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作者黃亞洲歌唱《孔子故里》(楊義堂)

http://www.rjjlock.com 2014年09月09日11:02 來源：中國作家網 楊義堂

《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作者黃亞洲歌唱《孔子故里》

楊義堂

　　目前正在央視熱播的《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作者之一黃亞洲，在今年一月至三月期間，四次到曲阜采訪寫作，兩個多月里，竟然寫下了一本詩集《我在孔子故里歌唱》，即將由浙江文藝出版社出版。而這段時間，正是他奔波于北京杭州兩地，忙于將《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的電視劇本改寫為長篇文學作品，爭取在電視劇播出時同步出版。那么，他怎么會在緊張描寫鄧大人的同時，要擠出點滴時間來寫曲阜呢？

　　經與作者核實，這才明白，原來作者的母親與我們山東畫院院長孔維克的母親是親姐妹，今年春節黃亞洲向出版社方面請了八天假，專門推著母親的輪椅從杭州來到曲阜過大年。也因這個原因，他春節在曲阜重游了孔廟孔府，順便寫下了兩首感賦詩。由于詩歌寫得有特色，曲阜孔子藝術家協會便抓住機會，懇請這位著名詩人再能寫更多一些，爭取出一本全面描述曲阜風貌的現代抒情詩集。因為盛情難卻，黃亞洲終于答應了此事，但由于出版社方面的寫作任務很緊，并且以長篇文學作品樣式描述鄧小平形象也是一個重大任務，他不能隨便請假另行安排寫作任務，黃亞洲在答應寫作詩集之后又感到了為難，于是，斟酌再三，他在跟出版社的責任編輯商量后，采取了“見縫插針”的辦法，每次由出版社幫他訂從北京回杭州的高鐵票時，都分兩段，先到曲阜下車逗留兩天，然后再走。反之，也是這樣。所以這位詩人兼作家的黃亞洲曾先后四次到曲阜采訪，走了新老城區以及周邊的石門山、九龍山，硬是在抒寫中國改革開放總設計師形象的同時，以兩個月的業余“邊角料時間”，寫出了一冊由四十余首詩作組成的詩集。他在文學創作上的這種敬業與高效，使得文學圈子里的同人驚嘆不已。

　　黃亞洲按曲阜孔子藝術家協會的要求，在三月底如期完成了詩集創作，并移交給著名詩人、翻譯家北塔進行英語翻譯。目前這本精美的雙語詩集已在印刷廠印制之中，估計九月中期能面世。而四月底，黃亞洲也按出版社的時間要求，如期殺青了寫作達半年之久的長篇文學作品《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共56萬字，22個章節。目前此書已經陸續上架，當當圖書網已開始發售，出版社推出的宣傳語是：“保留電視劇因篇幅原因刪節部分，以更廣闊的視角，展現比電視劇更多的歷史曲折、更深層的人物心理，讓讀者在大呼過癮的同時收獲更多的心靈震撼和共鳴感動�！秉S亞洲本人則表示，這一廣告詞寫得有點言過其實，讀者的“大呼過癮”是要閱讀之后來證明的，不能“先驗論”，但黃亞洲也表示，這部長篇確實是有看頭的，有些文學描述比較細膩。他說，畢竟，這段驚心動魄的中國當代史被小說樣式首次擁抱了，可以從中讀出感悟。

　　據說，這部長篇作品的開篇，是寫軟禁中的鄧小平在驚愕之中聽見窗外傳來哀樂而得知毛主席逝世，結尾則是描寫北京西城區的一個普通四合院，群眾自發建立了一個鄧小平靈堂，作品中的那些虛線人物紛紛集中到這里表達他們真切的情感。從這部長篇的首尾中就已可以看出這一作品與電視劇的不同。從我們山東德州方面的消息得知，9月3日上午8點半，黃亞洲將現身德州會展中心講授寫作心得，與讀者互動，并為讀者的購書現場簽名。

