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易渡愛難尋——品讀余秋雨長篇小說《冰河》(黑王輝)

　　余秋雨是我比較欣賞的作家。長久以來，他那汪洋恣肆縱橫捭闔而又優美空靈的文化散文都是我心靈的慰藉，像《文化苦旅》、《文明的碎片》和《山居筆記》等，我都如數家珍。而自從旅行歐洲的筆記《行者無疆》之后，除了一本自傳之外，鮮有可觀的作品，而今，卻讓人陡然吃驚，竟帶來了一部古典愛情小說，這便是《冰河》。

　　在年代感湮滅不識的年代，兩位因丈夫抗擊海盜而被封的“誥命夫人”，突發奇想，要為女子“正名”，她們不滿足男人們蹩腳的“狀元之才”而自己舉辦了一場“淑女鄉試”。結果，女主人公孟河出場，并拔得頭籌。為了躲避紛至沓來的追求者，她前往京城尋找生父。不料，卻在途中遭遇冰雪，被冰封在孤立無援的河中。孟河不小心跌落河中，引出男主人公金河出場，卻因搭救孟河凍傷無法進京趕考。孟河有感于金河恩情，冒名頂替金河參加考試，誰知卻高中狀元，災難也伴著榮譽洶涌而來。孟河和金河有情人能否終成眷屬，大家拭目以待。

　　這樣的故事，像極了古代的戲劇故事，《牡丹亭》、《西廂記》等都是其中著名的篇章。余秋雨曾任上海戲劇學院院長，是古代戲劇研究方面的專家，自然熟悉古代才子佳人的故事，所以，《冰河》里面的故事簡直是信手拈來。再加上他在中國古代文化研究方面也是高手，所以，故事的情節發展、形勢走向大致無差。在余氏如椽的大筆揮舞之下，故事妙趣橫生而又哀婉動人，情節曲徑通幽而又高低起伏，讓我們走進如《牡丹亭》般的美麗世界，“原來姹紫嫣紅開遍，都這般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事誰家院”；又像是《西廂記》般的多情世界，“待月西廂下，迎風半戶開。拂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所以，這是一個不錯的故事。

　　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故事，可是余秋雨“言有盡而意無窮”，寓意卻在故事之外。余秋雨寫的是愛情故事，也是在寫閱盡人情冷暖之后的世態炎涼。余秋雨在《歷史的暗角》一文中論述小人，說“歷史上許多鋼鑄鐵澆的政治家、軍事家，最終悲悵辭世的時候，最痛恨的不是明確的政敵和對手，而是曾經給過自己很多膩耳的佳言和突變的臉色、最終還說不清究竟是敵人還是朋友的那些人物”。所以，《冰河》里面，金河想救人，想出的方法不是遭到諷刺挖苦就是強烈反對。與其說這是一個愛情悲喜劇，不如說是一部悲情的社會小說。

　　在當今時代下，寫這般老舊的愛情有什么意義？愛情是人類最原始的沖動，最純粹的美好。我想，余秋雨想告訴我們，即便是世事有多艱難，人生有多苦楚，縱使有千難萬難，只要有一絲在一起的機會，我們也要相愛。哪怕受到千人的誤解，萬人的唾罵，也要一輩子一起變老。余秋雨寫的是《冰河》，寫的是孟河金河，其實寫的，又何嘗不是自己？

　　冰河，冰河，看似冰天雪地，天寒地凍，其實底下暗流涌動，春潮泛濫，關鍵要看我們能不能鑿開堅冰，破冰前行。這便是《冰河》的故事，似愛情實非愛情的存在。在風霜交加之后，尚有一枝春意暖，也算是對我們艱難人生的莫大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