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的兒子》:挖掘羅陽精神的深邃之處(賀紹俊)

　　黃傳會長篇報告文學《國家的兒子》：挖掘羅陽精神的深邃之處

　　2012年11月24日，由我國自行設計的航母艦載機殲-15從遼寧艦上成功飛上藍天，這是讓全國人民倍感驕傲的一天。但就在歡喜的表情還掛在人們的臉上時，一個噩耗傳來了——設計這一飛機的總工程師羅陽在試驗崗位上倒下了。人們這才意識到，在殲-15偉大的成功背后，有著偉大英雄們的心血�！爱斘医心阌⑿鄣臅r候，我淚流滿面”。從此，人們記住了羅陽的名字，每當抬頭看見我們的雄鷹在藍天上掠過時，一定會想起羅陽的事跡。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我陸續讀到了一些作家寫的反映羅陽事跡的文學作品，但即使如此，當我讀完黃傳會最新出版的《國家的兒子》(春風文藝出版社2014年1月出版)這本關于羅陽的報告文學時，心中還是再次受到了感動，因為作者黃傳會在不斷地采訪和學習的過程中，對羅陽精神作了更為深刻的闡釋。

　　其一，正如書名所示，黃傳會認為，羅陽精神的偉大之處在于，他始終把自己看成是“國家的兒子”。羅陽長期生活和工作在沈陽，沈陽被稱為共和國工業的“長子”，如果我們在沈陽這個老工業基地的城市生活一段時間，便能夠感受到在這座城市里，處處充溢著這種“長子”情結。這種“長子”情結在羅陽身上表現得尤為突出，他曾說過：“沈飛是共和國航空工業的‘長子’，就要勇于挑重擔，敢于負責任，就要干出個長子的樣子來！”黃傳會從羅陽的“長子”情結中讀出了責任意識和擔當意識，因此他稱羅陽是“國家的兒子”。

　　其二，黃傳會在書中莊嚴地在羅陽的名字后面添加上一個“們”字，因此，這里就不僅是一個羅陽，而是無數的羅陽們——這意味著羅陽不僅是一個典型，更是這個時代中的一個群體，一個為國家和民族的事業鞠躬盡瘁、默默奉獻的知識分子群體�！傲_陽們”是一個強大的氣場，身處這個氣場，你會呼吸到最新鮮的氧氣，在精神上受到他們的鼓舞，力量倍增。羅陽就是這個群體中的佼佼者。

　　從另一方面說，羅陽之所以能成為“民族的脊梁”，與“羅陽們”的相互支持、共同勉勵、志同道合是分不開的。黃傳會在書中寫出了羅陽與羅陽們之間這種融為一體的關系。例如，作者以抒情性的筆法書寫了羅陽在艦載機起降試驗過程中以身殉職的壯烈過程之后，緊接著記述了羅陽的成長過程，書寫成長過程的這一章的標題是“撒開了是滿天星”。在這一章里，我們看到了羅陽所在的北航8551班的同學們在上世紀80年代“振興中華”精神的激勵下是如何奠定了他們“航空報國”的集體意識的�！熬墼谝黄鹗且粓F火，撒開來是滿天星”，羅陽就是其中的一顆特別閃亮的星。

　　此外，黃傳會還寫到“七匹狼”的故事�！捌咂ダ恰笔侵噶_陽在601所時進入到新一屆領導班子的7位年輕人，他們都是所里的佼佼者，進入到領導崗位后，他們又能夠相互支持，齊心協力。黃傳會還寫到老一輩航空人對羅陽的影響和扶持。特別是在“堅守”這一章里，我們看到了羅陽為什么能夠不為各種物質誘惑所動，始終堅守在航空事業的崗位上，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羅陽的堅守中凝聚著老一代航空人的一片心血，也是同代志同道合者的共識。

　　在這一章里，黃傳會還講述了老一代航空人徐舜壽、顧誦芬等人的事跡，更寫到羅陽是如何以老一代航空人的奉獻精神為榜樣的。其中有一個很小的細節被黃傳會注意到了。當年擔任總設計師的顧誦芬，為了查出正在試驗的殲-8的故障原因，親自乘坐教練機升空觀察，當羅陽第一次見到顧誦芬時，曾主動問到這件事。顧誦芬肅然地對羅陽說，再危險你也得往前沖！羅陽記住了顧誦芬所說的“永遠都有壓力”，選擇了堅守。

　　長篇報告文學《國家的兒子》以樸實的筆法再現了羅陽的精神，雖然文字樸實，卻字字注入了深情，讀來令人感動。我們不僅被羅陽的精神所感動，而且也被作者黃傳會的真情所感動。黃傳會說他因為此書有了一種“羅陽情結”，正是源于他一次又一次地采訪有關人物，一次又一次地走近羅陽。

　　這本書的寫作其實也是黃傳會學習羅陽的過程。羅陽沒有留下什么豪言壯語，也沒有什么驚天動地之舉，他始終是為了國家事業默默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默默地奉獻自己的一切。正因為如此，羅陽就像深不見底的大海，我們越是往深里潛，越能發現更豐富的內涵。

　　黃傳會在寫作中也鮮明地表達了這一層意思。他說到一個細節，在寫作過程中，黃傳會曾采訪過一位老師傅，這位老師傅為了給孫子找工作帶著兩萬元去求羅陽，羅陽理所當然地拒絕了老師傅的錢。黃傳會最初寫到這里時，為了表現羅陽清廉的品格，黃傳會寫到，羅陽很生氣地走了。但黃傳會非常坦誠地告訴讀者，是羅陽的夫人看了這一段初稿后說，憑她對羅陽幾十年的了解，即便他當時不高興，也會設身處地為老人著想，會體諒老人的不得已。于是，黃傳會明白了，不僅要寫出羅陽的清廉，而且要寫出羅陽的“永遠都在為別人著想”。他逐字逐句地修改了這段文字。我們應該感謝黃傳會。羅陽雖然離我們遠去，但黃傳會以他真誠的寫作態度，挖掘到羅陽精神的深邃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