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句里，一個女孩兒的成長(蘇青)

《想象中的自己在飛翔》，韓晴著，紅旗出版社2014年7月第一版，20.00元

　　“寫詩對我來說是一種遣懷，不論寫得如何，它都可以讓我感到放下擔子的一種輕松�！�

　　朋友將他初中畢業的女兒韓晴的詩集送我，希望我予以點評、指教。我喜歡詩，偶爾也試著寫寫，但我不是詩評家，談不上點評、指教，尤其是“面對一個如此真誠、干凈、美好的心靈時”(《序言二——內心純凈，筆底“含情”》)，更不敢妄加評論。好在和朋友一樣，我也有一個聰慧、可愛的女兒，女兒已經歷韓晴現在的年齡，并在那個年齡段和韓晴一樣，幻想、彷徨、憂郁和惆悵與成長相伴。讀韓晴的詩集《想象中的自己在飛翔》，仿佛看到了自己女兒當年飛翔的影子，由此想就女孩子的青春期成長問題談點個人的理解和看法。

　　韓晴從上小學就開始寫詩，一年級寫的《銀河》充滿了好奇，充滿了想象，充滿了幻想，這是一個心地純凈的孩子用單純的眼睛對奇妙的大千世界探索的起航：

　　銀河銀河，請你告訴我，/你那里有沒有一陣一陣的波浪，/有沒有多彩多樣的貝殼？//銀河銀河，請你告訴我，/你那里有沒有長長的水草，/有沒有奇特的寄居蟹？//銀河銀河，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河？

　　對大自然的好奇和探索，貫穿于韓晴的整個小學階段，五年級寫的《春天的魔法》就是最好的例證：

　　春姑娘有個魔法，/每次到她出場時，/就把魔杖一揮，/小草就綠了。//春姑娘有個魔法，/總是帶來小驚喜，/咒語剛剛出口，/花兒就開了。//春姑娘有個魔法，/常常有點不可思議，/就是一夜工夫，/河水就自由了�！�…

　　“春姑娘有個魔法，用處多又對自然好”，韓晴小姑娘當然很羨慕，自然會問、想要，欲把自己也變成會施魔法的“春姑娘”：“她有這么多個魔法，為什么不分給我一點呢？”

　　每個孩子的童年都有十萬個為什么，心中的疑惑會隨著年齡的長大呈幾何級數增長。當這些問題和疑惑因家長工作繁忙不能及時解答，因老師知識欠缺不能很好回應，因課外讀物匱乏不能充分滿足，因作業太多不能盡興補充……孩子難免就會不安、焦慮，甚至感到孤獨、寂寞，就要

　　發出吶喊。韓晴初一寫的《盼》就表達了同齡孩子對紛繁的外部世界和復雜的內心感受的共同困惑與冀盼。

　　一切的一切/沒有回應//遠方的山/瞇著眼/不說話//遠方的湖/輕輕地/搖著頭//一片寂靜/我的呼喊/誰回應//一片荒蕪/我的哭訴/誰肯聽//孤獨，孤獨/怕孤獨/孤獨終是誰掌握//抬起頭/雨水打滿淚窩

　　孩子的心靈是最純潔的，眼睛是最干凈的。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與人和社會交往的面不斷擴大，這個世界開始變得紛繁復雜，眼中的色彩也開始由單色變成雙色、多色、雜色……不僅有令人愉悅的艷麗，還有使人沮喪的灰暗，甚至會有讓人消沉的黑色。青春期的少女身體發育迅猛，心智的成熟卻相對滯后，自然會有不斷增加的困惑和不解，難免會存在感知的對立和分裂。我以為，韓晴初三創作的詩《一分為二》就是這種矛盾心理得不到有效緩釋的真實寫照：

　　我用兩只眼睛觀察世界/看到的世界各不相同/身體如同被砍成兩半/左邊飄在云端/右邊如赴烈火之中//寫字的手在右/主力腿在左/心臟在左/肺在右//當你向前走去飛向天空/當你那灼熱的手冒著火焰/寫下無窮的爭斗/心在跳，你還在飄著/而呼吸的一聲一聲是/撕裂的疼痛//我左眼看世界清明/右眼看能抹去所有的罪惡

　　初三的女孩兒，正是花季的青春妙齡，有著多愁善感的浪漫年華，經歷著感情豐富、情緒波動、性格敏感、脾氣反復的躁動歲月，這個年齡的心理感受正如韓晴的《無題》詩中所寫：

　　怕見花落/怕聽風聲/怕聞鳥鳴//我躲在樹林的中心/一路向北搜尋/只聽得風聲劃過樹梢的慘凄/而露水滴落石上湍急//我怕了，真的怕了/相似的樹枝無窮無盡/而黃鳥不停啼著歸家的調音/向前向前撥開葉片的陰影/等待著水珠將全身潤浸//開始期盼樹林沒有盡頭/開始渴望跨越腳下的小溪流/而我仍怕著怕著/在其中習慣阻礙的來臨//怕見花落無歸處/怕聽風聲卷暖蔭/怕聞鳥鳴啼悲音/怕隨落雪入奔溪

　　在這個“想象中的自己在飛翔”的年齡，不僅孩子自己會感到深深的困惑，家長同樣也會感到濃濃的擔憂。但是，韓晴是幸福的，她有悉心呵護她的好父母，有真心幫扶她的好老師，還有精心點撥她的好長輩……這些對她健康成長、快樂寫詩至關重要。韓晴的父母也是幸運的，他們擁有這么一個善良、聰慧、多才的優秀女兒，且寫詩成為女兒觀察世界、表達感情、排解煩憂的最佳途徑�！皩懺妼ξ襾碚f是一種遣懷，不論寫得如何，它都可以讓我感到放下擔子的一種輕松�！�(《后記一——我的文學愛好》)從這個意義上說，作為父母，我們不必為青春期孩子的成長過分擔憂，因為我們自己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我很欣賞也非常喜歡韓晴讀初三時寫的眾多《無題》詩中的這首《無題》詩：

　　我學著鳥兒飛起/天空是永遠的棲息地//我尋上自由的蹤跡/按一貫的方式游弋//我迫于窮冽的冬季/聽從風暴的低語/我向著凝結的水滴/奔向沉寂一般的苦旅//會有風，會有雨/我會下落/不留一絲痕跡//我要光，我要熱/我也許會蹉跎/大概會繼續開拓“不知是誰為你戴上了一對翅膀/我托著它/向更遠的地方奔去//”。(《風說》)韓晴未來的路還很長，生活的道路難免會“蹉跎”，但我堅信，多才多藝、勇敢向上的她一定會努力“繼續開拓”，譜寫出更加壯麗多彩的人生詩篇。