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現實世界,人們往往注意到的是它的實用價值,而隨著時間推移,人們再回首時,常常發現最尋常的事物也具有一種美。荊永鳴的這部《北京時間》(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4年5月出版)延續了作家的“外地人”身份,不僅寫出了從1998年到2008年“外地人”的生存狀態,也對北京底層市民生活和北京胡同文化的消逝進行了觀照。1998年夏天,“我”辭職離開煤礦和妻子來到北京,通過找地方開飯館和找地方睡覺,結識了甲32號院里形形色色的老坐地戶和一些來北京打拼的外地人,在欺騙、猜疑中嘗盡了辛酸苦辣,也結交了一些古道熱腸的北京朋友。在這過程中“我”深深了解了胡同文化,也對北京人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小說精心選擇了北京的四季流轉來談北京。因為作家對真人真實環境有著深入的了解,所以筆下的人物和生活、情意和狀態給人以自然的感覺。胡同里的北京平民,雖然每個人的精神世界、生活方式不同,但是他們都真實、努力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外部世界發生怎樣的變化,他們仍然保持著傳統的生活習慣。作家筆下并沒有什么波瀾壯闊的大事件,都是一些平凡瑣碎的生活細節:問好、吵架、喝酒、玩核桃、哼戲,種種生活細節生動、細致地展示了真實、自然、富有情致的平民生活,也顯示出作家對這種日常生活狀態抱著濃烈的興致。荊永鳴以生活為標準審視自己的文學語言,整部小說用第一人稱敘述,語言樸實自然,不事雕琢,簡練精到,平白蘊藉。無論是外地平民還是北京市民,荊永鳴都用平視的眼光近距離地對他們進行觀察,感情上惺惺相惜,表達上更是充滿著樸實的溫情。
讀這部小說,可以充分體驗到單調的日常生活中所隱藏的樂趣,也可以發現作家也被這種悠閑從容、逍遙自在的生活方式深深吸引。作品中出現了詳細的風情民俗描寫,大量的民間習俗、陳年舊聞,或用于人物出場前的鋪墊,或用于故事的推進,或用于情調的渲染,18萬字的文字中詳細介紹了胡同、四合院、抖空竹、豢養玩物兒、佩戴鴿哨,讓讀者輕易地進入規定情景的“京味兒”。熱衷于風俗畫的描寫體現了作者對北京傳統文化的敬仰,而且鮮明的地域性也是一個作家成熟的標志。
從2000年開始,荊永鳴動手寫作“外地人”系列,市井生活百態,已經消逝的傳統文化在他的筆下一一繪出。作家說過:“小說中的人物很多是虛構的,但情感是真實的!币蚱洹罢媲閷嵰狻,小說文本平白自然,不尚虛飾,呈現出清真的藝術境界。作品中的外鄉人,隔著自身的生命體驗,為了共同的價值取舍聚到一起,“北京”不過是寄托文化理想的載體。在對北京城的建構與想象中,他們從傳統的文化優越感中獲得安身立命的價值感,但同時在商品化社會沖擊下又掩飾不住他們對文化理想衰敗的憂慮。
(作者單位:綿陽師范學院文學與對外漢語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