　　我想，這也體現了黃亞洲與我們山東的不解情緣，而當我后來得知黃亞洲的女婿也是我們山東青島人時，我就更明白緣何黃亞洲愿為我們山東的文化建設盡一份心力的原因了。

　　附：黃亞洲《我在孔子故里歌唱》詩作兩首：

　　《這一刻，走進孔廟》

　　我為什么總是夢見他的形象

　　皮膚黝黑，雙手交叉胸前的慈祥

　　夢見他穿過松柏的縫隙，傾聽

　　孩童們書聲瑯瑯

 

　　為什么，他總是

　　一個國家的形象

 

　　我夢見魯國，以及比魯國更大的地方

　　我看到蒲公英被他吹著

　　這四月的毛茸茸的思想

　　我看見春天一旦走過

　　植物就揮舞花束，河流暴漲

 

　　因此，這廟堂的一切我早已熟悉

　　這是國家的格局，是河流、田陌、山崗

 

　　我看見他走過之處

　　人們舉行婚禮，揚谷麥場，以及

　　面對祖先休息的方向，點燃

　　三炷清香

 

　　人們說不全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但是

　　他說過的一些最重要的思想

　　所有的孩子都耳熟能詳

　　實際上，他牽動著一個國家的安危

　　每一年禾苗返青，這廟堂的松柏就會托春風

　　送去相仿的顏色與聲響

 

　　如果有松脂滴落，那就是眼淚

　　這一年，國家必有可嘆的災殃

 

　　我為什么總是夢見他的形象

　　直至今天，在他故鄉，他寬大的袍袖

　　輕輕拂過我的臉龐

　　或許，我內心的高速公路，早有許多

　　重復的出口，全部寫著

　　“曲阜”方向

 

　　《舞雩臺》

 

　　當然該用最精致的護欄，將這塊草坡圍護

　　當然該派遣大群的槐樹陪伴于此，并且帶上它們的

　　全部紫色和白色的槐花，并且

　　在花與花的中間，布置三四批蝴蝶

 

　　當然不要把這草坡叫作土臺子

　　應該叫作快樂、陶醉、喜悅

　　你知道，曾點帶著他的幾位好友，還有春天

　　就是在這里絞著清風，擦干身子的

　　這之前，他們一直在與水花嬉鬧

　　把沂河的波紋，當成自己的魚鱗

 

　　這之前，他們這一群，是魚

　　現在，他們這一群，是花

　　過一會，擦干身子回家的路上，他們是歌

　　是曲，是婉轉的鄉音

　　從總體上說，他們是仙

 

　　做人的志趣，還有誰比這位曾點說得更好：

　　“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這話連孔子都聽得擊掌，說自己贊成曾點

　　孔子代表人類，評出了世間的

　　最佳心情

 

　　當然該將我帶來這里

　　讓我作為槐花，反復回味曾點的笑容

　　當然該用最精致的護欄，將我圍進里面

　　這護欄圍著的，是孔子的

　　頒獎詞

 

　　做人，除了迎風而立，并且高歌

　　還能再有什么？

 

　　附：詩集《我在孔子故里歌唱》簡介：

　　詩集《我在孔子故里歌唱》，由我國著名“行吟詩人”、魯迅文學獎得主黃亞洲創作。收錄詩作四十五首，以中英文雙語出版。這是孔子藝術家協會組織編寫、出版的一冊全面描寫、反映曲阜“三孔”以及曲阜其他歷史文化古跡、自然景觀、當代風貌的現代抒情詩選。作品兼顧思想性與藝術性，詩風兼備凝重與纖麗，欣賞兼顧朗誦與閱讀。

　　附：翻譯家北塔對黃亞洲詩集《我在孔子故里歌唱》的譯后

　　記《巧思、巧言、巧力》：

　　一

　　黃亞洲先生是我所敬重的詩壇前輩，在中國主流詩歌界占有相當重要的位置。他是一位非常敏銳而豁達的詩人。敏銳是說他能感他人之所未感，而且能言他人之所未言，即以新異的修辭來表現他的新感覺、新發現�；磉_是說他能廣泛地投射興趣，并且在詩歌做法上兼容并蓄。

