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多得的“平民史”(張光恒)

　　傳奇老奶奶姜淑梅的《亂時候，窮時候》在去年曾轟動一時，入選了新浪和豆瓣的年度好書。而《苦菜花，甘蔗芽》是姜淑梅的第二部作品(浙江人民出版社7月份出版發行)，繼續她干凈利落不加評論的文風與質樸與真實的寫作態度，書不但能當小說去讀，還可以當作歷史書籍去稽查求證某些事實，具有一書“兩能”。

　　《苦菜花，甘蔗芽》可以說是《亂時候，窮時候》的姊妹篇，分為《老家女人》、《老家男人》、《百時屯》、《在東北》四部分，延續了第一部的寫作風格，語言通俗凝練，帶有濃烈的鄉土氣息，記錄了作者親身與聞的中國老百姓的故事，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平民史”，它感動了眾多讀者和網友，為老人贏得了大把“姜絲”。

　　這本書與第一部書《亂時候，窮時候》相比，更注重了對“人”生活與細節的傳達；相較于第一本的以“事件”為主的講述，更傾向于了以“人”為主的視角寫作。所以，對于小人物的小生活或者說在小生活中的小人物的描寫，就更顯得真實、悲涼、凄愴。如對《百時屯的媳婦》的描寫：以前，百時屯哪年都有兩三個上吊的小腳媳婦。腳大了，受氣；娘家窮，受氣；獨生女，受氣；針線活兒不好，受氣。受婆婆的氣，受丈夫的氣，有的還受小姑子的氣。上吊的跳井的，也有吸大煙死的。實質上，在一代代的生命延續中，這些芝麻螻蟻般的小人物命運，無知無覺，無聲無息，渺小得讓人唏噓感嘆。

　　這本書，主要講述了窮荒時代乃至于更久遠的祖輩生活的故事，而它的意義就在于它是民間情景的真實記錄。老人就是利用平實的語言，為我們展示了女土匪、奶奶癡迷聽戲、舊時鄉村習俗等復雜的眾生相，這些東西，是“正史”里所無法看到的。書里的人物雖渺小如螻蟻，但讀之卻有鮮活生動的親切感，讓人過目不忘，容易讓人接受，同時還能見葉知秋、管中窺豹地使人覺察、發現歷史縫隙中的“真相”。

　　姜淑梅敘述所講述的故事，多發生在半個世紀之前，比如她所描寫的饑荒年月的生活，這些，非親歷者不能說。很顯然，這些帶著體溫的記憶，要比官方發布的東西，更能讓人觸摸到真實的歷史，更讓人感動得一塌糊涂，所以也有人評論她的文字是：“每個字都釘在紙上，戳到心里，擺事實不講道理，清似流水，卻讀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币淮�，在讀者見面會上，曾經有一位年輕的女性讀者看到她，光哭不說話，姜淑梅說：“孩子們，看俺的書不要哭，不要流淚，事都過去了。要是沒有這么多苦難，俺也寫不出這本書來。俺這輩子跟彈花槌子似的，兩頭粗，中間細，經歷的事太多了�！边@些看不見的東西，真實鮮活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可以想象，這樣講故事的人將會越來越少，因為他們存在的鄉土世界已逐漸消失，并面目全非，類似的老人也許成了最后講故事的人。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們可以耐心讀讀此書，以便來了解舊中國那段令人心酸的歷史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