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詩歌詮釋英雄主義 ——讀賀東久的軍旅詩(舒潔)

　　上個世紀80年代，我在《青年文學》做編輯時，編發過幾組賀東久的軍旅詩歌�？傮w感覺是，這些詩章，是作為詩人的賀東久在和平年代以充沛的信仰與激情精心筑造的詩歌名言。那時，我不止一次聽說，在老山前線，一些官兵的上衣口袋里裝著用不同筆跡抄寫的一首詩歌，那是賀東久的《自豪吧！士兵》�？梢韵胍�，在特定的背景下，那些官兵的情懷與一首具有鏗鏘節律的詩歌是怎樣一種莊嚴的關聯！

　　27年后，由我選編的《賀東久詩選》在作家出版社出版，其中收錄了這首曾經在廣大官兵中產生極大影響的詩歌。這是一種標志，它給予我們的提示是：關于當代軍旅詩歌、一個富有責任感的詩人，究竟以什么情懷和語境書寫？選擇什么樣的切入點才能打動并深刻影響當代軍人的心靈？我以為，賀東久以他長達30多年的勤奮寫作，形象地回答了這些問詢。

　　“握刀劍而狂歌，捧玫瑰而低吟�！�

　　賀東久的軍旅詩意象奇妙，詩歌結構嚴謹，貫穿詩歌的情感峰回路轉，常常一氣呵成。他的狂歌與吟唱，從未偏離真實的感受，他是一個接受了基層兵營嚴格鍛造的軍人，他的詩歌激情絕對來源于對部隊和軍人的熱愛。這就決定了他的詩歌是純粹的、昂揚向上的、激勵斗志的，他的軍旅詩歌品質與部隊廣大官兵的品質有機相融，剛柔相濟，兵味十足。

　　在《回聲》這首詩歌里，賀東久揭示了存在于大愛中的凄美：“記住他倒下姿勢吧/優美地撲倒/急切地親吻大地/為什么/而不是/永恒地輕吻你�！边@樣的詩歌會使人自然地聯想到戰爭、和平與愛情，想到一個沒有留下姓名的英雄和他所獻身的開花的國土�！痘芈暋返漠嬅娓惺钳B印的，首先是詩人自己面對著一切，他不是想象，那是真實。在槍聲消隱后，一個捍衛和平的英雄誕生了！他為祖國倒下去，面朝大地，這個倒下的男人擁有一個讓人熱血沸騰的稱謂：中國軍人！賀東久沒有直接描寫某次局部自衛反擊作戰的場面，他用詩歌詮釋了為祖國獻身的含義，在他看似柔性的詩歌語言里，有號角，有激越，有勇氣，有犧牲，有懷念，有誓死守望祖國和平與尊嚴的篤定。這就是詩歌的價值，有思考，有注視，有深情，有血肉，有安慰。

　　應該說，我比較了解賀東久的詩歌。賀東久就讀軍藝期間，我編發的他的組詩曾經獲得《青年文學》年度詩歌獎。在那個年代，賀東久與他同時代的軍旅詩人周濤等，以他們為代表的軍旅詩歌創作，以極具鮮明的意象與絕對飽滿的激情，成為三軍精神世界最為亮麗的風景線。賀東久軍旅詩歌的獨特性在于，他的詩中既有燦爛的劍氣，又有溫暖的柔情，就如神翼展動。從軍人到詩人，他的軍旅詩歌形如鐫刻的印痕，亦如斧鑿般的記憶，詮釋著每日黎明初現，每夜星光輝映的過程。毫無疑問，這個過程伴隨著光榮。

　　那么，在和平年代，一個軍人的戰史是怎樣寫成的呢？

　　在《活著，永遠記住》一詩中，賀東久說：“要活著/就永遠記住/只要世界上/還存在罪行/士兵/請永遠保持/高貴的/血性的沖動”“感謝你/引導我闖進血與火的人生/我的戰史/將這樣寫成/第一部：恐懼/第二部：鎮定/第三部：英勇”(賀東久：《我的戰史將這樣寫成》)賀東久軍旅詩歌的穿透力，常常讓我聯想到詩人的智慧，他的胸懷、情懷與豪邁，使一個富有信仰的軍人與詩人的精神世界呈現立體性，其無可替代的深遠影響，必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凸顯出來。

　　關于東久的詩歌還有很多，如《紀念碑》《伸出花叢的槍口》《誰配做容納你的天空》。在此，我不能細而論及。必須補充一點，東久的長詩《面影》是他軍旅詩歌的代表性作品，這首長詩的副標題是“從軍之憶”。在長詩的終章，東久說：“舉向天空的手臂啊/注定在祈求中/保持宣誓的姿勢/不在戰火中永生/就在和平里衰老/直到桂冠被時光之鷹/啄成空洞�！边@節詩歌，被我視為作為軍人和詩人的賀東久對未來歲月莊嚴的宣喻。

　　作為東久昔日的好友與詩友，我們有理由為珍貴的和平歲月祝福！為一生中難以忘卻的軍人情懷祝福！

　　——賀東久是這樣一位詩人，他以一系列璀璨的詩歌鑄就了一生。而右手鋼槍，左手玫瑰，則是他詩意人生最為形象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