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榮的《消費社會與當代小說的文化變奏:1990后的中國小說批評》探討了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消費文化與當代小說的審美及文化的關聯。全書運用文化批評的分析范式,在宏觀層面分析消費文化霸權支配的文化結構如何影響和造成文學邊緣化的歷史境遇,在微觀層面分析消費主義意識形態在當代小說文本中或隱或顯地“嵌入”其中的歷史和文化蹤跡,探索和描述了當代小說90年代以來所發生的審美和文化流變,對文學現象及具體的文本進行多層面的研究與闡述,并在最后一章提出“詩性正義是消費時代文學重建社會關系的重要價值”。作者將現實材料和理論資源通過個人的思辨融匯于一處,既有深度又不破壞閱讀的順暢感,準確找到了消費時代文學批評在“閉合”與“開放”間平衡的結合點。
《消費社會與當代小說的文化變奏》一書在看似“閉合”的敘述中找到了“開放”的可能,使得文學與文化視角下的消費社會與當代小說的探討可以持續延展。這種“閉合”與“開放”,首先就體現在本書所研究的內容方面。
作者主要討論的是中國上世紀90年代之后的小說,但這樣一種半封閉的劃定給本書留下了許多“空白”的可能性。作者在書中列舉了先鋒小說的終結、日;瘮⑹龅姆簽E、中產階級文學的興起、身體寫作的產生和消費時代的鄉土小說等。作者在討論了消費時代下的鄉土文學與愛情符號之后用“詩性正義”為結,點明了中國消費時代小說創作的新方向,在他看來,“文學的詩性正義雖然是一種虛構的、想象的正義。但詩性正義本質上是現實社會的正義需求在文學中的想象化表達和反映”,這種需求和反映必然會成為文學在新世紀的基本價值和根本立場。作者認為,消費時代的一切文學創作都應當朝著“詩性正義”的美學方向努力,這也是文學與社會關系得以重建的必由之路。90年代以來,文學創作中雖然出現過符號消費、金錢至上和快餐文化等,但并不能以偏概全。一些讀者在作者留下的“空白”中打開了虛掩的“門”,沖破了“一本書”的篇幅和內容上的“閉合”,方才在當下的文學海洋中找到了印證,終于達到“開放”。
作者之所以在平衡的嘗試中獲得了成功,也與他在表明意圖上的“開閉性”探索不無關系。正如陶東風所說,“全書貫徹了對消費主義的批判精神,更重要的是,作者的批判自覺也體現為作者意識到:對消費主義的批判本身也可能被消費化”。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對消費文化語境中的小說創作進行系統闡釋和批判時,并沒有戴上道德審判的有色眼鏡,沒有武斷地“反對”消費主義文化,他甚至清醒地意識到90年代文化精英在批判消費社會的同時也“實用主義地利用了精神的價值”。
作者投射在書中的批判精神是一種不帶個人情感色彩的理性批判,是具有人文關懷的審美投射。在這種批判精神的指引下,全書的字里行間透露出一種強烈的“召喚”意味,作者進行批判,也尊重讀者原有的期待,作品的得失交給讀者自己分析,沒有用自己的主觀感受干擾讀者,使得全書在旨趣和意圖上極盡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