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于道德感和人生感——符浩勇小小說印象(楊曉敏)

　　在天涯海角，青年作家符浩勇近年來的小小說創作勢頭很旺，數質兼優，在缺乏業界交流的偏遠一域，顯然是個“異數”。從他不斷發表的小小說作品中可以看出他的勤奮和才華。

　　他的勤奮和才華體現在兩個方面———勤于觀察生活和勤于思考。在符浩勇筆下，涉獵的題材領域較為廣泛，對現實生活和現實人生貼得很近。整體來看，符浩勇的小小說主要是在道德倫理層面來開掘生活，塑造人物。值得注意的是，他對于作品中的人物的道德規范和人性善與惡，從來沒有說教式的直接批判，而是把故事講得真實可信，讓讀者從字里行間去領悟作品的主題指向和道德評判。他去年在《百花園》上發表的《稻香》就是這樣一篇具有深刻的道德思考的優秀作品。

　　小小說如何寫得好看？“講敘一個有意思的故事”應該是最基本的要求。優秀的小小說作家都明白，故事是小說的起源也是小說的本體，要把小說故事本身看作一個能夠自我調節自我釋放的整體，最重要的是讓故事本身說話，它可以為讀者提供一切。符浩勇講故事的天賦在他的小小說里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他的《夜涼如水》、《套當》、《無處安放的花瓶》等，故事情節的精彩程度堪稱上品。在符浩勇的故事小世界里，有愛，有恨，有善，有惡，有美，有丑；有機關算盡、鋌而走險，有爾虞我詐、歧路彷徨。更有普通人的質樸、善良與溫情。以去年在《小小說選刊》上發表的《無處安放的花瓶》為例，在不動聲色的敘述中，暗藏了一個極為兇險的故事。這篇小小說顯示了符浩勇舉重若輕的講故事的才華。他的《夜涼如水》為我們打開了都市男女的欲望之門，猶如潘多拉的盒子，值得人們反思和警戒。作者深諳講故事與小小說的文學性的關系，從生活細節入手，從刻畫人物性格入手，欲擒故縱，欲說還休，表面波瀾不驚，內里暗流涌動。都市白領麗人柳靜，在一家外企當秘書，突然接到經理的邀請，到夜總會跳舞。去還是不去，怎么給剛結婚兩年的丈夫講，讓柳靜失去了主意。她的閨蜜、婚姻介紹人秋珊出主意說一定要去，由她打電話約柳靜出來。于是，一場城市里常見的夜生活版本在我們面前展開了。符浩勇是不會這樣平庸地展示一般化生活的，有兩個反復提及的細節———秋珊的玫瑰夜光發卡和濃烈的發香，預示著故事中還套著故事。一明一暗，一張一隱，寫在明處的是同事之誼，寫在暗處的卻是赤裸裸的感情出軌。在這里，道德的約束力弱化了，而放縱欲望，背叛家庭和配偶給他人造成的痛苦卻強化了，使小說主題具有相當深層的道德批判力量。

　　符浩勇是不滿足于僅僅講敘精彩的人生故事的，近來他的小小說嘗試著深入人物的內心世界，寫靈魂深處的東西。最近在《百花園》上發表的《幸福大道》就是一篇成功的轉型之作。這篇作品有意降低了情節密度，寫一個開寶馬車的“貴族”女人，剛剛經歷了離異之痛，驅車在城市一條普通的街道上看到的人間圖景。正因為丈夫背叛了給她一輩子幸福的承諾，這個孤獨的女人對平時不留意的夫妻恩愛場面格外敏感。在這條充滿了市井草民生活意趣的路上，她看到了渲染幸福愛情的年輕男女，蹬三輪車謀生的中年男女，還有一對攜手散步的花甲老夫妻。她的心被灼傷，慟哭失聲，她感到人間最美的圖畫就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落下車窗，買下三朵百合花送給需要溫暖的人。我們看到，這一刻，女主人公的感情得到了升華，她在幫助別人的同時也幫助了自己。以幸福大道為題目，包涵著作者對女主角深切的同情與祝福。

　　幾年前我曾在海南見到這位沉穩內斂勤于思考的“小小說孤軍奮戰者”。浩勇雖在金融系統身兼要職，但對文學卻無限虔誠，談文壇流派，談小小說等卻思路開闊，獨有見解。不久前因公來鄭州，臨別時更是對我送他的一摞小小說精選本情有獨鐘。寫作的路也是人生內心修行的過程，唯其堅守，才能不斷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