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養深郁　興味盎然——讀王彬散文集《舊時明月》(王冰)

　　《舊時明月》 王彬著 　　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

　　當下散文創作的不盡如人意與散文創作者的學養不夠是有很大關系的；有些散文創作者學識倒是豐厚，但散文寫作的基本訓練卻不到家，寫出來的文章同樣是乏善可陳。王彬既是學者，也是作家，他對中國傳統文化、北京歷史地理乃至敘事學均有涉獵，且研究精深；對于散文，他也是長期潛心琢磨切磋，頗得創作的要義。閱讀他的散文集《舊時明月》，頗覺興味盎然。

　　其原因，一是有賴于他的學養。作家只有積累了深厚的學養，胸中才會元氣充塞，文意自然澎湃而出，潛蘊天地萬物的氣脈。在這個基礎上，王彬的散文既伸展至歷史深處又接近當下市井生活百態，比如他在《觀周》里寫孔子向老子問禮處：“碑的前面，胡亂放著三三兩兩的三輪車，碑的后面，是過去的文廟，相傳是宋時法祥寺的故址，如今已析為民居。湫隘破敗，以碑的一面做墻，又蓋了一間小房子，進去的人看了看，說里面正磨豆腐呢�！崩献屿羲�在的小巷如今被中州大道截成兩半，屋基下面也只有橫亙著的黃色土坡了。在洛陽唯一可以憑吊孔子的地方，即將被新蓋的教師宿舍樓擠占。王彬由是嘆息：“說來可悲的是，在中國的文化傳統里，孔子是教師這個行當的祖師爺�？鬃酉蚶献诱埥�，也應該有師生之誼，而今，卻要被同樣稱之為教師的后輩擠掉……”這樣的寫法飽滿厚實、充滿張力，得益于作者對歷史和文化的熟稔。

　　王彬散文的興味，還源于他的淡定圓融，對于筆下的景物、人情、事理，向來不慍不火，審視玩味，娓娓道來，譬如《大屯》整體結構的嚴正與充盈，使得簡單甚至有些簡陋的開頭充滿了生活的意趣與參悟。這足見王彬筆力的淡定，他不慌不忙，勾勒幾筆，便能窮形盡相了。王彬散文的味道，自然也與他的睿智有關。睿智是一個作家的基本素養和寫作前提，缺乏睿智，文章肯定寫得愚鈍，愚鈍的文章背后只會是一個平庸的寫作者。然而王彬不是，他在《廬山別墅》中，看到了凄涼的風雨；在《香光》中，透視出以武則天為原型的盧舍那佛對塵世的欺騙；在《沈園香碎》中，認為唐婉的逃逸與朱安的堅守都是一種令人心碎的選擇。

　　陳寅恪先生曾言：“學德不如人，此實吾之大恥�！币晃蛔骷�，學養如能深厚，文章自然根基穩固，不隨流俗。如果能窮理盡性，法古出新，文章就會寫得通透如春風吹拂。期待王彬的散文更多一些春風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