　　當今中國，很少有人比他更適合用詩歌的方式寫孔子及其故里曲阜市。

　　首先，他有著非常高的語言駕馭能力，各種修辭手段都能用得生龍活虎，恰到好處。生龍活虎是說他具有很高的鍛造語詞的創造力，別人不敢用的一些詞語(所謂“詞禁”)，比如政治經濟學的術語，他都敢用；有些陳詞濫調，在他魔術般的筆下，煥發了意想不到的生機和活力，變得嶄新錚亮。恰到好處是指他有很強的控制力，如他的意象疏密有致，不經意處給人新鮮的審美沖擊，異想天開而又自然貼切。千百年來，關于孔子和儒家思想的詩已經多如牛毛，如何能寫出新意？這是一個很大的挑戰。詩歌武藝高強如亞洲先生者主動接受挑戰，自有其過人之處。他的詩歌才華主要表現在修辭方面的四兩撥千斤，巧思、巧言、巧力，是亞洲詩歌尤其是這部詩集最大的特色。

　　其次，他在題材上也沒有禁忌，比如，主旋律、政治抒情詩、主導意識形態、國家哲學�，F代很多詩人已經瞧不上這些題材，避之唯恐不及。他卻自如地穿梭于其中，不亦樂乎。無疑他是當今中國主旋律詩歌修辭領域最有才華的人之一。自從董仲舒與漢武帝合力推行“獨尊儒術”開始，孔子學說幾乎一直是中國國家意識形態的核心。多如牛毛的關于孔子和儒家思想的詩中，十有八、九都是正面回應、闡釋甚至圖解，其遵循的原則，可以借用楊雄倒戈般批判西漢大賦的名言“勸百而諷一”來概括；那么，今天的詩人是否能走出這一傳統思維的圈欄？這又是一大挑戰。亞洲先生不是那種迎面接受挑戰的人，而是巧妙地避開了這些思想紛爭，他享受他該享受的，怡然自得又頗有心得。

　　再次，他對孔子有著相當的了解。作為浙江省儒學會的顧問，他熟諳孔子著述。在詩歌寫作中，無論是孔子的事功還是言論，都能信手拈來，有些地方還有著自己獨到的理解，或者說同情的了解，比如那種灑脫的人生觀。年歲過了花甲，亞洲先生似乎更灑脫了，也更能設身處地地理解晚年孔子類似于老子那樣的感慨了。

　　還有，詩人的認真、勤奮和執著讓我感動，這也保障了作品的質地。為了寫作這部詩集，詩人曾四度前往曲阜實地采風，跑遍了這個古都的山山水水。當地的每一處山水，似乎都與孔子相關。從孔子的故里寫孔子，具有無可辯駁的合法性和有效性。每一個人物的思想和品格的形成都跟他所處的環境息息相關。

　　曲阜之于孔子，遠遠不僅僅是一個出生地�？鬃由�于斯，長于斯，思于斯，死于斯。那里有他情感的寄托、思想的展開和生命的體驗。從曲阜寫孔子，這是多么好的一個題材與角度啊，居然被亞洲先生這樣一個來自浙江的外省人用得如此淋漓盡致！

　　我想特別指出，這部詩集實際上填補了一項中國新詩的空白。由于中國新詩所誕生的語境是一百年前的“五四”新文化運動，而那場運動的口號是“打倒孔家店”，全面否定孔子，所以，百年新詩中，關于孔子的作品并不多，在這些并不多的新詩作品中，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對孔子進行否定甚至攻擊和謾罵的，顯現了作者們情緒化、簡單化甚至粗暴的心態和語態。從發生學的角度，以一整本詩集的規模，去闡釋孔子；在詩歌史上，這還是創舉。這也昭示著一百年來中國人對本國文化傳統由破壞到重建的努力和回歸。

