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說:無窮無盡的因果網,一團亂絲。牽一發而動全身,可以隱隱聽見許多弦外之音齊鳴,覺得有深度闊度,覺得實在。我想著這就是西諺所謂——“事實的金石聲”。米蘭·昆德拉說過意思相同的話。米蘭·昆德拉說:小說的精神是復雜的,每部小說都對讀者說: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復雜,這是小說的永恒精神。小說《鐵血儒將——共和將軍蔡鍔傳》(以下簡稱《鐵血儒將》)讓我們聽到了歷史的“金石聲”。
這是一部以蔡鍔一生為題材的歷史小說。蔡鍔一生可寫可歌的,多矣;但小說不是編年史,它是藝術,是虛構,是審美創造。從事實出發,尊重歷史,而又要實現馬爾庫塞所說的“審美形式造就的奇跡”,小說作者給自己做了一個艱難的選擇。長篇小說,重在結構。小說結構是最有意味的形式。作者運思奇妙而縝密。小說在藝術結構上作了很好的安排,這是《鐵血儒將》的顯著特色。作者將蔡鍔一生濃縮在日本福岡大學醫院病室。這一特定時空的設定,頗見匠心。以此為舞臺,小說在或回溯,或平移,或推進的線索里,把蔡鍔推到了聚光燈下,將蔡鍔的前世今生予以了全方位藝術掃描,一個英年早逝的護國名將的光彩形象由此聳立了起來。
小說語言多彩多姿,搖曳生花,富于畫面感。這是《鐵血儒將》又一特色。海德格爾說:“唯語言才使人能夠成為那樣一個作為人而存在的生命體”。因此汪曾祺認為:“寫小說就是寫語言”!惰F血儒將》既寫金戈鐵馬,也寫似水柔情,既寫政治密謀,也寫閨房情深。敘述文字也因之而變化:或疾雷驚電,或明月朗照,或風狂雨驟,或高山流水,彈唱了多重奏樂章。但我要說,尤為重要的是小說的歷史眼光和闊大襟懷。對于歷史小說,歷史人物小說,這是最為根本的。試看司馬遷在《史記》里是如何寫陳勝吳廣的。一個普普通通的戍卒,僅僅因為揭竿而起,就被司馬遷列入《陳涉世家》,而與《孔子世家》等并駕齊驅,這是何等眼力,何等魄力?蔡鍔在皇冠落地后的年輕共和國的波詭云譎的短短五年里,是怎樣譜寫他輝煌人生的最后篇章?這里有多少壯烈,多少陰謀,多少風波,多少暗流,多少起伏,多少回旋?而蔡鍔又是怎樣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成為了護國將軍,成為了中流砥柱,新生的共和國因此而終于在排空濁浪里站立了,挺立了起來!惰F血儒將》對蔡鍔這樣一個歷史人物的把握和藝術呈現,我以為是相當成功的,抵達了當下文壇的精神高地。在諸神坍塌,價值紊亂的當下,這種對理想、對完美的矢志不渝,難能可貴,令人敬重。這不僅僅與作者十多年潛心蔡鍔的歷史文獻研究分不開,更與作者對我們民族從苦難中崛起,走向民族復興的現實關懷和遠大憧憬分不開。在作者看來,蔡鍔所“護”的遠不止于“共和”,而是“共和”所體現的民族獨立、國家富強、人民安康、幸福。正是這種理解與闡釋保證了作品的精神價值與藝術價值。
請與我同行,進入《鐵血儒將》的藝術世界,你將聆聽到鏗鏘作響的歷史的“金石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