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高坡的山丹丹——女作家賀抒玉的人生寫意(曹谷溪)

二○一二年秋，本文作者和作家申曉到雍村看望賀抒玉

賀抒玉

　　有人說，西北的女作家甚少。我不能同意這個觀點。就我所知，賀抒玉身邊就有一個女作家的群體�！翱耧j詩人”柯仲平的夫人王琳，與她同在《延河》雜志當過編輯的張問彬、李天芳、黃桂花等，都有力作、佳作傳世。

　　將那么多作家一一評價，困難太大，賀抒玉則是這個群體的一個代表。

　　賀抒玉的原名叫賀鴻鈞。擔任《延河》文藝月刊副主編多年。她是我的老師，是她扶持我，一步步走進陜西省的作家隊列。我不僅對她非常熟悉，甚至和她的家庭、親屬體系中的主要成員都有忘年之交。

　　一九二八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賀抒玉出生在陜北米脂縣城的一個書香門第。其爺爺賀錫齡，是清末進士；父親賀輯玉，任米脂東小校長多年，一九四一年當選陜甘寧邊區參議員；母親杜秀蘭，曾任米脂縣婦聯委員；二伯父賀連城，曾任陜甘寧邊區政府教育廳副廳長；大姐賀鴻荃，早在一九三九年就成了中共地下黨員……

　　在賀抒玉的生命歷程中，有這樣一段經歷使她刻骨銘心。由于母親缺奶，她是吮吸奶媽的奶水長大的。她曾對我說過，奶媽家住在姬家峁村，離米脂縣城五六里，還隔著一條寬寬的無定河。

　　奶媽住在半山腰一孔小小的土窯里，土窯頂上的泥土，常常落在鍋臺上、被子上；后窯掌的土臺上放著兩個泥坯紙糊的小面囤兒，常常是空的。奶媽的丈夫被苦難的生活撂倒了，早早離開了人世，把貧困和艱辛留給了奶媽和兩個女兒。

　　奶媽家炕上只鋪一條破炕席，她和奶媽合蓋一塊補丁壘補丁的破被子。冬天，她全靠熱炕和奶媽的體溫取暖。

　　這位“書香門第”的小姐，卻是吮吸著貧苦農婦的奶水，在饑寒中長大！

　　當然，家中大量藏書，為她以后成為著名作家、編輯家提供了必不可少的精神食糧。

　　一九四一年，她和年長她一歲的姐姐賀鴻訓一起考入了米脂中學；一九四四年，她倆又一起調入綏德分區文工團。她姐妹自編自演了小歌劇《喂雞》。演出效果很好，后經周揚推薦，劇本在《解放日報》副刊發表。一九四八年延安光復，文工團調到延安，受西北局直接領導，更名為西北文工團。賀抒玉擔任了女同志班的班長。

　　在漫長的人生歷程中，常常會有一些偶然的機遇與其擦肩而過。有的則不然，特別在青年時代，一個偶然的事件，一個偶然的意念，甚至一本書、一件事、一句話，都有可能不經意地導致其為之奮斗終生。她讀米中時的一篇作文《我的奶媽》被語文老師選登在�？�上，并批文鼓勵她走文學的道路，讓她小小的心靈張開了幻想的翅膀。參加工作后，《解放日報》文藝副刊發表了她姐妹的處女作小歌劇《喂雞》，更使這位十九歲的米脂姑娘，樹立起了為文學事業奮斗終生的信念。

　　一九五三年春，賀抒玉調到西北文聯創作室，同年八月去北京魯迅文學院(原中央文學講習所二期)進修；一九五五年回到陜西作家協會，參加文學月刊《延河》的創刊籌備；一九五九年元月，擔任《延河》副主編。多年來她筆耕不輟，有百萬余言的文學作品面世，結集出版的有小說散文集《女友集》、《琴姐集》、《命運變奏曲》、《旅途隨筆》和《賀抒玉文集》(三卷)、《三秦大地的生命之歌——賀抒玉創作評論》等。

　　除了她豐碩的文學創作成果令人驚嘆之外，西北文苑的“賢妻良母”，更是獨占鰲頭，非她莫屬！

　　最早說她是“賢妻”者，不是我，是著名編輯家王世雄。他曾在“序女作家賀抒玉散文集《鄉情·人情》”中做了詳細的論述。

　　賀抒玉的愛人是著名作家李若冰，早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擔任過酒泉石油地質勘探大隊的副隊長，長期在野外作業；以后還擔任中共陜西省委宣傳部副部長、省文化廳廳長和省作協、省文聯主席等要職，公務十分繁忙。賀抒玉既要撫育子女，又要操持家務。她默默地全力支持若冰的工作和創作，使這位披著一身柴達木風沙的“紅小鬼”，蜚聲中國文壇，立足于中國當代優秀作家的行列。

　　賀抒玉不僅是“賢妻”，更是“良母”。這是我多年來的感悟。

　　由于愛好文學創作，我和榆林的牧笛、米脂的申曉都是她家的�？�。東木頭市的小平房，建國路的家屬院和雍村的老干所，她的家搬到哪里，我們就追到哪里向她請教。賀抒玉夫婦對子女的做人治學，都從嚴要求。李珩和李勇都叫我“叔”，我不同意。對其父母來說，我也是晚輩，應叫“哥”。他卻選用“老師”這個沒有輩分的稱謂�，F在李珩是陜西省評論家協會的常務副主席；李勇是新華社陜西分社社長兼總編輯。

　　更讓人敬慕的是賀抒玉惜才如子。一九七三年，她和女作家張問彬到延川縣來組稿，我把路遙的短篇小說《優勝紅旗》推薦給她們，發表在《陜西文藝》上；此后，路遙和賀抒玉之間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一九七六年七月，路遙從延安大學畢業。又是她和《延河》主編王丕祥親自到延安，把在延安大學準備留校的路遙，要到《延河》雜志社做了小說編輯；在以后的十多年間，她和李若冰對路遙像對自己的兒女一樣，對他的生活和創作給予了多方面的關照。路遙曾將他們比作自己的“再生父母”。

　　作家路遙正是扛著賀抒玉首肯的那面“優勝紅旗”，直抵中國當代文壇的峰巔！

　　一九八八年，賀抒玉獲得了中國作家協會“優秀編輯榮譽獎”；一九九五年獲得西安市優秀“女作家獎”；一九九九年五月，獲“一九四九——一九九九陜西省人民政府首屆炎黃優秀編輯獎”。

　　山丹丹花在黃土高坡鮮艷，米脂女人名揚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