這篇序啰。做這件事,我并不是想拍馬屁,就是覺得這事有意義。

      解放周末:也是這個意義,在許多年之后又將您推到書桌前,一頁頁翻動泛黃的筆記本,一字一句整理當年的筆記。

      葉龍:不需要整理的。因為錢先生講的時候,我記得極為仔細,能做到盡量不遺漏一個字,所以,抄下來就是一本書了。我只是如實地把他所講的記錄下來,沒有加自己的東西,也沒有刪漏。

      記得當時一位先生查看過我的筆記,他還說,你要看點課外書啊,不要光是記錢先生的話。如果按照他說的,現在就沒有準確的錢先生的文學史了嘛(笑)。

      有著說不出的敬重

      葉龍記得,錢穆對學生很關心愛護。他那和藹可親的態度,使人不敢相信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學者,不由得把他稱作“家長”。

      新亞學院的學生端正曾經這樣寫文章回憶:錢先生在當時真可謂是食宿無定所的,卻常常買鮮蝦給我們加菜,飯后也常常請我們吃香蕉。有一次,我回來遲了,同學忘給我留菜了。而錢先生也因為回來遲正準備用膳,看見我回來,便把自己的菜分了一大半給我。

      葉龍還記得,在課堂上錢穆曾經說過:“所謂‘士’,乃有理想而能肩負道義之人,不以惡衣惡食為恥!睂Υ怂救俗允切欧畈欢。

      1963年,錢穆決意請辭離開新亞書院。

      個中原因,眾說紛紜,尚無定論。但可以確認的是,當時錢穆斷然放棄了堪稱巨款的一次性數十萬港元退休金,堅持辭職,以示明志存節。

      過意不去的新亞校董會就多支付了錢穆一年的工資,錢穆不肯“白拿”,就又留下來講了一年課。

      人們感慨,他這樣的選擇與堅持,與他所期冀的人生境界,是那么“同心同德”——“人生有兩個世界,一是現實的俗世界,一是理想的真世界……我們都是現實世界中之俗人,但亦須同時成為一理想世界中之真人!

      解放周末:離開新亞,錢穆先生到中國臺北定居之后,你們師生之間經常書信往來嗎?

      葉龍:我現在還保留著二十多封錢先生寄給我的書信。在那些信里,有的是說做學問的事,有的是談其他的事。錢先生的字有點“硬”,自成一體。我在做學生的時候,曾經向他請過一幅字,他寫的是一首王陽明的詩,很長。在我印象中,他好像很喜歡王陽明。

      解放周末:您最后一次見到老師是什么時候?

      葉龍:錢先生于1990年8月去世,在這之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去臺北看望了他。

      錢先生離開香港后,我幾乎每年都會去看望他。只是,后來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了。我想,這大概是因為用眼太多了。錢先生晚年,那么大年紀了,還一字一句地看《朱子全書》。

      解放周末:“思想峻厲,處世溫煦,并存于錢穆身上!边@是人們對于錢穆的一種評價。作為他的學生,對此您有同感嗎?

      葉龍:在我心目中,錢先生很和氣、很慈祥,不急躁,一點架子都沒有。

      那時候,他常?嗫谄判膭裎覀兦嗄耆藢ψ鎳臍v史文化要有起碼的了解。但是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能明白他的用心。這就是我以前寫過的,“他對于古老的中華,有著說不出的情愛;對于深遠的中國歷史文化,更有著說不出的敬重!

      人物小傳

      葉龍 中國香港能仁書院前院長。曾就讀于新亞書院哲學教育系及新亞研究所,師從錢穆多年,晚年記錄整理了錢穆講授的 《中國經濟史》《錢穆講學粹語錄》和 《中國文學史》。著有《桐城派文學史》《中國古典詩文論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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