　　這些年，這種努力在詩歌界有了不小的成果，如出現了專門寫屈原、李白和杜甫等偉大詩人的長篇新詩。這直接導致了當前中國詩歌創作中一個現象的形成：那就是文化元素的大量加入。在1980年代，文化，和政治、歷史一起，曾經被當時的一些先鋒詩人作為世俗角色驅逐出詩歌�，F在，亞洲先生把這三個角色重新請回到了新詩創作中，顯現了一種有容乃大的詩學態度。本書是文化詩學的一大樣品。

　　二

　　我要感謝本詩集策劃者對我的信任，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通過亞洲先生的詩歌，從翻譯的角度，去親近孔子，重溫孔子其功其德其言，加深對孔子的了解。

　　我出生于文革期間，剛上學時正好遭逢“批林批孔”運動。小時候頭腦被裹挾著，只認孔子為“孔老二”，對孔子是不敬的。

　　不過，由于時代語境的變遷和社會文化價值觀的反撥，當然也經過我個人的反思，我后來就漸漸對孔子有了比較辯證的看法，甚至是尊敬大于反對。1990年代初，我剛讀研究生時，曾大量閱讀孔子及儒家著作。2005年，我曾利用到泰安參加“泰山詩會”的機會，跟兩個詩友一起，前往曲阜參觀。2014年3月份，為了本詩集的翻譯事宜，又與本詩集的策劃者、作者共聚曲阜。本詩集中寫到的大部分事物，尤其是景點，我都見過。

　　遺憾的是，我雖然在各類文章和講話中時不時引用孔子的話語，但不曾寫過一篇關于孔子的專論文章或一首關于曲阜的詩作。我也有過寫詩的沖動，但后來讀到了這部詩集所展現出來的品質，我真的自嘆弗如，于是不再動筆。

　　不過，通過翻譯這部詩集，我也算是表達了我長期以來一直想表達的對孔子的謝意和敬意。

　　僅僅翻譯，還不足以表現我對孔子的敬意，我還將力所能及地在詩集的推廣方面做點工作。

　　孔子不僅是中國的圣人，也是世界文化名人。雅斯貝爾斯說他是人類文明軸心時代的偉人：“世界歷史的軸心似乎是在公元前800年至200年之間發生的精神歷程之中。那時出現了時至今日我們與之共同生活的人……非凡的事都集中在這一時代發生了。在中國生活著孔子和老子……”因此，與孔子有關的幾乎一切都具有普世性。我最近一直在想，其實所謂“普世價值觀”不僅存在于西方先哲的論述中，也存在于中國先賢的言論里；所謂“天同此心，人同此心”也�，F在有個論調，說“普世價值觀”是西方的產物甚至是西方中心主義的標簽，從而加以恐懼和撻伐，真是荒唐之極。我們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地說，孔子也發明了一些普世價值觀？

　　也因此，這部關于曲阜這個小城市的詩集不僅具有地域性，而且具有世界性。

　　它理應帶著我們走向國外。我想，這也是本詩集策劃者之所以邀我把它翻譯成英語的原因所在。

　　2014年11月，第34屆世界詩人大會將在南美洲的秘魯舉行。我將率中國詩歌代表團參會并訪問秘魯和巴西。會議期間，我們將舉行今年出版的幾部詩集的新書發布研討會。本詩集就是其中一種。對此，我目前正在加緊規劃。本書的出版發布會，將在兩國的孔子學院舉行。

　　瓦爾特·惠特曼有名篇《我聽見美洲在歌唱》。我想套用一下這個詩題。讀著本書，我仿佛聽見孔子在歌唱，曲阜在歌唱，不僅在全國各地的孔廟里唱，也在全球各地的孔子學院里唱，而且還在“孔”氏之外的舞臺上縱情高唱。

　　(楊義堂：長篇小說《大運河》作者，山東濟寧市文物局副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