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北去的一江清水——評報告文學《漢水大移民》(李炳銀)

　　從湖北丹江口引漢江水北上的“中國水之夢”即將成為現實，北京的水危機將會有所緩解。梅潔的長篇報告文學《漢水大移民》會告訴你，在南水北調工程的背后，事實上有一部令人感動、惆悵和痛苦記憶的移民史。這次調水，使得百萬畝良田沃地、幾十座集鎮、近千個村莊、數萬間房屋設施都已沉入江底，僅湖北十堰市先后就有46萬移民被迫背井離鄉。在長達50年的調水過程中，幾十萬移民伴隨著水壩蓄水的高度變化曾一搬再搬，竟有四次之多。

　　梅潔以一個在漢江邊生長的人的情感和目光，見證了一部中國水利移民史。作者前后用20年時間追蹤并記錄了歷次移民的搬遷和告別，對于移民舍家為國、承受精神煎熬和生活磨難等情形，她敘述起來歷歷在目，讀來令人心酸震顫。為了調水，千年的鄖陽、均州古城沉沒了，很多古老的文化遺跡一同沉入水下；在告別祖墳家園的過程中，移民們幾代人的命運被改變了，他們不得不告別世代的生活環境和生產方式；對于故鄉千年文化和風俗習慣的割斷，再加上對新生活環境的陌生，讓移民對搬遷充滿深深的擔憂和恐懼。無論是移民還是移民工作者都承受了巨大的傷痛，經歷了太多的艱難困苦。然而，面對諸多的無奈，湖北人民懂得顧全大局。梅潔的作品，對移民工程進行了真實客觀的表現，對移民的遭遇懷有深切的悲憫同情，對移民干部的真情努力進行了真切的記錄，讀后讓人動容。

　　所以，《漢水大移民》是現實社會重大事件的出色報告，更是一次在移民事件中作家思想、情感和立場的生動表達，為中國水利移民留下了一部真實感人的文學記錄。

　　文學在面對某一事件的時候，與工作報告和工程記錄是有很大區別的。盡管《漢水大移民》需要對這次移民事件給予整體的面對，但在涉及移民個體命運的內容時，作家卻總是從實際具體的人和事來展開敘述，更多地對移民對象的心態、情感和行動進行觀察描繪。這樣，移民對象就不再是簡單的政策落實、數字統計、措施推進等一些文獻記錄，而是轉換成了某一家人、某一群人的生活生存環境及人生命運變更的真實描述。作品描寫了移民所經歷的精神情感和生活行動方面的彷徨、無奈和痛苦，書寫了他們告別的艱難和出走的惆悵，動情的文字和悲傷的場面常常使人不安。但搬遷是大勢所趨，是國家利益的需要。而且，政府也在不斷地總結以往移民過程中的失誤教訓，依據國力的提升，為移民不斷提高補償標準，并解決搬遷后的生存生活問題。

　　看《漢水大移民》，移民的命運令人關注，很多移民干部忠于職守的思想作風、忍辱負重的行動努力，在與移民接觸過程中大量耐心的解說，超負荷的忘我工作態度，也使人由衷地敬佩�？梢哉f，每一項移民工作的有效推進，都是從省到縣市、到鄉鎮村莊移民干部汗水甚至血淚作用的結果。正是因為這一切，《漢水大移民》幾乎類似一部真實的、充滿了激烈復雜矛盾故事情節的小說，起伏跌宕，情景變換不斷，其情節的豐富曲折和人物形象性格的復雜多樣，足以同很多虛構小說相媲美。但是，梅潔的作品是真實的報告文學式的事實描述，她在真實地文學報告社會重大事件和人物命運的同時，獲得了精彩的文學表達，使這部《漢水大移民》成為開在“南水北調”這棵大樹上的一朵獨特多姿的文學花朵。

　　(作者為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常務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