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作家,朱立立在大陸地區可以說鮮為人知。她自小熱愛文學,雖屢被退稿,但對于文字的執迷使得她并不氣餒,反而如醉如狂,小說《等之圓舞曲》是她跨入文學園地之作。后來她卻遠走他鄉,在文壇銷聲匿跡,反而成為心理學教授,在沙漠中筑造浪漫相守的沙堡,在非洲幫助那些貧窮落后的國家。但善感的心靈卻再次讓她拿起執著的筆,這是她認識自我的方式,也是她與人生對話的途徑。
我看到的朱立立的第一篇文章是《南瓜》,無人播種卻旁若無人生長的南瓜給病重的母親和這個家庭帶來了難以言說的快樂和支撐。以親情為素材屢見不鮮,但作者詩意的文字和文中氤氳的氣氛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讀過一些立意在于切近生命本身和個體感悟的散文隨筆,像是《一池疏影落寒花》,作者張宗子可以說是現代都市的行吟詩人,他的散文,無論是切近身邊的草木蟲魚,還是床頭燈前的書本文章,都有一種風清月霽的美好趣味,承載著人生在世的歡欣與哀愁!犊吹靡婏L景 望不見愛情》意在織就一幅生命自身成長的圖景,出出入入之間,帶著對人世間愛情、生活、生命與信仰的探尋與詰問。這些書的內容沒有宏論,雖是小書,卻切近心靈,是一種滋養。 朱立立的作品就是這樣的小樹,她的文字中有一種“無可言喻﹑無法理解﹑不肯放棄的對生命的熱愛”。
她在臺灣地區已經陸續出版了四個集子——《荊棘里的南瓜》(1983)、《異鄉的微笑》(1989)、《蟲及其他》(1996)、《金蜘蛛網》(1997)。大陸近期出版的《荊棘與南瓜》從這四部集子以及作者往年在報紙發表的文章中節選出26篇,分為3卷:南瓜的歲月、豐沛的女人以及燃燒的荊棘。朱立立善于運用靜物來傳達人物內心的波瀾,“南瓜的歲月”一卷選入的正是這樣一組平凡的存在,不管是平實的南瓜、辣椒、紅棗、鳶尾蘭,還是沙漠中野生的枸杞、滾動草,抑或是月亮花和野地百合,它們內含的曲折歷程和生命意志,與作者易感的心靈相遇后成就了一篇篇溫情的華章!柏S沛的女人”一卷選入的文章既有單純少女的癡癡愛戀,也有夫婦之間的愛怨糾葛,還有養兒育女的艱辛付出,這組文章展現的是女人如何在這樣的歲月洗塵中變得豐沛而完滿。最后一卷“燃燒的荊棘”可以說是作者的自況,因為情真,所以意切,字字句句都仿佛是在向你娓娓吐露她的心事。如她所言:“我與世上受苦的靈魂必然是同種同類,只有我們才能深切地體會到彼此的饑渴和孤寂!边@幾組文章構成了一條線,連綴的是她生命的一個個段落,可以說是她個人成長的心路歷程,由靜到動、由他者到自身,可以讓讀者慢慢走近她。
書名《荊棘與南瓜》也代表了作者的兩個面向:荊棘是她的筆名,有寒涼的身世之感,也是她不屈從于命運的隱喻;南瓜則代表了她生命的本真和柔情。白先勇在他的《鄰居的南瓜》一文中曾言:朱立立堅韌的生命力來自兩大源泉,一則是對文學的熱愛,二則是對土地和大自然的一種出于天性的親近。她是一個敏銳的觀察者,善于捕捉微妙的情感和思緒;同時她也是一個復雜的親歷者,凄苦的成長經歷賦予她不屈的性格——“我在生活的夾縫中茍存,沒有深厚的根,沒有陽光和雨水的滋潤,沒有如蓋的綠蔭蔽護,是棵和自己糾纏掙扎的刺草”。如此種種讓她的文字保藏著一股強韌的生命力。
《荊棘與南瓜》一書中,既有對于親情、愛情和人生的切膚之言,也有對于故土的深沉之愛,游子之淚中飽含著眷戀。字字句句之中,有停留,有凋落,有舍棄,有抗爭,這些曲折正是一個有彈性的人生,一個故事的起起落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