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余華的新長篇小說《第七天》出版,全書13萬字,以一個死者的視角,講述了其死后七日的見聞,欲借此表現當下現實的殘酷與荒誕!兜谄咛臁吩诎l行首日即達到70萬冊的預訂量。然而,與余華的《兄弟》類似的是,伴隨著龐大的銷量數字而來的,是巨大的爭議和批評。2006年《兄弟》下冊出版后,余華曾自稱遭受的批評前所未有,是“最猛烈的嘲諷”,而今,《第七天》則遭遇了更大的批評。
針對書評者和讀者批評《第七天》中的內容,多為強拆事件、賣腎事件、襲警事件、毒食品事件、棄嬰事件等社會現實的新聞、熱點,因而稱這部書完全是“近兩年的新聞串燒”,余華說他的寫作“是距離現實最近的一次寫作”。他認為,我們的生活是由很多因素構成的,發生在自己和親友身上的事,發生在自己居住地方的事,發生在新聞里聽到看到的事等等,它們包圍了我們,不需要去收集,因為它們每天都是活生生跑到我們跟前來,除非視而不見,否則你想躲都無法躲開。他寫下的是我們的生活。
不能否認,這的確就是我們的生活,如果說,文學是時代生活的一面鏡子的話,那么,我們正是從小說中看到了活生生的現實,它們也許沒有發生在我們的身上,但是卻出現在我們的身邊,出現在我們視聽的新聞中,出現在我們每日要閱讀瀏覽的博客微博中,這里有悲慘的生活,有絕望的人生,有底層的不幸,有屈辱的掙扎,有苦難的表達,有荒誕的經歷,有現實世界的冷酷,但這些陰暗面并未掩去溫暖的人性、至善的渴望、不滅的希望和美好的歸宿。
但有文學批評者認為,余華在《第七天》中這樣的文學表達方法,直面當下,是與生活的現實距離太近了,影響到了這部小說的文學性和藝術技巧。而一些文學批評者卻不認同這樣的看法,“魯迅寫《藥》時,有人批評過他使用了斬殺秋瑾的社會新聞嗎?奧威爾寫《1984》時,有人苛求過他的文學性嗎?我們怎能要求批判現實主義的作品要與現實拉開距離?”余華曾和人探討過他自己為什么寫作的問題,說自己經歷過了為世俗寫作、為審美寫作后,要寫出“一個國家的疼痛”。由此,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余華在小說中要大量地選擇社會性的新聞事件作為素材,為什么這部小說是他“距離現實最近的一次寫作”了。
無疑,這又涉及文學寫作的一個重要問題,文學與現實的關系問題。不容否認,中外文學史上很多偉大的文學作品,都與現實密切相關。為什么?因為任何置身于社會時代洪流中的作家,他的筆端不可能不對準現實生活。狄更斯的一些小說具有鮮明的現實意義,比如他的《雙城記》和《教堂鐘聲》等!都t樓夢》不也是一部現實主義小說嗎?文學不僅可以離現實很近,而且還可以產生直面現實的優秀的文學作品,而這樣的作品對人類的命運具有廣泛的影響。
余華不止一次說,新浪的社會新聞給予他源源不斷的靈感。他不止在文學中表達他這種對社會生活的興趣和熱情,也在網絡上對時事發表看法。再來看看《第七天》,其中涉及的社會新聞、社會事件,在不同領域發生后,都曾引起社會的巨大反響,表明了現實本質的不可思議和荒謬,也說明我們當下的生存已經在非理性的軌道上越行越遠,你能說這個社會正常嗎?這正是作家一種有良知、勇氣和正義感的思考。一些評論準確地捕捉到余華的這種文學和身份的變化,“國際化、公共化是一線作家的特征,在公共化過程中,可以參與對時代前沿話題的討論,這能夠呈現作家思考問題的能力和方式!
很多人對余華用文學批評現實、表達社會熱情,給予贊揚和期望,“這是余華從優秀作家向偉大作家的一種嘗試和試探,這既是出自于他這些年對歷史、社會、中國問題的綜合理解得出的結果,也有他自身策略的選擇問題”,“余華有很大的文學野心,要想成為偉大作家,必須直面當下現實,這點我想作家是明白的,他也試圖去呈現這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